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數千年以來,井都與人們生活密不可分,因此與井有關的故事傳說也是不勝枚舉。
而作為一名相師,據左暘所知,這些傳說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是那種令人背心發涼的靈異故事,有些可能是民間杜撰出來的虛假故事,有些卻是有史可據的真實故事。
當然,這些靈異傳說的主角本身都不是井,而是死在井裏的人。
有的是投井自殺,有的是被人推入井中溺死,還有的是被人殺死之後丟入其中藏屍……總之,井在這些靈異傳說中一直以來都是最無辜的,真正導致這些靈異事件出現的,是人死後留存於世間的冤魂。
這樣的故事實在是太多了,左暘只是略微打開一丁點腦洞,立刻便能一下子腦補出許多個不同的版本。
不過腦洞畢竟只是腦洞,不能當真。
現在他的主要任務是儘快解決那隻「魑」的問題,而水泥地開裂的事與這個任務暫時還看不出有什麼直接的關係,這口井也是……至少在目前沒有任何依據的情況下,他是沒有辦法強行將這些東西聯繫在一起的。
除此之外。
水泥地開裂的情況,左暘雖然基本上排除了偷工減料和地殼運動的可能性,但是他畢竟不是某大學土木工程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對於這種現象的判斷還是沒有那麼全面,或許還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所致,比如溫度溫差的原因、比如地形地勢的緣故、再比如地基塌陷等等方面的情況……誰知道呢,反正現在這個世界,就算你上一秒還走在鬧市區的人行橫道上,也有可能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掉進了地上忽然塌陷出來的黑窟窿裏面去了,新聞上不是總有這種報道麼?
「怎麼了大哥,這裏變成這樣不會和那口老井有什麼關係吧?」
見左暘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步崖眼巴巴的看着他追問道。
「我也不知道。」
左暘搖了搖頭,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走吧,咱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這件事回頭再說。」
「哦……」
聽左暘如此說,步崖自然也不敢再去追問,只得帶着他又去別的地方溜達了一圈,當然,是以他們家的老院子為圓心。
走了這麼一圈,左暘基本上也對劉家老院子周圍的環境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這裏位於這個村子的最東頭,屬於那種最為邊緣的地方,與其他村民的房子都有着一定的距離,也正是因此,步崖的父親才能在這附近休整出這麼一塊類似於小廣場一般的水泥地來,否則你別看那些村民的房子有許多都是空着的,只要有人拆遷立刻就值錢起來了,哪有那麼容易休整。
而在劉家老院子再往東的方向,則有一個差不多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大土包,距離老劉家的院子大概也就那麼十幾米的距離吧。
這個大土包上長滿了柏樹和槐樹,鬱鬱蔥蔥的很是茂密,而在這一小片林子裏面,還時不時的能夠聽到悅耳而雜亂的鳥鳴之聲,左暘撿起一塊石頭砸進去試了試,立刻便驚起了一片飛鳥,順便還驚動了一隻躲在樹上打盹的松鼠。
不愧是人跡罕至的鄉下,城裏可見不到這樣的情景。
「嘿嘿,大哥,我小的時候還在這個小林子裏抓住過一隻松鼠,養了幾天養不熟,我爺爺就給我放生了,為了這事我還跟我爺爺賭了好幾天氣呢。」
步崖繼續扮演着一個合格的導遊角色,撓了撓後腦勺說道,「哦對了,這林子裏面還有一些野貓,其實大多數都是村子裏的人養的,你也知道,村子裏養狗養貓基本上都是放養狀態,只要鎖上一段時間認識家門之後基本上就不怎麼管了,後來村子裏的人都往城裏發展,這些貓貓狗狗總有人沒辦法帶走,慢慢的留在村子裏的也就變成了野貓野狗。」
「再後來村子裏的人越來越少,那些野狗看家護院還行,沒了人管就吃不飽了,慢慢的也就跑了,只有這些野貓,它們就算沒人管,也總能抓住一些田鼠、麻雀、蛤蟆之類的小動物,甚至有的時候還能抓住野兔一類的野味,倒是活的挺滋潤的,最終就在這片林子裏定居了下來。」
「那麼,這個大土包有沒有什麼來頭?」
左暘點了點頭,緊接着又嘗試性的問道。
雖然這個大土包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像一座陵墓,而且規模至少也得是那種權傾朝野的權臣才有資格修建的規模,但是這個地方的風水卻只能算是非常一般,真心不適合花費那麼大的代價修建一座陵墓。
所以,他也只是隨口問了這麼一句,並沒有指望步崖能說出點什麼特別的信息來。
果然。
「也沒什麼來頭吧,我記得聽我爺爺說過,這個大土包好像是當初農業社時興的時代,村子裏面組織村民挖蓄水池的時候,挖出來的土沒地方倒就隨便堆出來的,再後來村子裏又組織植樹造林,大家就在這上面種了一些好養活的柏樹和槐樹,這不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步崖笑呵呵的介紹道。
「哦……那就沒事了,咱們回去吧。」
左暘又是應了一聲,便不再將注意力放在這個大土包上,扭頭向步崖家的老院子走去。
一邊走着,他還在思索着「魑」的事情,現在周圍的地形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好好做一番準備應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了。
通過之前與那隻「魑」的交流,他看得出來這隻「魑」的心性和道行都不太深,有些耐不住性子,所以他覺得這個傢伙今晚就出現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而他也希望這個傢伙今晚就來,這樣他就能夠儘快解決這件事情,不需要在此耗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他還在想到底是應該將這隻「魑」直接滅掉,還是先捉起來想辦法將其收服後養着,這絕對是個問題。
因為現在他還無法確定,到底是滅掉這隻「魑」對他的好處更大,還是將其收服對他的好處更大。
但是明顯將其滅掉要更加容易一些,並且可以永絕後患,而收服的話……暫時他還不知道這隻「魑」的本尊到底是什麼動物,要知道有些動物本就是不可能馴服的,而「魑」雖然是人的冤魂與動物的結合體,但也依然保留着一些動物本身的特性。
更何況,因為人的冤魂與動物的結合體,「魑」的智商和情商也與人類有的一拼……這就更加令「馴服」這件事變得難上加難了。
因為動物十分單純,馴服了也就馴服了,而人卻是一種十分複雜的高級動物,人心自古難測,你以為的馴服說不定就只是「魑」的權宜之計罷了……
「等一下!」
想到這裏,左暘忽然又想起了一個細節。
不錯,「魑」是人的冤魂與動物的結合體,而這隻「魑」又是個雛,因此很有可能就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成型的。
而這裏的動物很多,但是人的冤魂卻是只有在人死去之後才會出現,那麼……
如此想着的時候,左暘與步崖剛好來到了之前那兩個玩搖擺步行器的老太太旁邊,其中那個與步崖說過話的老太太則是又癟着沒牙的嘴對步崖說道:「老劉家大孫子,怎麼樣我沒騙你吧?你們肯定是叫施工隊的人給蒙了,你回頭告訴你爸,讓他去找施工隊的人算賬,可千萬不能便宜了那些黑心賊。」
「嗯,我回去就跟我爸說說這事,謝謝啊。」
步崖禮貌的對老太太笑道。
「這就對了,咱不能吃這種啞巴虧。」
老太太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一臉滿是皺紋的臉立刻變得更加皺巴了。
「那行,我們先回了……」
步崖剛想與老太太道別,卻見左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老太太的面前,咧嘴笑了笑對她說道:「老奶奶,你一直都住在這個村子裏吧?」
「可不是嘛,我年紀大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去了城裏,他們也總想把我接過去一起住,可是我這人是個賤骨頭,到了城裏沒個認識的人說話,住在那種高樓大廈裏面還嫌上上下下麻煩,這不就又讓他們把我給送回來了麼。」
老太太本就是個喜歡家長里短的主兒,見有人主動與她說話,立刻便絮絮不止的念叨了起來,「其實還是咱山里住的舒服,空氣又好,還能種點糧食蔬菜,閒了也有幾個村里人一起說說話,可比城裏好多了。」
「是是是。」
左暘一邊點頭應和着,一邊又笑着問道,「那老奶奶,這村子裏的事你肯定都一清二楚吧,我跟你打聽個事唄?」
「那是當然,這村子裏就沒我不知道的事,你想問啥儘管問就是了,我肯定都能給你說上來。」
一聽左暘這話,老太太越發來了精神,挺了挺胸坐直了一些,那叫一個容光煥發。
「好,那我問你,最近咱們村子有沒有辦過什麼白事?」
左暘想了想又問,「或者說哪家有人去世之類的事,都算。」
「你忽然問這個幹什麼?」
此話一出,老太太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起來,一臉防備的看着他。
「沒什麼,我就隨便問問。」
左暘心中也是隨之「咯噔」了一下,覺得這老太太可能是知道一些什麼,因此才會又如此變化。
「你不是我們村的人吧,就只是隨便問問?」
老太太依舊審視的看着他。
「呃……」
左暘正在想自己應該如何回答才能繼續從老太太這裏套話,卻見步崖又已經湊了上來,笑呵呵的對老太太說道,「哎呀,張婆婆,他是我們家的遠方親戚,不是啥外人,你要知道啥就告訴他,沒啥事。」
「哦」
聽了這話,老太太這才「哦」了一聲,隨即臉上的防備之色便消失了,繼續笑呵呵的說道,「原來是你們老劉家的親戚,我還以為是別村的人跑咱村來招攬白事來了,這可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村的白事一直都是我們老張家在辦,現在我家老頭子早些年雖然走了,但我家老大可是把老頭子那一套都學來了,手藝是一點都沒丟,別村的人怎麼都沒我們老張家辦的體面。」
「那可不是唄,之前我爺爺還說,要是哪天他走了,就讓我爸找你們老張家給他辦白事呢,他就信得過你們家。」
步崖也是在一旁附和道,不過看他說話的語氣,倒也不像是說謊,這應該就是醉在花甲年的意思。
「那是。」
老太太頗為高興的笑了起來。
「……」
左暘卻是無語了,鬧了半天一驚一乍的,原來是老太太把他當成了他們家生意上的競爭對手,所以才忽然開始防備他,真是夠了。
「原來是自家人,那我就跟你實話實說了。」
老太太這才又笑呵呵的看向了左暘,癟着嘴說道,「最近咱們村還真沒什麼白事,沒辦法,好多老人都跟着家裏孩子去城裏過好日子去了,那些人有了錢都忘了本,回頭走了也不再想着落葉歸根的傳統,就在城裏那麼一燒隨便找個方格子一擺就算了事,老祖宗的規矩都叫那些人給糟蹋了。也就老劉家的老爺子最有良心,看看人家老劉頭,在外面混的最好,老了也不忘回村子裏來,還給咱村子修了這麼個廣場,這才是好人呢。」
「也沒有人去世麼?」
左暘覺得老太太回答的不夠全面,於是又問。
「那咱就不知道了,反正村子裏是沒有,誰知道那些去了外面的人咋樣了,不過……」
說到這裏,老太太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最近咱村子裏倒是除了一件怪事,連派出所的人都驚動了。」
「什麼事?」
左暘連忙問道。
「其實就是村西頭的老王家,老王頭老伴走得早,兒女們也都去城裏打工了,就剩老王頭一個人住在村西頭的老房子裏,前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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