「莉莉安……你真是選擇了一個好時機。」姜劫無奈搖頭。
此時,他在洛丹倫城外的洛丹米爾湖上,某一條小漁船里,莉莉安就站在他對面,船上還有一個渾身都裹在法袍里、佝僂着身體的亡靈。
是的,亡靈。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亡靈。
他臉色蒼白,身上很多地方沒有皮只有骨頭,法袍裏面是一身專門用來撐起法袍、讓他看起來還像個人的鎧甲,暗黃色的頭髮稀稀疏疏,一雙眼睛是金色的……
看得出來,這身鎧甲就是他生前穿着的,他也是穿着這身鎧甲下葬的,幾乎已經和身體融為一體了,那具可悲的亡靈身體。
「法奧冕下……您的膽子真大。」姜劫一聲嘆息。
是的,眼前這個亡靈,就是阿隆索斯·法奧,白銀之手騎士團的創建者,曾經的聖光大主教,人類最著名、最偉大的牧師,沒有之一。
他去年年初,因為長時間的操勞透支生命,死了,被埋在了提瑞斯法修道院不遠處的墓地里,在亡靈瘟疫肆虐的時候,自己爬起來了,然後經過幾個月的晃蕩,終於慢慢恢復了記憶,然後被莉莉安找到。
這是姜劫交給莉莉安的任務。
只是沒想到,莉莉安竟然把他帶到了這裏。
這要是被白銀之手騎士團的聖騎士,或者聖光教會的牧師看到,到底是跪地膜拜,還是用聖光淨化他?
好吧,聖光淨化不了他,因為聖光依然眷顧他。姜劫在法奧的身上,感知到了很強大的聖光之力,那是傳奇級別的聖光之力。
聖光對他的眷顧,似乎比生前更多,雖然這種眷顧,給法奧帶來的不僅僅是榮幸,還有常人絕對無法忍受的傷害。
聖光其實不是亡靈的天敵,聖光是有選擇性的,甚至可以治療亡靈,只不過這種情況下,亡靈需要經受難以想像的痛苦,這種痛苦不是身體上的,而是靈魂上的。
法奧等於一直在承受這種痛苦,這一點很了不起。
「你的身上似乎隱藏着很多秘密,尼古拉斯。」法奧用那雙金色的眼睛盯着姜劫看,然後點頭道:「你做的一切我都聽說了,我在你的身上感知到了光和影的力量,你應該成為一名戒律牧師。」
姜劫:「……」
誰說麥迪文是神棍的?法奧才是好麼?
對於修道士一樣生活的牧師,姜劫真的沒有半點兒興趣,搖頭苦笑:「法奧冕下……咱們還是說點兒別的吧,比如您以後打算怎麼辦?」
以後……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法奧本來都沒有以後了,現在卻有了以後。
亡靈是整個洛丹倫大陸所有人的共同敵人,哪怕尊貴如法奧,現在也不敢隨便出現在別人面前,會被攻擊的。
人類對亡靈的痛恨,現在已經超越了獸人。法奧雖然曾經是人類的聖光大主教,但如果他現在跑到洛丹倫城去公開身份,恐怕迎接他的不是膜拜和喜悅,而是瘋狂的攻擊。
所以,其實法奧現在的身份很尷尬,什麼都做不了。
「我準備成立一個秘教,對付亡靈天災,觀察整個世界,繼續推行聖光之道。」法奧顯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這樣的大人物,一向都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不是姜劫派莉莉安找到他,莉莉安又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死纏爛打,才說服他來到這裏,他也許現在已經在組建秘教了。
法奧的威望太高,就算發現他是亡靈,應該也會有不少人信服他,願意加入他的秘教,這一點毫無疑問。
「聖光依然眷顧着您,那麼您的一切決定,我都支持。」姜劫道:「事實上,我之所以把您找來,就是想要和你好好談一談,談談以後的事情。」
「喔?尼古拉斯,你有什麼好主意?」法奧饒有興趣的看着姜劫。
如果不是聽說了姜劫的傳奇事跡,莉莉安也不可能說服他,冒着危險來到這裏。
「您的秘教想要從人類或者其他種族吸收成員,恐怕不太容易。」
姜劫笑着道:「那麼,不妨從亡靈中吸收成員?我想,像您一樣自我覺醒記憶的亡靈,雖然不多,但也是有的。另外,我想以您的能力,想要幫助亡靈擺脫巫妖王的精神控制,應該不算難吧?」
「不算難,也不容易,巫妖王的精神控制很可怕,主要還得靠個人意志。」法奧顯然嘗試過,點頭道:「還有呢?」
「其他地方的亡靈不多,您的秘教想要擴大規模,應該去戴索姆或者吉爾尼斯。相對來說,顯然吉爾尼斯更好些。」
姜劫笑道:「我已經為您物色了幾個人選:薩薩里安,寇爾提拉……他們內心的善良還沒有完全泯滅,一直想要擺脫巫妖王的控制,我想他們會願意追隨您的。而且他們在天災軍團中的地位很高,一定會對您很有幫助。」
「還有麼?」法奧看着姜劫,顯然更感興趣了。
他發現,姜劫真不是鬧着玩的,似乎真的有一整套的計劃,而找到自己,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您的秘教需要支持,而我恰好知道有一個亡靈組織可以幫到您。這個亡靈組織的首領,我想您也聽過他的名字,他叫阿雷克斯·巴羅夫。」姜劫道。
「阿雷克斯?巴羅夫家族的那個傢伙?我一直想讓他成為一名牧師,但他每一次都不見我,那個頑固的傢伙!」法奧的語氣有些驚訝:「你竟然還聯繫到了他?他也變成亡靈了?」
「因為某些原因,他現在算是我的手下。」姜劫笑笑。
兩天前他回到芬里斯城堡,就見到了等待已久的阿雷克斯族長。
這位族長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想要重建巴羅夫家族,必須得到支持,而姜劫就是最有可能、有能力支持他的人,所以一聽說姜劫回來了,就找到了姜劫。
這位族長真的很有能力,竟然找到了他的兩個兒子:還活着的維克多和已經變成亡靈的阿萊克斯,以及很多曾經為巴羅夫家族服務的人,威逼利誘,用各種手段將他們重新收服。
雖然現在的巴羅夫家族,比起以前差多了,但規模上,不亞於任何一個男爵甚至伯爵家族,畢竟巴羅夫家族的千年積累還在,而這些積累,只有阿雷克斯族長才知道在哪裏。
總而言之,現在的巴羅夫家族等於在為姜劫服務,而這個半亡靈半人類的家族,肯定對法奧的秘教很有幫助,比如可以幫他在人類中發展成員,也可以在亡靈中發展成員。
如果法奧有能力的話,把整個巴羅夫家族納入秘教也行,姜劫不在乎這些。
姜劫讓阿雷克斯族長尋找依靠自己的精神意志,擺脫巫妖王控制的亡靈,然後想辦法幫助還在苦苦抵抗的亡靈擺脫巫妖王控制,還給這項行動取了一個名字:
喚醒計劃,又叫「被遺忘者計劃」。
在姜劫的謀劃里,阿隆索斯·法奧,也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
「好吧,你真是一個神奇的年輕人,尼古拉斯,我對你的提議很感興趣。」法奧道:「那麼,你還有什麼其他的建議?」
「我曾經建議卡莉婭女王陛下成為一名牧師,但她缺少一個令她信服的老師。我想整個世界,再沒有比您更優秀的老師了。想一想,如果得到了卡莉婭的支持,你的秘教想要做些什麼,就更容易了。」姜劫道。
「卡莉婭?我不得不說,你這個建議打動了我。但你真的能影響卡莉婭?他是米奈希爾家族的人,很難被別人左右。我曾經在她因為婚事苦悶的時候,試圖說服她成為一名牧師,但她拒絕了。」法奧道。
姜劫無語。
所以,您到底試圖讓多少人成為牧師?
「應該……沒問題?」姜劫也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希望還是有的。
他的勸說,再加上法奧的身份,問題不大。
「那我等你的消息。」法奧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又問道:「那麼,你還有什麼建議?」
「……沒了。」姜劫苦笑搖頭。
他又不是哆啦a夢,不可能要什麼就拿出來什麼。
他其實本打算告訴法奧一件神器的下落,但又擔心法奧沒有能力降服那件神器,畢竟那是一件來頭非常大的神器,還是等以後自己去處理吧。
「典禮已經開始了,我不能離開太長時間。」姜劫輕笑:「那麼,就勞煩您在這裏多等一天……最遲今天夜裏,我會給您帶來消息,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