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悅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面有一個身材姣好,雍容華貴,臉上一直掛着和藹可親的笑容的女人在跟她招手,可是簡悅卻怎麼也看不清楚她的臉,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可是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不會傷害她,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很想和她親近一樣,便不由自主的向她靠近。
她說她是簡悅的媽媽,她說她很想簡悅,簡悅便高興的答應她,以後會一直陪着她。
然後她們每天都很是開心的在一起玩耍,每天都笑的很是幸福。
直到有一天,簡悅怎麼找也找不到她的媽媽,她就自己一個人在她們每天一起玩耍的海灘邊垂頭喪氣的等着她,一直等着她。
後來媽媽總算出現了,她卻告訴簡悅自己該走了,她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是簡悅不可以去的。
「媽媽,可是我捨不得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夢裏面簡悅覺得自己好傲嬌,叫媽媽的時候的調調清晰的讓她即使是在夢裏都想要發笑。
「寶貝,媽媽也捨不得你,但是你還有更多的朋友在等着你,他們都在等着你回去,他們都很想你。」媽媽的聲音永遠都是這世界上最最動聽的聲音,簡悅哭着喊着不要,不要離開媽媽。
可是媽媽卻說,她已經自私的霸佔了簡悅很久了,是時候離開了。
不管簡悅怎麼挽留怎麼呼喊,媽媽最後還是消失不見了,簡悅一下子便醒了過來。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一直拉着自己的手,簡悅也沒顧得上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直接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裏,嘴裏捏捏努努的喊着,「媽,你不要走,我捨不得你。」
藤芷甜,「……」
她知道。之前醫生說過,簡悅昏迷前受到過非正常人所難以承受的心靈上的折磨, 她醒過來之後或許心智什麼的會出現問題。
那麼,現在簡悅抱着她這麼深情並茂的叫她媽媽。就是後遺症的表現嗎?
藤芷甜尷尬到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看到簡悅總算醒過來了,她的心裏是無比的開心。可是她醒過來之後的反應又讓藤芷甜不得不擔憂起來。
「那個……悅悅啊!是我,我是甜甜。 」
簡悅,「……」甜甜?不是她母親嗎?
簡悅皺了皺眉。這才抬起頭來,就看到藤芷甜一臉特別無辜又特別開心的模樣,一直盯着她瞧。
簡悅閉了閉眼再緩緩的睜開,看着藤芷甜片刻後說了一句讓藤芷甜哭笑不得的話,「好餓啊!有沒有吃的啊?我餓了。」
藤芷甜,「……」
噗,藤芷甜還以為簡悅用那麼無辜的眼神看着她要說什麼呢,結果居然是說她餓了?
完了完了,藤芷甜更加的相信醫生說的,簡悅這根本就是後遺症。心智開始變成個小孩子了,睜眼就管別人叫媽媽,一說話就是要吃東西餓了。
尤其是,藤芷甜真的覺得簡悅就連聲音都變得嗲嗲的,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撒嬌一樣。
「悅悅,你不要嚇我啊!」藤芷甜反抱住簡悅,在她看來現在簡悅就是生了一場大病,醒過來之後整個人就變成了個心智短缺的小孩子了。
這……跟沒醒過來好像也沒什麼差別啊!
「甜甜你這這是幹嘛呢?」藤芷甜抱的太緊,緊到讓簡悅都有些難以呼吸了。雙手費力的撥開禁錮着自己脖子的藤芷甜的手,看着她一臉的心疼的表情。簡悅滿是疑惑。
可是她現在真的好餓啊!
「甜甜你能不能先給我弄點吃的,我現在真的好餓啊!」感覺好像是一整年都沒有吃過東西了一樣,肚子裏面空空的,特別特別想吃點什麼。
「嗯嗯嗯。你等我,我這就去給我弄吃的去。」藤芷甜起身走了出去,一邊打電話給簡易川報平安一邊跑到VIP病房的特有廚房。
哪裏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各種吃的,幾乎每天都有大廚過來做簡悅最喜歡的吃的那幾道菜,儘管簡悅一直遲遲沒有醒過來,但是每一次她的那一份他們都是替她準備好了的。
一是因為他們擔心簡悅哪天突然醒過來了卻沒有吃的。會餓到她的,還有就是在他們看來,簡悅就一直不曾缺席他們的每一天。
「趕緊把你們每天都重複好做幾遍的吃的喝的都做出來,把現在能吃的先給我一些。」藤芷甜開心得不得了,那兩個請來的大廚一聽這話也是激動不已。
眼看這都快半個月過去了,身為六星級大酒店的掌廚的,可是他們每天做的最經典的幾道菜都一直沒人動筷子,這讓他們都鬱悶的不得了。
久而久之的,他們也就都有些生氣了,這樣浪費根本是對他們廚藝的侮辱,直到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他們也就理解了,每次就做的更加用心,為的就是等到簡悅醒過來的那一刻,能夠吃到他們用心做出來的她最愛的那幾道菜。
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個月過去了,簡悅總算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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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大廚倒還顯得有些激動不已和小小的緊張了,有種考驗他們廚藝的時候到了一樣,開心的回答了一聲,就趕緊着手準備去了。
藤芷甜出了廚房之後,就猶豫着自己要不要去把邢子墨叫醒。
整整半個月,邢子墨不眠不休的照顧刑母陪伴簡悅整整半個月,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的體力能夠好到那麼誇張。
也就在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的他在刑母的病床前實在是撐不住了,終於倒了下去。
他們都心疼他,可是怎麼勸他都沒有用,他說什麼也一定要等到簡悅和刑母醒過來的時候,他要她們兩個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人都是他。
他知道是自己的一時頭腦發熱,輕信了那個作假的電話,耽誤了尋找簡悅和刑母的最佳時間,害的她們兩個都經歷了那麼多的痛苦,邢子墨悔恨不已。
所以不論是多累多困,他都一直堅持着要守在她們兩個的身旁。說什麼也不肯去休息。
如果不是昨天實在是堅持不住突然暈倒在刑母的病床前,這個時候的他一定還是緊緊的握着簡悅的手等待着她醒過來的那個人。
就連簡易川都實在看不過去了,為了不讓邢子墨中途醒過來又跑到簡悅的病房,硬是讓醫生再給已經昏睡過去的邢子墨打了一針安神養心的藥劑。強迫他必須睡滿二十四個小時才能醒過來。
邢子墨對簡悅的那份情,大家都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是簡悅卻和刑母兩人都像是約好了要懲罰邢子墨一樣,都緊緊的閉着雙眼,說什麼都不肯醒過來。
簡悅還好。醫生說她醒過來的時間會很快,可是刑母就不一樣了。
刑母的情況就不像簡悅那麼幸運了,她的情況十分的糟糕,加上他們送她來醫院的時候已經過了最佳的時間,如果不是因為邢子墨他們想辦法弄來了權威認證最最厲害的醫生,或許刑母早就撐不過當晚了吧!
但是現在的她儘管是活了下來,卻和死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那醫生說,刑母能不能醒過來是完全沒有辦法預知的,說白一點她現在就是個植物人,每天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不管他們每天輪流去給她說多少想念她的話,不管他們每天輪流去說多少他們一起玩耍的愉快,刑母都一直安安靜靜的躺着。
那醫生說,刑母能夠醒過來的幾率完全就是百分之一,那種完全可以說是根本就不可能會醒過來的事情,但是邢子墨他們仍舊沒有放棄。
因為他們心中有期待,他們堅信,刑母會成為那個百分之一當中的一,他們堅信,她會有醒過來的那一天。
簡悅正吃着藤芷甜給她帶過來的甜品。就聽到病房外面又是風風火火急促的腳步聲循序漸進。
「悅悅,悅悅你醒了嗎?我的寶貝悅悅你真的醒了?」簡悅還沒有看到簡爸的身影,但是他的聲音卻早他一步傳進了簡悅的耳朵。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簡悅微笑着。確實覺得眼眶有淚水在打轉。
簡爸像個跑步高手一樣,完全是飛奔到簡悅面前的。因為他都已經到了足足有一分鐘之久了,這才看到王沁滿頭大汗的趕了過來。
簡悅知道,他們一定是知道自己醒過來了之後一路狂奔過來的。
「爸!」簡悅在簡爸的懷裏紅了眼眶,聽着簡爸不停的在耳邊說着,「沒事了沒事了。醒過來就好了,你沒事了。」
想起之前發生的那一幕幕,那些令她想要咬舌自盡的畫面,簡悅就又覺得特別的心疼。
心驟然一緊,簡悅猛然想到,跟自己一同暈倒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夏青萍。
大力的推開簡易川的懷抱,簡悅突然就泣不成聲了,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淚的,「爸,你告訴我,阿姨呢?夏阿姨呢?夏阿姨她怎麼樣了?」
剛才的她也是昏睡了太久太久,醒過來之後肚子又太餓太餓,居然都忘了當時那麼不顧自己性命的衝上來救自己的刑母。
「悅悅,你先坐下,你的傷勢也很嚴重,快躺好。」簡易川一直暗着 簡悅,不然她這會兒早就已經下床了。
簡悅確實感覺到自己剛才一用力,腿上就傳來劇烈的疼痛感。依稀記得自己那時候被黎詩雅的高跟鞋狠狠的踹了好幾下,後來又因為想要躲開徐國臣的髒手,不停地亂蹬,更加為了不讓刑母摔到地上,唄綁着繩子的雙腳被折磨的不像話。
疼,真的疼,但是疼也不能阻止她要見刑母的心。
她害怕自己聽到的是刑母已經不在了的消息,那樣的話她就會成了千古罪人,永遠也沒辦法原諒自己。
「爸,阿姨她怎麼樣了?你告訴我,阿姨她人呢?」多害怕簡爸會告訴她刑母已經不在了,可是簡悅還是強迫自己堅強的問着。
「悅悅,你先好好休息,到時候……我再帶你去看你夏阿姨去。」王沁拉着簡悅的手,下眼瞼是一圈一眼就看到的黑眼圈。
簡悅知道,自己昏睡的這段時間,身邊的人一定沒有一個是休息好了的。
個個看上去都那麼憔悴,那麼讓她心疼。
王沁說先讓她好好休息,到時候再帶她去看夏阿姨,這是不是再說,刑母還好好的活着是嗎?
簡悅頓時高興的兩手不停的抹眼淚,笑的特別的開心,「阿姨她沒事對吧?阿姨她沒事。我就知道,阿姨她一定會沒事的,我就知道她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太好了,阿姨她沒事。」
簡悅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下去,至少知道刑母還好好的活着。
可是他們一個二個的臉上表現出來的卻沒有任何一絲的高興,簡悅就又開心不起來了。
她一定是腦子燒糊塗了才會沒有想到,有時候看一個人,看到的也有可能不是那個活着的人,還有可能只是一座冰冷的墓碑。
如果刑母沒事,他們幾個不會表現出這樣的表情來。
而且簡悅已經注意到了,邢子墨不在。
她已經醒過來有一會兒了,藤芷甜大概說了一下他們幾個很快就都會趕過來,好像記憶里唯獨沒有提起邢子墨。
難道說,刑母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而邢子墨也因為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刑母,所以打算不再見她了嗎?
簡悅這樣想着,剛剛還扯起笑容的臉上突然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呆若木雞的盯着搭在自己身上的病床單,喃喃自語道:「所以刑母是不在了,子墨也不要我了嗎?」
「呸呸呸!」藤芷甜趕緊上前一步捂住簡悅的嘴,然後責備道:「悅悅你說什麼呢?瞧你這個烏鴉嘴,好的不說盡說壞話。」
簡悅茫然的抬起頭看着藤芷甜,「不是你們說的阿姨她……」
「我們什麼都沒有說,夏阿姨她就在你隔壁房間躺着,你家那位超人呢,因為不眠不休的照顧了你和夏阿姨整整半個月,然後終於在昨天晚上光榮的倒下了。醫生已經給他注射過安心劑了,估計沒個二十四小時什麼的,恐怕是醒不過來了的。」
黎詩雅一本正經的解釋着,這才讓簡悅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還好,一切都不是太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