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勝見余秀珠坐在一邊不再說話,再掃了一眼滿堂屋的小輩,這才覺得有些不妥,分家的事讓兒女輩的參加也就罷了,孫子輩的還是請出去為好。
其實若按農村的習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娘家分家哪裏有女兒女婿開口說話的餘地,更別說讓女兒女婿參與分家財。
可是偏偏今天夢福生說的話又讓幾位老人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也只好由着夢福生將女兒女婿都留在堂屋,不過兒女這輩的都在場,就沒有孫子輩的什麼事了。
余勝太了解自己這個妹妹了,既偏心又小心眼,分家這事斷不會輕易地依了夢福生的意思,到時必定會有一場哭鬧,在兒女面前也就罷了,在孫子輩面前畢竟太難看。
夢飛馳也覺得今天的氣氛不適合孩子們在場,於是看向這裏最大的晚輩劉子齊吩咐道:「子齊,你帶弟弟妹妹們先去大舅家看電視吧,小心看着些,別讓弟弟妹妹們淘氣。」
劉子齊早就看出今天的氣氛不對,想着找機會溜走找小對象玩,只是長輩們都在這裏,他一個人開溜實在太過顯眼。
現在聽了大舅讓他帶上九個弟弟妹妹,雖然滿頭滿腦的不樂意,但還是覺得先乖乖地答應了下來。
先退出這裏再做打算,反正還有自己的妹妹、二舅家和小姨家的妹妹可以幫着他看着那幾個小的,其實他很清楚只要盯好夢翡翠,照顧好最小的那兩個,其他幾個倒真沒什麼可操心的。
於是劉子齊成了現成的孩子王,帶着大大小小的九個孩子,在各位長輩和各位父母的注視下,一溜煙地離開老屋的堂屋。
夢飛馳一家居住的三間平房,離老屋大約百十米開外,農村的路可不像城市那麼平坦,也沒有城裏那樣有明亮的路燈。雖然只有百十米,但看着堂屋外只有從鄉鄰家零星透出來的燈光,還是讓劉子齊有些為難。
「哥,我這裏有手電。小萱、小濤、林子和涵子手上應該都有小手電的吧。大家把手電拿出來照着些路,翡翠你不帶你兩個妹妹,也別瞎跑,不聽話你試試看!」說話的是一直讓夢琥珀覺得十分冷清的劉子語,安排的頭頭是道。而且還特意盯着已經準備有些不太安靜的夢琥珀,口氣中帶着些威脅。
雖然夢翡翠並沒有完全聽劉子羽的話,已經一頭沖向夢飛馳家所在的方向,不過到底沒敢回嘴,這讓夢琥珀十分佩服面前這個看着冷冷不讓人親近的表姐。
看着夢翡翠根本不管自己兩小的妹妹,自顧自地沖向夢飛馳家,夢琥珀不由搖了搖頭,雖然她極不喜歡夢翡翠,可是對夢翡翠下面的那兩個妹妹倒還算不錯,畢竟這兩個與她幾乎沒什麼交集。而且這兩個小的也沒有夢翡翠那樣蠻橫不講理。
看着身邊兩個怯生生的小的女娃,夢玥不到五歲,夢珏不到三歲,兩個女娃可能被剛才堂屋裏的氣氛給嚇到了,姐妹倆拉着小手膽怯地站在堂屋門口,眼巴巴地看着她們的大姐夢翡翠消失在黑夜裏。
唉,這這兩個小的平時走路還算穩當,可這大晚上的讓她們自己走總不安全,夢琥珀嘆了口氣,拉着與她並肩走出堂屋的陸萱。讓陸萱牽起大些的夢玥,別讓她在黑夜裏跌倒,她自己則彎腰準備抱起小的那個叫夢珏。
「我來。」一個清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夢琥珀抬頭卻見正是剛才指揮的大表姐劉子羽。
劉子羽比夢琥珀大了差不多五歲。平時比較清冷,不愛帶夢琥珀和陸萱玩耍,因此夢琥珀與劉子羽並不親熱。
平時劉子羽對誰都是一付愛理不理的模樣,此刻見她主動過來抱夢珏,倒讓夢琥珀有些不太習慣,呆呆地看着面前依然冷着張臉的劉子羽。一動不動正好擋在了劉子羽和夢珏之間。
「嗯?你覺得你能抱得動小珏?」見夢琥珀擋着不動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劉子羽不由眉頭一挑,臉上快速划過一絲笑容。
呵呵,夢琥珀幾乎又忘記了自己現在也不過才十歲,夢珏雖然只是個不到三歲的女娃,卻長得有些胖,若真的抱一下夢琥珀倒也不是抱不起來她,但若要讓她在這樣一個夜晚走這鄉村的土路,只怕不但抱出多遠,而且說不定還會一起跌倒。
「哦哦,還是表姐來抱,小珏長得有點肉,我應該,應該抱不動她。」夢琥珀連忙往一邊讓了讓,有些羞赧地說道。
今天晚上劉子羽的表現讓夢琥珀大跌眼鏡,還有劉子羽臉上隱隱划過的那絲笑容,更讓夢琥珀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這樣的劉子羽讓她覺得不再是那個讓她覺得高高在上的仙子,而是實實在在的有了人氣的帶着親密感的表姐。
不說這五家的十個孩子去了夢飛馳那房子裏是怎麼樣的鬧騰,只說夢家老屋這邊的分家情況,那可真是熱鬧非凡。
當孩子們全都離開以後,余勝讓夢飛馳、夢飛翔、夢飛揚三兄弟與夢福生還有幾位老人坐了一桌,而余秀珠和三個媳婦、兩個女兒女婿坐在了旁邊一桌。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畢竟在農村分家都是男丁的事,根本沒有女人家什麼事兒,像夢家今天這樣的,已經格外破例和民主了。
不過余秀珠卻不這樣想,她自認為自己是夢家的老大,因此余勝的安排讓她的心情更為不爽。
現在堂屋裏雖然有村裏的老人,但大家年齡與她都差不多,雖說她不可能去占上座,但坐那主桌難道不應該嗎?
可面對自己大哥的安排,余秀珠卻是有火發不出來,只能再次將怨恨的目光看向已經坐在夢福生身邊的夢飛翔。
其實這也不能怪余勝如此安排,在農村特別是像他們這樣一個比較閉塞的鄉村,別說像夢家這樣讓媳婦女兒參與分家,就算讓女人上桌子吃飯都是少數。
若不是夢福生有言在先,又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十分偏護小兒子,生怕只讓三個外甥參加分家,事後會讓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妹妹鬧出什麼事來,否則余勝才不會只讓孫子輩的出去,按他的本意是會讓所有的女人全都離開這間堂屋,讓她們在外面等着去。
「快過年了,大家家裏都忙,所以我就長話短說。今天我請你們的叔伯舅舅過來,是讓他們過來給我們家分家事宜做個見證。」夢福生見大家都落座,先掃了一眼堂屋裏所有的人一眼,然後看着三個兒子,不再耽誤時間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今天要辦的事。
「分家?咱們家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分家?」最先跳起來的就是夢飛揚。
由於沒有分家,家裏的田地還有吃喝一直沒有分開,也就是說夢飛馳一家四口,雖然並不住在老屋,吃飯卻還都是在老屋裏混在一起。
由於一直以來與夢飛馳一家混在一起吃喝,家裏的活計也有父母和大哥大嫂承擔,夢飛揚始終都是一個甩手掌柜,就算是農忙下地,大多也只是做做樣子。
若分了家,地自然是要分的,那麼屬於他的那份地,就得完全靠自己,這讓慣於遊手好閒吃喝玩樂的夢飛揚頓覺好日子到了頭,自然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就是,好好的日子不過,分什麼家!」接話的是一邊桌上氣鼓鼓的余秀珠。
坐在她身邊的夢飛翔妻子,同樣也被分家給打擊到了,蒼白着張臉,可憐巴巴地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余秀珠,希望余秀珠能夠力挽狂瀾,此刻聽到余秀珠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不由連連點頭。
只看得夢艷琴和夢艷梅這對姐姐心裏直搖頭,陳穎越倒只是默默的聽着,反正她覺得他們自己這一家子遠在N市,可以算是天高皇帝遠,分家不分家與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她也從來沒想過要在夢家分什麼走,正可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而夢飛馳的妻子聽了原來沒有什麼神采的臉上頓時有了光彩,看來她想分家已經很久了。
她有這樣的想法也十分正常,她是外鄉女,由於沒有父母兄弟在身邊支持,嫁給夢飛馳十幾年,也受了十幾年偏心眼婆婆的氣,外加一個自私自利好吃懶做妯娌的小心眼,若不是生了兩個兒子外加丈夫還算體貼,回想起來這日子真不知怎麼過下來的。
最舒心的日子大概也就是最近這半年在深圳的日子,雖然打工很苦很累,但那只是身體上的累,心情卻敞亮得很,不像在家裏,每天有忙不完的活,還要看婆婆的冷臉,妯娌的氣指頤使,身累心更累。
若是分了家,雖然看着一起幹活的人少了,但地一樣也會少,相對來說他們夫妻倆需要付出的勞動不增反減。
若是分了家,她只需要忙好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孩子。
若是分了家,他們夫妻打工賺的錢就全都是自己的,開心了想吃點啥都可以,有錢了想買什麼衣服給老公孩子,婆婆可就沒權說三道四了。
分家好分家妙,想到以前的小姐妹大多都是分家單過,那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此刻她就差沒有起來對着夢福生說公爹英明公爹威武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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