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分析下聖骨丫頭這個妖技的優點和弱點!」老頭說。
剛才的觀察已經看了差不多,陸蘇想了想說:「優點很多,從某些方面說簡直是『完美』的妖技。變身狀態下速度、防禦、力量全方位上升,之前你連鄭元的旋刃都避開了,六隻手臂,單對單的打鬥根本防不勝防,更逆天的是結束之後還可以被身體吸收,並且快速修復傷口。還有一個優點就是瀕死的瞬間發動,在雙方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最後能成為最強的殺手鐧,扭轉戰局!」
坐在地上的錦斷「恩恩」地點頭,一臉被老師誇獎了般的笑。
陸蘇不忘打擊她一下:「你也別太高興,只不過是你運氣好攤上這個妖技。而且,缺點也是一大堆……好了,我來說下缺點,無法主動發動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雖然你本身可以在瀕死的時候把它當成殺手鐧,但是……如果團隊作戰的時候,很可能大家都死光了,你才單槍匹馬地把局面逆轉!」
說到這裏陸蘇皺起眉頭,假如自己陷入瀕死,她的妖技也會發動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很可能與錦斷靈魂相連的自己反而會成為她的致命弱點。
不知道倆人這一秘密的老頭催促道:「還有呢?」
「持續時間大約一分半,我估計是以每秒鐘百分之二的速度在消耗妖力,這倒和牛力那個『筋肉咆哮』一模一樣,老頭,像這種持續消耗型的妖技都是這樣嗎?」
「我見的也不多,不敢妄下斷言!」
陸蘇接着說:「一旦用光了妖力,卻沒有殺掉敵人,你很可能陷入等死的局面。你的妖技是在力量、防禦和速度上全方位提升,如果對手是仇牢那樣的暴力型還好說,萬一遇上一些捉摸不定的妖技,就麻煩了。另外我不知道你在發動中途能不能主動停止……」
錦斷皺着眉,搖了搖頭:「我還不知道!」
「比如束縛型的妖技,你可能會很麻煩!」老頭說,「不過依我來看,這個妖技已經相當不錯了,畢竟世上不存在完美的妖技,想贏,光靠蠻力還不夠……好在你有這小子在身邊!」
陸蘇打了一個響指:「我們今天一天的時間都用來反覆測試這個妖技!」
「嗚,可是我已經走不動路了,全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帶你吃東西去吧!」
「好哦!」錦斷從地上跳了起來,陸蘇說:「你不是說走不動路了嗎?」
光是把肚子添飽,也不可能立即把妖力補充滿,三人再次回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錦斷看上去比之前精神了一些,不過陸蘇估計她的妖力只恢復了一半。
「這一次的目的是測試你能不能中途停止妖技,老頭,麻煩你一下!」
測試結果不盡如人意,錦斷維持了四十秒的狀態之後再次昏迷了,五分鐘後幽幽醒轉過來,說:「不行,停止不了!」
「已經猜到了!」
陸蘇咬着手指想,這個妖技雖說發動的一分半鐘無比霸道,但是一旦發動就必須一直用到力氣耗盡,確實是個最大的問題。
「陸蘇,其實我在想,也許我的修羅狂骨是可以主動發動的?」
「是嗎?」
「因為當我發動它之前,會突然失去意識,然後進入一片很亮亮的通道里,那片白光漸漸把我包圍,身體就好像變輕了一樣,身上的傷也感覺不到疼了。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身體已經發生了變化!」
錦斷描述的這個狀態似乎就是瀕死體驗,以前在書上讀到過,說人瀕死的時候會進入一片純白的通道,然後生前的種種在瞬間湧進腦袋裏,原本他並不相信,但昨天被仇牢打得要死的時候,自己也經歷了這樣一個生死邊緣徘徊的過程。
「喂!」錦斷打斷他的發呆。
「怎麼了?」
「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你的意思是不是主動製造出這樣的體驗,主動瀕死,然後發動妖技?」
「對的!」
兩人討論的時候,老頭一直在旁邊自娛自樂,把煙吞到半空變成脂,再踩着它跳到對面的平台,全然沒有提意見的打算。
「老頭,人能主動進入瀕死狀態嗎?」
「你拼命憋氣試試呀!」
錦斷倒真信了這話,屏住呼吸,一分鐘後臉漸漸得發青,兩分鐘後她實在忍不住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大口地呼吸:「不行,根本不可能把自己憋死!」
就算能辦到,這也是個不靠譜的辦法,戰鬥的時候要跑要跳,誰還能分心去憋死自己;而且一場戰鬥往往在幾分鐘內就結束了,時間也來不及。
或者在戰鬥中自殺?不過轉念一想又太危險,萬一沒把握住真的死掉了,那豈不是太不值了。這大概就是這個妖技的風險所在了!
「其實換個角度想,未必要是瀕死才行。假設你的妖技是要某種特殊條件觸發,真的就一定是瀕死嗎?」
「啊?」錦斷不解地眨着眼。
「我是說,到底是瀕死瞬間的呼吸、心跳速度、腦電波還激素分泌觸發了它,據說人瀕死的時候大腦會分泌一種麻醉劑,讓你的全身都感覺不到疼。」
「我還是不太懂!」
「我和你說個故事吧,以前某個國家爆發了一場瘟疫,醫生束手無策,最後是一個巫師煉出的藥治好了病人。後來有醫生向巫師請教配方,巫師給了他這樣的一個配方,鴿子的左肢,滿月之時的狼毒花,處女的系頭繩,兔子右耳上的血。醫生一開始忠實地按照這個配方煉藥,後來漸漸出了一些差錯,比如有時候誤切下了鴿子的右肢啊,有時候沒有找到什麼系頭繩啊,有時候用狗血代替兔血啊,結果發現效果是一樣的,最後他們才發現,其實那三種東西完全不起作用,真正起作用的只是狼毒花!」
錦斷一拍巴掌,眼睛眯着兩道新月:「你是說,找到真正起作用的那個原因,然後就可以主動發動了!」
「是的……不過果然還是很難啊!」理論歸理論,畢竟這不比配藥,不可能把某樣感知覺單一地提出來試驗,瀕死狀態下意識一片混沌,各種感覺都交織在一起,要分離開來很困難。
錦斷激動地說:「好,我懂了!老頭,讓我再死一回吧!」
「喂,你現在連百分之十的妖力都沒恢復啊!」
「不,我要再試試,反覆地試,找到那種發動時的感覺!」錦斷露出可愛的笑,「這是屬於我自己的妖技,我一定要把它弄清楚!」
結果這一天,錦斷反覆地被老頭「殺」,反覆地進入狂骨狀態,反覆地昏迷,恢復一點妖力就立即再試。
一向懶散的她像這麼拼命,陸蘇還是第一次看到,也不知是什麼喚起了她的好勝心。
三人一直折騰到天黑,連老頭的妖力都告磬了,準備走的時候,陸蘇說:「等等!」
「做什麼?」
「有件事一直想去試試的!」陸蘇跑到了平台的邊緣,他想乾的就是跳一次樓試試,一來長這麼大一直聽別人說,卻從來不知道跳樓的感覺;二來他想知道吞食了仇牢之後,到底身體的防禦增強了多少。
毫無防備地從十五米的地方跳下,到底會摔成什麼樣子呢?陸蘇站到那裏看着下面時,心臟不禁狂跳起來,因為天色已黑,下面已經看不清楚了,仿佛變成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明知道不會死,但身體本能地自我保護機制還是被觸發了,大腦像強迫似地不停地想像跳下去有多痛苦,摔死有多痛苦,手腳也不禁冒出了一層汗。
某種意義上說,這完全是自殺行為。
「你要跳就跳,站半天醞釀什麼!」老頭催促道,旁觀的兩人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
「勇敢點,像個男人呀!」錦斷把手攏在嘴邊助威道。
陸蘇一咬牙,深吸一口氣,向前一邁。右腳一空,整個人突然失去了支撐,越來越快地向下墜去。他在半空中身體調整成了面朝下的姿勢,呼呼的風颳在臉上,心臟跳得快要壞掉了似的。
閉上眼一片黑暗,害怕;睜開眼看見越來越近的地面,更加害怕。
終於避無可避,身體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像一輛重型汽車迎面撞上自己一般,腦袋受到劇烈的衝撞彈了起來,結果頸骨發出可怕的「喀嚓」聲,不過並沒有折斷。最是鼻子上的軟骨居然歪到了一邊,想必是斷了。
起初沒有疼痛,只覺得肋骨被擠碎,內臟在劇顫,巨大的麻木感在皮膚上蔓延,比起這些,更加強烈的感覺是腦袋的劇烈顫動,被衝擊的大腦似乎瞬間死機,幻視、幻聽、幻嗅一下子湧向他,胡亂不堪的腦袋被各種雜亂的感官充斥着,當所有這些感覺慢慢退潮時,最後襲向他的才是痛。
頭痛得像要從正中間裂開一般,內臟仿佛全部壞掉了一般,身體和地面的接觸面一陣陣麻木的痛,像過了電似的。
上面傳來錦斷的喊聲:「你沒死吧!」
他艱難地撐起身體,估計了一下傷勢,斷了兩三根肋骨,內臟微微出血,腦袋輕微震盪,不過沒壞,四肢也完好,看來防禦力確實大幅提高了,如果是之前這樣干,怎麼也得摔癱瘓不可。最後就是鼻骨斷了,鼻子流血了,熱乎乎的血流到嘴唇上,流進嘴裏。
「還活着!」喊的聲音,他的嗓子已經有點啞了。此刻他最想幹的事情就是抓住一兩個想不開要跳樓的人,並且告訴他們:「跳樓一點也不好玩,簡直痛得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