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漸漸臨近,楚千雀開着一輛新買的豪車回來,陸蘇問他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全部搞定了,陸兄,我很快就是百億富翁啦!」
「我會把你偷成億萬富翁的。」龍奎說。
「哈哈,我要把家裏游泳池放空水,裏面倒滿錢,大家去裏面游泳吧。」
「楚無賴,給我們帶禮物了嗎?」錦斷問。
「有!」他打了個響指,亨利捧着幾個盒子進來,亨利見到錦斷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地彎了下膝蓋。楚千雀從H省帶回來的禮物不過是一些單反相機、模型之類的,並不算太有新意,這時他低低地對老頭說了句話,老頭突然面如桃花,一邊笑一邊「哦哦我知道了!」然後又對龍奎附耳低語幾句,他立即「哇太棒了」叫出來,接着是蟲婷,她的反應是兩手一合「啊呀太棒了。」接着是錦斷,她的反應是一拍楚千雀的肩:「你很了解我嘛!」
然後楚千雀對陸蘇說:「陸兄,相機下面是那種地方的金卡!」
原來盒子是雙層的,他掀開下面一層,真的是夢寐以求的那種地方的VIP金卡,不過有錦斷在場,不敢喜形於色。
混跡商界的楚千雀,送禮技術簡直是精通級別的,個個切中人心坎。
「楚無賴送你的是啥?」錦斷好奇地問陸蘇。
「單反相機啊!你瞧……」偷偷地那張金卡藏到袖子裏。
「陸兄,我在想這趟大豐收,錢快花不完了。不如我買幢樓送你吧,大家住在城裏最高的樓里,多開心啊!」
「就像當年的鄭元一樣?不必了,我怕樹大招風,還是低調一點吧。」
「楚無賴,你回來的正好,我們正在商量去N城的事情。」
「什麼時候?」
「最近幾天!」
「對了!」他讓亨利去拿個東西,少傾亨利回來,捧着一個盒子,楚千雀打開蓋子,裏面是一件衣服。
紅色的無袖棉織小褂,背後有一個LOGO,是很拉風的「空覺」兩字!
「我找人設計的,錦姐姐,喜歡嗎?」
「很不錯!我們要統一着裝了嗎?」
「所有去N城的同類全部統一着裝,那景象就像一片火焰一樣,別提多壯觀了。」楚千雀展望着幾天後的情景。
陸蘇在網上訂好火車票,幾天之後眾人就動身去N城,此時離約定之日還有三天。不知道去了久違的N城,到底是能見到浩如林海般的同類,抑或者只是寥寥幾人,影碟的宣傳效果是否奏效,現在還是個未知數。
陸蘇說到這層顧慮的時候,錦斷滿不在意地說:「不可能沒有人的,一定會是人山人海,你安心吧!」
動身之日,武器當然是隨身攜帶的,以防去了外地有什麼不測,依然是用之前的辦法帶進火車站。老頭穿着青灰色的綢布小褂子,戴着竹編帽和墨鏡,像個龜仙人似的;龍奎也早就換上了清涼的夏裝,純白色T恤中間有個盤龍的圖案,是錦斷給他買的;楚千雀又恢復了夏威夷花襯衫和短褲的打扮,陸蘇穿的是T恤和牛仔;錦斷的夏季裝束自不用說,因為這一次不太可能打架,蟲婷破天荒地穿着一件泡泡裙,梳着中間扎出一綹的披肩發,難得一見的打扮。
雖然兩個人的臉很像很像,但眉宇間的神色大相徑庭,一個人的氣質是宛如冰雪,另一個人的氣質是如同暖陽;一個總是懷抱雙臂目不斜視,另一個則老是咬着手指好奇地環顧四周,而且兩人胸部的差距也很大。不過走在人群里,還是能聽見有人切切私語:「瞧,姐妹花啊!」只要別盯太久,錦斷一般是不會動手揍人的……即便如此,在火車站還是揍了好幾個。
「蘇,以後我上街,你就給我扛個大旗跟在後面!」錦斷說,「上面寫上『盯着看會被揍』幾個大字。」
「我覺得你這麼做只會起到反效果吧!」
幾人在候車室坐着,楚千雀說:「好多人啊,早知道坐我的私人飛機了。」
「別提你的私人飛機了,太慢了吧!還有坐火車我是考慮到別的原因。」陸蘇的想法是在N城火車站可以遇到同類。
「哦,是那個原因嗎?」楚千雀用眼神示意不遠處一個穿着清涼夏裝的靚女,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背影。
「不要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陸蘇正經地說。
「身材不錯喲!」楚千雀挑着眉。
「確實不錯!」陸蘇低低地說。
「女人的立體感主要體現在屁股上!」楚千雀像個藝術家似地在比劃,「屁股越翹越性感。」
「你很有研究嘛!」
「容我去深入研究一下,陸兄,等我捷報!」
剛要起身,那個美女轉身了,長得實在是差強人意,兩人趕緊把視線挪開,尋找下一個討論話題。
等待的時候老頭一直在明目張胆地抽煙,有工作人員看見就跑過來說:「這位老同志,這裏不可以抽煙,抽煙去吸煙區。」
「好好,不抽了!」他熄掉火,笑一下。
等工作人員走開,又點上火開始抽,如是再三!
「老頭你能自覺點嗎?」錦斷說,「我忍你的煙味很久了。」
「要是再有杯清茶,有一碟小鹹魚或者花生米就更好了。」老頭吐着煙,悠悠地說。
「你還得寸進尺啊。」
「所以我們各讓一步吧,我抽煙,你忍着!」
「蘇,我們換座位!」
閒坐無聊,陸蘇四下去轉轉,每次坐火車他都要提前一小時到火車站,雖然這一小時會非常無聊,但還是會這樣做,從從容容總好過慌慌張張。
走到進站口的時候,那裏正在吵吵鬧鬧,好像有個人堵在前面,後面的乘客進不了站,炎熱的天氣人都會脾氣很暴躁。
「先生,這些鹹魚不可以帶上車!」
「為什麼不可以。」
「味道太難聞,會影響其它旅客。」
「一點也不難聞啊。」
「總之就是不可以帶上車!」
一個工作人員正攔着一個背着大袋子的乘客,陸蘇眼前一亮,這不是塗無魚嘛!
「喂,塗大哥!」熱情地打招呼。
「是老小你啊,你幫我說說,城裏面坐火車不許帶鹹魚嗎?」
他那個編織袋裏明顯是鹹魚,味道很沖,為什麼坐火車要帶這麼多鹹魚。
「塗大哥,先出去吧!」
「我要坐火車。」他掏出皺巴巴的票,居然和他們是一列火車,也是去N城。
陸蘇帶塗無魚到外面,違禁品帶進站是很輕鬆的事情,只要從上面的窗戶翻進去就OK了。兩人繞過檢票口,安然地進到站里,陸蘇問:「塗大哥,你也去N城?」
「老小,你也去N城?」
「顯然!」
「哈哈,我也是!」
「幹嘛去了,給你病危的母親送上自己的鹹魚嗎?」
「哈哈,我老媽十年前就不在了……不是我要去N城,是這位老大要去!」塗無魚從背後掏出一個扳手,一眼就認出來是烏鴉信變的,哪裏賣的扳手上面還長眼睛的,而且這隻眼睛還會眨的。
變成扳手的樣子顯然是為了進站方便,陸蘇驚嘆道:「扳手都能變,果然是神兵啊。」
「指甲刀也能變呢!這位老大看了錄相,知道那件事,一定要去N城……老大平時最大的樂趣就是看碟了。」
「理解,它也享受不了別的東西了……所以你就來了?」
「本來現在就是淡季,你懂的,夏天魚容易臭。」
「哦!智呆呢?」
「沒來,看店呢。老小,吃鹹魚嗎?」說着準備從袋子裏往外掏。
「低調,低調一點,這裏人這麼多,別讓別人偷了你的鹹魚。」
「確實呢,上車再吃吧。」
味道這麼臭,不知道上車會不會有麻煩……為什麼要帶鹹魚啊!夾饅頭吃嗎?
環顧四周,塗無魚感慨:「嘖嘖,大城市!公交車都是雙層的,真豪華!」
「你不經常來城裏吧。」
「除了陪這位老大來打架,那就沒有了。」
進到候車室,蟲婷「啊」地叫了出來:「賣魚哥哥!」
「哈,蟲姑娘!」
兩人熱情擁抱,算起來他們已經一年沒見了吧。龍奎問:「這是誰啊,不是同類吧。」
「是個賣魚的。」陸蘇說,「但是超厲害。」
「賣魚很厲害?」
「喲,你這傢伙居然和我們一路啊,帶東西孝敬我了嗎?」錦斷說。
「有有有!」在錦斷面前,塗無魚的神情微妙得有點膽怯,「我帶了家鄉的鹹魚干!」
果然知道不可能是別的!
塗無魚打開袋子,原來不是那種很大塊很難嚼的鹹魚,是大約手指長的小鹹魚,包在紙包里。陸蘇嘗了一個,咸而且辣,但真的很香很耐嚼,比魚乾還好吃。
塗無魚說是從山裏溪水中撈的小魚,自己醃了曬乾的,每年只有春天有,而且只有幾天時間能撈到……看來是很稀罕的東西。
大家坐成一排,嘴裏嚼着魚乾,個個讚不絕口。
領座的一個小姑娘看着他們吃東西,很嘴饞得要吮吸手指,塗無魚豪爽地塞了一包魚乾給她,但小姑娘的媽媽卻仿佛害怕沾上傳染病似地擋開塗無魚的手,趕緊把小姑娘拉開,教育道:「丹丹,我說過多少遍,不可以吃陌生人的食物!」
「大姐,我不是壞人啦!」
後者卻立即拽着女兒離開了,塗無魚雖然還在衝着她們笑,不過陸蘇卻突然有種淡淡的憂傷,這個光一樣的男人還不知道,城市裏的人總是在彼此戒備着,並不是因為這裏危機四伏,而是冷漠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我吃過那種山區小溪里撈的小魚曬成的鹹魚哦,又咸又辣真的是超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