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島上的這口水井十分顯眼,井沿是以黑黃兩色的石台砌成,四周圍了八根黑色的石柱。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饗)$(cun)$(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石柱飾以金色龍紋,其中一根石柱上還停了一隻展翅欲飛的小鳥。
那隻鳥雀渾身青碧,文笙細端詳才發現它是用翡翠雕琢而成,這塊翡翠本身便有近乎於天成的石花,再加上工匠的巧手,維妙維肖的,打眼一看,幾可亂真。
而這隻鳥雀停在此處,其中到是頗有深意。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青鳥已然出現,神山豈非不遠?
白雲塢主帶來的其他人散開準備,文笙抱着琴上了石台,走到井沿邊低頭觀察這口井。
這井有古怪,裏頭的井水幾乎是滿的,只比井口低了尺余,文笙一探頭,就能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
一旁鍾天政問:「塢主,這口井有多深?」
白雲塢主一臉期待:「多深?老夫也不知道,只知道井裏的水與天女湖相通,除非天女湖幹了,否則井水就一直這麼多,我的幾位太叔祖不相信幽帝遺書所言,親自帶着百餘名高手由井裏向外汲水,日以繼夜,在這島上一住就是十餘年,結果……不提也罷。」
「這口井,就是開啟幽帝隱居之處的》機關?沒有人下去親眼瞧瞧?」
文笙覺着以白雲塢諸人對此事的熱衷,不可能只做這麼一次試驗。
「怎麼沒有。」白雲塢主滿面紅光,「我的太叔祖、祖父、叔伯。太多人試過,不管前頭多少人碰壁,總有後人不信邪。想奇蹟說不定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五十年前,我親眼看着叔伯一行三人下井去,一天之內,湖面上先後漂來他們的屍體。顧姑娘,你知道我們這一支等你等了多久,有生之年,蒼天眷顧。終於叫我等來了一個會用《希聲譜》的。」
說到這裏,他眼中的熱切幾乎能將人熔化。
文笙沉吟道:「我也不是很有把握,怕結果會叫塢主失望。」
「不不。你肯定可以,不要妄自菲薄,幽帝晚年看重的只有《希聲譜》,旁的樂師給你提鞋子都不配。」
白雲塢主眼中閃爍着瘋狂之意。絲毫不管這話在譚五先生和鍾天政聽來是個什麼感受。
「你想一想。你親手開啟的,是幽帝最後的住處,裏頭不但有他的遺產,還有他的傳承。你難道就不好奇麼?」
文笙瞥了鍾天政一眼,以妥協的口氣道:「好吧,我聽塢主的。」
白雲塢主跟着湊到井邊,扭頭對譚五先生笑道:「五先生是否要試一試?」
譚五先生未答,只是搖了搖頭。
他很有自知之明。譚家的「妙音八法」和《希聲譜》各有千秋,妙音八法側重於與人相鬥。對着一口井,別說是他,就是換他父親譚夢州來,也拿這無知無識的井水沒有辦法。
此時文笙已經在井旁坐了下來,將古琴橫放膝頭,鍾天政不等白雲塢主催促,斜靠在石柱上,將洞簫湊到唇邊。
白雲塢主眼見二人做好了準備,目光灼灼,旁人識趣地全都不再作聲,孤島上一時落針可聞。
文笙起手,右手食指分別二三弦上輕抹慢挑,而後「打圓」,自外向內「拂」!
空弦散音,這是《行船》起始的一個小節,文笙彈來,真是熟到不能再熟。
井內水波微漾。
白雲塢主見狀,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鍾天政雙目微闔,凝神聽琴,手裏洞簫遲遲沒有動靜。
其實他在合鳴這件事上欺騙了白雲塢主。
中間經過了這麼多事,他和文笙已經很難再找回當初的默契,琴簫合鳴哪裏是那麼好練?
真正在這段時間有所突破的是文笙的《希聲譜》,她終將《行船》和《點兵》合二為一,融會貫通之後,這一曲效果之強,叫鍾天政覺着有些恐怖,這也意味着在他倆再次練回合鳴之前,他再也鑽不了《行船》的空子了。
在白雲塢主面前掩蓋這個事實,對他們倆都有好處。
鍾天政等的,也就是文笙將琴聲里加進《點兵》的那個瞬間。
他只需像董濤那樣,濫竽充數,拿簫聲做做樣子就好。
文笙食指「拂」,名指「滾」,左手落於弦上「長吟」,右手同時接「短鎖」、「拍殺」!
她右手四根手指在弦間穿插如電,這一連串叫人眼花繚亂的指法做下來,就聽《行船》裏赫然多出一道龍吟。
這聲音高亢激越,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
幾乎是與此同時,鍾天政吹響了洞簫。
井水起了反應,白雲塢主看到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一時間在劇烈地搖晃。
好厲害!
會成功麼?畢竟這道機關上一回開啟已是好幾百年之前的事了。
水是天下至柔之物,它無孔不入,因地制流,沒有常形。
所以枉白雲塢的歷代塢主都有一身驚世駭俗的好功夫,卻是拿這口井半點辦法也沒有。
幽帝,其實是個非常固執的人,他說要研究《希聲譜》,可以連皇位江山全都不要,說要一個通曉《希聲譜》的後人來繼承衣缽,也能想出這麼要命的法子,把他們這些真正的後裔全都隔絕在外,苦不堪言。
文笙低着頭專心致志彈琴,飄飛出去的琴音在井口處結成了屏障。
這屏障越結越厚實,竟然在半空裏現出形來,給高懸天上蒼白的太陽一照,流轉着五光十色的光華。
這番奇景,不但叫那些白雲塢的人吃驚,就連與文笙相熟的董濤和譚五先生都微張着嘴,恨不得伸手揉一揉眼睛。
沒有人敢在此時發出聲響。生怕驚擾了文笙和鍾天政。
就連那白雲塢主,眼睛死盯着井水,拳頭攥得「咔咔」響。也將唇抿成了一條線,面孔看上去有些扭曲。
此時屏障已經漸凝成一團刺目的白光。
隨着文笙左手上、下、往來,突然「掐起」,右手又是一記「拍殺」!
井口處的那團白光猛然沉了下去。
一時間文笙指上仿佛挽着千鈞之力,頭上隱隱見汗。
景帝對前來打擾他的後人要求實在是高,文笙這還是選對了路,靠琴聲凝結而成的屏障去壓迫井水。既是攻擊,也是防禦,恰恰是她選定的兩支琴曲。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有一種面對浩瀚湖水,身上空蕩蕩,精力無以為繼的感覺。
若此時在彈的。不是師父所制。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太平」,承受這麼大的壓力,也不知會不會崩壞。
鍾天政不由攥緊了洞簫,修長的手指透着蒼白。
他聽出了文笙琴聲里的勉強。
這一路都沒有什麼太好的機會,眼下所處的孤島周圍全是水,無法判斷是在什麼地方,他覺着白雲塢主之前所說應該不錯,他們正在一處迷陣中。不摸訣竅,游水很難脫身。
可若是文笙打不開這個機關。就只能冒險一試了。
顧文笙,依他對她的了解,既然答應聯手,應該不至於將他丟下。
只是沒有去幽帝墓穴里看一看,空着手逃命,到底是有些不甘心。
鍾天政胡思亂想的工夫,這光禿禿的孤島上突起異變!
隨着井裏的水位逐漸下降,不知由哪裏傳來機括運轉的「咔咔」聲。
這聲音一開始微不可聞,很快越來越響。
伴隨而來的,是強烈的地動。
大地在震顫,小島周圍湖水無風自動。
白雲塢主這會兒已經將目光從水井收回,投向了地動最為劇烈的孤島中心區域。
大地裂開了條縫隙。
沙石滾落,煙塵斗亂。
琴聲未停,那裂縫越來越大,機括聲不再受到阻隔,由縫隙中清晰傳來,帶着許久未曾運轉的凝澀感。
一座烏黑的石丘從地底冒了出來。
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等奇景,就連被迫跟來的譚五先生和董濤,見狀都難抑激動,更不用說白雲塢諸人。
石丘不大,外殼的黑色在陽光下泛着微光,此時地動逐漸平息,它周圍的縫隙都被滾動的沙石填滿,乍一看,到像是島上多出來一個半個高的墳堆。
這麼想的人們心中緊跟着都是一動,可不就是墳嘛,這裏頭埋的是大周朝最後一個皇帝,幽帝。
機括最後響了幾聲,墳堆上自行打開了一扇門。
白雲塢主長聲笑道:「成了。哈哈,祖宗在上,我等到這般年紀,終於做到了。」心情激盪之下,連笑聲都帶着顫音。
文笙停了琴。
白雲塢主哪裏還顧得上幾個外人,三步並作兩步,搶到石丘跟前,邁步便打算進去。
一隻腳都抬起來了,他突然頓住,停下來,扭頭在眾人中看了看,選中了東方,吩咐道:「你先進去看看,快去快回。」
東方神色也很是激動,躬身領命:「屬下這就去,塢主稍等。」
說完了他一閃身進了門。
東方在裏頭呆得時間不長,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他滿臉喜色地空手出來,不等白雲塢主發問,一撩衣襟,單膝跪在沙石地上,道:「塢主大喜,應該沒錯了,就是這裏。」
白雲塢餘人紛紛跪下,跟着道:「塢主大喜。」
白雲塢主一時間志得意滿,笑得兩眼眯成一條縫,鬍子都翹了起來,伸手去拉東方:「快說說,裏面情況如何?」
東方回稟道:「進去之後是一條向下的通道,和咱們白雲塢里那一條差不多,應該是通向湖底的,雖然幾百年密道沒有打開過,但空氣並不污濁,進人完全無礙。太遠了,屬下唯恐塢主着急,先回來稟報一聲。」
白雲塢主滿意地點了點頭:「幽帝應該不會害咱們。走吧,大家都跟我進去瞧瞧。」
眾人哄然應諾。
白雲塢主擔心裏頭還有什麼考驗在等着自己,望向文笙幾個:「走吧,顧姑娘,鍾公子,陪老夫
一起進去。」
文笙臉色不大好,這會兒還沒有歇息過來,額上髮絲被汗水打濕。
她抱着琴站起來,聲音有些低啞:「穆老,麻煩你扶我一把。」
董濤裝扮成個老頭子,看上去不比白雲塢主年輕多少,也無需再避嫌,過來扶住了文笙。
一行人魚貫進了那石丘。
走在後頭的向白雲塢主請示:「塢主,用不用留人在外頭守着?」
白雲塢主輕笑反問:「守什麼?這裏會有人來?」
文笙趁着旁人不看見,以無聲唇語同董濤道:「若有好東西,你只管搶,我護着你。」
裏頭情況雖然不明,但文笙出了這麼大的力,可不想叫白雲塢主那個老瘋子稱心如意,走到這一步,她已經做好了隨時撕破臉的打算。
董濤微微頷首。
雖然進到一個新環境,但白雲塢眾人顯是習慣了走這樣的通道,在裏頭兜兜轉轉一路往下,很快深入地底。
走了大約有半個時辰,前頭豁然開朗。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圓形大廳,空曠得就像校場一樣,大廳中央是個平台,周圍黑魆魆豎着幾塊石碑,不管平台還是石碑都不及人高,看上去一目了然。
周圍牆壁上鑲嵌着許多夜明珠,發出瑩白色的光亮,隱約照見牆壁上以及眾人腳下都刻了許多文字還有圖案。
白雲塢主下令:「多點些火把,看看牆上寫着什麼。」
包括文笙在內,所有人都猜測這牆壁上刻畫的當是幽帝的傳承,多半與《希聲譜》有關。
等周圍亮起來,眾人迫不及待往牆上看去,腦袋裏卻不由升起一團團的疑問。
白雲塢主皺眉:「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滿牆古怪的圖形,有三角,圓圈,方塊,還有幾個小人湊一起,也不知道是想表達什麼。
看文字也很深奧,諸如方池、冥谷,又有求一、上驅……
他看不明白,好歹隊伍中有三人多少知道這寫的什麼。
文笙和譚五先生目不轉睛盯着牆上文字,正一行一行從頭細看,鍾天政好心告訴他:「這是算學。沒想到幽帝對算學也有這麼深的研究。」
白雲塢主待要說話,就聽東方在距離平台不遠處喚他:「塢主,您快來看。」
白雲塢主大步過去,一目三行看完東方所指的碑文,飛身上了平台,在平台正中的蒲團上跪下來。
「幽帝在上,不肖子孫承您衣缽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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