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帝 蔣程（中）

    城西的更巷是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因為偶爾只有打更的才會經過那裏，故而得名。雖說兩側是一排的四合院，左右鄰里卻是互不往來，誰知道哪座院子空着，哪座院子又藏了什麼人呢。

    夜晚降臨，萬物都悄悄藏進黑暗的時候，在一家更巷卻出現了一個黑影，他警覺地望了望四周，便在一處四合院前停下，運起輕功，翻上牆頭，穩穩地落在院兒里。

    夜深了，主屋的燈光卻還是亮着，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那個黑影也不再猶豫，大大方方地推開門。

    「呦，蔣賢士真是神機妙算，知道我今天會來？」明亮的燈光慢慢映照出了來人的臉龐，正是奉命前來的日影。

    「日影大人說笑了，賢士這個稱呼不敢當，在下只是小小一介草民而已，若不嫌棄，還請日影大人陪在下小酌幾杯？」坐在燈光下的人一襲素色衣衫，髮絲只由一根青玉簪松松挽起，顯得有絲凌亂，下巴上鬍渣微微冒出，正悠閒地喝着酒，一幅愜意的樣子。

    日影也不扭捏，他本就不拘小節，現在更是刨袖一揚，坐了下來，自顧自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蔣賢士既然早有準備，我還會來，那麼也應該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吧，上次你的一番推脫之辭無非是因為兩點，第一，我家主人沒有親自前來，可是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如今要來見你非常困難，所以他特意讓我帶來了這個。」日影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佩，其質地色澤都是上等的美玉，上面雕刻着盤龍紋樣，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蔣程接過玉佩，「這是何意？」

    「我家主人說，雖然他無法親自來見你，但是這個玉佩是他隨身攜帶之物，見它就如見人。蔣賢士，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一輩子吧，何必要那麼固執，去朝堂一展才略智謀不是很好嗎？」

    「固執？聽說現今的帝王行過逼宮這等事，讓我非常懷疑他能否造福百姓，再說當初我能幫你的主人潛伏在二皇子身邊，也是有我自己的原因。在下乃平頭小民一個，實在是不想踏進這泥沼整日擔驚受怕。」

    那時候，滿懷壯志的他決心要考取功名，可是就像所有才子難過美人關的愛情故事一樣，他愛上了碧玉坊的花魁—玲瓏，他們相逢在濛濛的雨季，一個素手輕彈伴着船槳破開流水的婉轉低吟，一個遙立船頭賞着十里煙波浩渺的朦朧多情。他承諾過要娶她，承諾過給她一個家，可是當他終於能夠兌現誓言的時候，得到的卻是伊人已逝的消息。一朝濃情，卻是紅消香斷終別離，這又怎讓他不恨。歡場紅顏薄命，為了那句等待，他愛的人寧願身死也不願承歡於他人，在二皇子拿她當個玩物一樣送人的時候，她選擇了死守誓言。所以，為了報仇，他拾起了陰謀算計，只為夢中那雙含恨的眼，而現在，他卻只願就此了卻殘生。

    「蔣賢士，如果說當今帝王是一個值得去追隨的好皇帝呢？七夕那天，我家主人請你移步酔香樓，到時他會讓你看到證據，那時你執意不變決定，主人也不會勉強。」

    「證據？你家主人還真是有心……好，我會去親眼目睹。」

    「如此甚好」日影一口飲盡杯中酒，站起身，拱手道別「那麼，我們就七夕見，蔣賢士可自行但酔香樓，那兒自會有人接待。更深露重，蔣賢士還是早點休息吧。」說完，就使出漂亮的輕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日影其實並沒有走遠，現在的他是個低等侍衛，僅被人派去看守城門，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隨便找個藉口而不惹人懷疑，這時候的他還要去往另一個地方，芷府。日影看着天邊的那輪彎月漸漸沒入雲層，嘆了口氣，今天是沒法睡個好覺了啊，看來明天要和德子換個班，好好得補回來才行。

    時光飛逝，一轉眼便到了七夕這天。天公似乎也曉得這是人世情人間的好日子，可勁兒地作美。終於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來了這一天，清荷別提有多興奮了，本來在宮中閒得發慌的她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天可是早早就穿戴好，興沖沖地先奔向了她的仙子哥哥處。

    鮮虞湛清此時正在用早膳，沒有想到小丫頭會那麼早就來找他。

    「小丫頭，這時辰還那麼早，你怎麼就起床了。」

    「那個，我想來陪仙子哥哥一起吃早飯，嘿嘿…」清荷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她會不會有點太急了。

    鮮虞湛清哪能不知道小姑娘焦急的心情，但看她尷尬的樣子，也沒有點破。「小丫頭，還沒吃早飯呢吧，坐下來，陪我一起吧。」

    「哦哦，好。」清荷很開心，此時初露的朝陽灑下了第一縷柔和的光芒，映照着兩個溫馨的人兒，溫暖而又美好。

    吃罷早飯，小姑娘就算着時間，準備等梓清哥哥一下朝便去找他，卻沒有想到等來了小李子。

    「輔政王，小主，皇上吩咐了，請移駕皇城門口，那兒已有馬車等候。」

    「啊，原來梓清哥哥想的這麼周到哇，那仙子哥哥我們先去吧。」清荷拉了一下鮮虞湛清的衣角，這小女孩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停過啊。

    「好好，走吧，看你急的。」他寵溺一笑，極近包容。

    等到終於鮮虞梓清掀開馬車車簾的時候，清荷這小姑娘又再次睡着了，因為實在等得太久，而且昨天因為興奮的緣故，到了很晚才睡着，又起了個大早，一上車就兩隻眼皮直打架，實在是撐不住，就這麼睡過去了。

    馬車裏只有兩個人，清荷睡得熟，只剩下鮮虞湛清正靠在一旁看書，見他進來，神色如常地招呼「你來啦，小丫頭睡着了，你也應是挺累的吧，先坐下來休息會兒吧，或者閉目養一會兒神。」

    鮮虞梓清想過再見面時種種的場景，也許會大聲地質問他，也許會冷淡地疏遠他，但是現在這樣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卻讓他無端地更為難受。

    這個馬車很寬敞，還貼心地鋪上了軟墊，他不知道該以怎樣的神態去回應他的哥哥，只能淡淡地答了一句好，便坐進了車的另外一邊，兩人相顧無言。

    馬車緩緩行駛，鮮虞梓清覺得這種沉默極致地壓抑，讓他覺得有些受不了。

    他想率先打破這種尷尬的處境，「皇兄，你的身體…還好嗎？」

    「皇上，臣只是小病，修養幾天就好，多謝皇上關心。」溫潤的聲音，可是卻偏偏聽得他能夠上火，果然皇兄還是心懷介意的。

    「是麼？要不還是讓太醫來仔細看看吧，清荷這小丫頭說你拒絕看病，皇兄，我那天只是太生氣了，你怎麼能那麼若無其事地說出讓我納妃的話，我……」這一刻，鮮虞梓清想表明自己的心跡，他不想再忍下去了，仇恨，他是真的想放下，如果母妃在天之靈，她那麼喜歡哥哥，她希望的也應該是這樣的結局吧。

    「皇上，您為一國之主，本該為皇室廣選佳麗，開支散葉，這是您推脫不了的責任，臣還是那句話，以江山社稷之福，請皇上…還是選個可心的喜愛的姑娘早日封后。」鮮虞梓清剩餘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喉嚨口，他想說，不要將他推給別人，因為他愛的人一直是他；他想說，他打算放下一切的仇恨，去換得他的相伴；他還想說，等到母妃祭日的那天，他要帶着他一起去求得原諒，所有的所有，都被他的皇兄漠然而疏遠的態度狠狠打碎，好，很好，想要再招惹他之後全身而退，將他丟棄在他們的回憶獨自痛苦，憑什麼？

    不甘、憤恨、失望、傷心，一瞬間，各種情緒齊湧上心頭，最後卻只是藏進那雙漆黑的眼眸中，深不見底。鮮虞梓清冷笑一聲，微微嘲諷的語氣「哦？看來皇兄對臣弟的私生活還是關注得很呢，這麼急着讓臣弟生出個繼承人，看來皇兄似乎也很是寂寞，要不朕也給你配個良人。」

    「臣在此多謝皇上。」依然是清冷的語氣，不卑不亢，卻讓鮮虞梓清再也忍受不了，每次都是這樣，他們之間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此時的鮮虞湛清手中拿着一本書，剛與身邊唯一一個醒着的人說完話，就立馬低下頭去，拒絕的態度，仿佛不願意和他多說一個字。這樣的姿態顯然惹怒了鮮虞梓清，他一把抽出對方手中的書，將其重重地甩到了地上，用左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迫鮮虞湛清抬起頭，直視着他，那雙眼眸清清冷冷，仿佛從來沒有為什麼事情有過一絲波瀾。

    「我的皇兄，你還想要賜婚，還想要有個妻子陪在你身邊？你認為自己是什麼身份？只不過是被趕下台，被軟禁的皇子而已，你有什麼資格得到幸福，得到陪伴？哦，朕差點忘了，皇兄也是個男人呢，也有想要發泄的時候，要不要朕這個做弟弟的幫你一把，朕記得皇兄的身體可是分外撩人呢。」

    「放開。」鮮虞湛清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好像剛才的那一番話侮辱得並不是他自己。

    「放開？你以為現在有什麼資格來跟我提要求，鮮虞湛清，朕告訴你，這是你欠我的，永遠都欠我的，你這一輩子都還不清，還不清，聽到沒有？」說完，鮮虞梓清就重重吻上了那張總是吐出讓他失控話語的唇瓣，沒有柔情蜜意，沒有溫情款款，留下的只是征服和掠奪，撕咬和血腥。鮮虞梓清的舌強硬地扣開對方的齒關，在他口中捉住那條拼命推拒他的滑膩之物，狠狠吸吮和佔有，一絲一毫，不放過口腔的任何一個角落。他只想這樣，只要這樣，拼命汲取，是不是就能讓自己心臟的位置好過一點？

    「放…」鮮虞湛清抗拒着，他試圖推開這個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可是烙下病根的身體顯然無法比得過一個經過沙場風雨歷練的人。他試着咬破男人的唇角，想讓他吃痛退開，可是血腥的味道反而讓男人更進一步地攻城略地。為什麼每一次的親吻都會帶上哀傷的味道？這是對他鮮虞湛清的報應嗎？他願意嗎？他願意走到這一步嗎？他願意將自己全心呵護的人推給別人嗎？他的痛、他的苦、他的嫉妒、他的委屈誰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他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弟弟而已，他只是愛他而已……

    兩人之間的攻勢變了，鮮虞湛清不再推拒，他激烈地回應起來，他們就好像是窩裏鬥的小獸，互相鬥狠，卻又無法真正傷害。

    意亂情迷之時，鮮虞湛清的衣服被扯開，溫熱的皮膚接觸到涼薄的空氣，讓他的腦中猛然清醒。他這是在幹什麼？竟然就這樣吻到天昏地暗？而且還是在那車內？清荷那小丫頭醒過來怎麼辦？反應過來，他將埋首在勁間舔吻的鮮虞梓清用力一推，沉浸在情慾中的他就這麼撞到了車壁上，因為沒有防備，發出重重的「咚」的一聲，而本人也因為沒有準備而有些呆。

    「仙子哥哥，梓清哥哥，你們在幹什麼？現在是已經出發去街上了嗎？」

    作者的話

    鮮虞梓清：死雲飛，每次都這樣，只能讓我對哥哥過個乾癮，每次都不能到最後，你是不是和朕有仇啊？小心朕將你流放到撒哈拉沙漠那個犄角旮旯里去？讓你終身不得回來。

    某飛：哎呦，小梓梓，你竟然能知道撒哈拉沙漠，莫非你是穿越的？別急嘛，總會讓你能夠吃到你的皇兄的，來，跟我默念，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鮮虞梓清…滾粗的作者，別用這么娘氣的名字叫朕，快讓朕和哥哥和好，不然哼哼，朕可收到做到。

    某飛（狗腿地）：嗨嗨，您有權，您是爺~~~

    （以上純屬惡搞，某飛飄走~~~）

    預告預告啊，下章會有偶喜歡的人物出場哦，哈哈，乃們有沒有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