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轉身從側面的洞口逃跑時,後面突然發出一聲爆炸聲,只覺得身體一顫,身後剛才站立的地方居然全部爆裂。
然而和普通的爆炸不同的是,這爆炸居然沒有灼熱的氣浪襲來。陸蘇此刻舌頭麻痹不能說話,但依然可以觀察,因為注意力集中,似乎比往日更敏銳了一些。
幾人沿着來路狂奔,一路上衣碧一直在施放小麻雀,從所有能鑽出去的洞飛出去偵察。突然她攔住眾人:「小心!」
前面「轟」的一身從上方爆裂了,幾人用手護住腦袋,等碎石落下,那個大胖子站在裂口外,不過這時他的身體居然癟了進去,正在慢慢鼓起,就好像一個癟掉的氣球被重新吹起來一樣。
沒有熱量的爆炸、身體會癟掉,陸蘇暗暗把這兩個細節記在心裏,揣測這傢伙的妖技……難道是用屁轟開的?現在連想開玩笑也開不了口,不能說話果然好難受啊。
「找到了,他們在這!」
「臭胖子!」錦斷拔刀要衝上去,陸蘇一把攔住她搖了搖頭,不知道妖技的時候冒然行動,只會吃虧。
他們不得已,只能從另一條路跑開,衣碧一邊跑一邊說:「上面有個人,不過沒事;等下,胖子在往這邊走,我們走這條路。」
似乎她可以用漫天飛的麻雀形成一張動態的視覺網,實時反饋給自身,第一次見面陸蘇雖然被她的身手摺服,但卻沒覺得虛骨驚雀有多好,現在看起來,作為偵察型妖技確實相當厲害,遠比花哨的「千雨之瞳」要高几個級別。
「我們就這樣跑也不是事啊!」雷龍憤憤地說,「隊長現在下落不明,我要回去救他。」
「你給我閉嘴!」
「臭女人,輪到你來說我……我憑什麼聽你們的!」
已經麻煩纏身了,現在要是內訌起來情況就更麻煩了,前面是死路,幾人停住腳,雷龍和那個除妖師都有些不爽的樣子。
「再羅嗦我現在就宰掉你!」錦斷咬牙切齒地威脅道。
「呵,本性終於露出來了,老子怕你?」
「錦姐,別吵了……現在……」蟲婷小心地提醒道。
兩人非但沒安靜下來,反倒有大吵的趨勢,衣碧大喝一聲:「夠了!這個時候窩裏鬥,你們還不如給自己腦袋上來一槍省事!」
幾人暫時安靜下來,衣碧看着陸蘇:「他們都說你是智囊,你有什麼辦法嗎?」
陸蘇點點頭,用手指在牆上寫字,牆上因為潮濕生着一片青苔,很容易就寫出幾個字來:「查清對方妖技。」
「哼,說的容易!」雷龍不屑地一笑。
「我一直在觀察,沒看出什麼眉目……就沒別的好辦法嗎?」衣碧說。
陸蘇搖頭,如果連妖技都不知道,談什麼戰略都是空的,就好像連對方要下圍棋還是象棋都鬧不清楚就開始突擊訓練一樣。
然後他把兩個拳頭頂在一起,衣碧說:「什麼意思?」
「他說要交手才知道!」錦斷說。
「不等於沒說。」雷龍說。
「交手……我想,是試探性的交手。」錦斷理解了他的意思,暫時充當翻譯。
陸蘇點頭,用手比劃了一下,實在說不明白下面的意思,乾脆複製出一張N城的地圖,讓衣碧指出來他們現在的位置。
衣碧指在一個點上,陸蘇指出幾個方向,錦斷解釋道:「他讓我們各自引開一到兩個人,把對方的妖技記下,然後跑回來在這個點集合。」
「我可以引開兩個!」衣碧說,「看來也只能這樣了,不知道底細沒法打,一直躲也不是辦法。」
幾隻妖雜在一起很難看出各自的妖技,加上妖技和妖技的組合,更是難上加難。如果分開來試探就變得簡單很多。雖然這一步驟很麻煩,也很危險,但如果能以團戰的形式打敗敵人,也許反倒能先一步結束戰鬥去找言斬蝶他們。
陸蘇又做了幾個動作,那不能算手語,但錦斷卻能看懂,她翻譯道:「一旦弄清妖技立即跑到集合點等其它人。」
「明白了,各位好運!」衣碧說着向上沖了出去,身體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就已經張開了那對黑色大翅膀,呼的一聲飛走了。
「我們肯定會第一批到,走了!」兩個除妖師第一個跑出去,留下他們三人。
「蟲,你小心!」
「恩!」
蟲婷發動流火慟哭,看起來她這段時間對火焰控制的訓練很有成效,不需要往身上澆酒精,直接就可以讓火焰蔓延到身上,把全身包住。
這一身藍色的火焰,在沒有燈的城市裏像鬼火一樣惹眼,這倒是最好的挑釁。
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錦斷問:「蘇,我們分開還是……」
陸蘇作了一個等等的手勢,他抓住錦斷的手,想測試一下手腕上這東西的用法。他不停地在腦袋裏想着穿過牆壁,穿過牆壁,抓着錦斷的手伸了過去,而牆壁居然像一層液體一樣起了漣漪,兩人的手穿了過去。
隨心控制,而且可以抓着其它人的肢體穿透牆壁和土地,他記在心裏。
陸蘇做了一個出發的手勢,兩人一起沖了出去。
兩人剛離開地面,突然一陣子彈疾掃過來,結果不得不再次縮回去,上面有人在狂笑着:「縮頭烏龜,出來啊!」
「蘇,上面有兩隻妖,兩個人。哈,我們賺到了。」
陸蘇點頭,剛才那一瞬他也看清了,他做了一串手勢把行動計劃告訴錦斷,錦斷點頭:「明白了!」
街的另一邊,不知何時出現一個誇張的機槍台,上面坐着那個晦氣臉的傢伙,而那個病漢模樣的妖站在機槍台旁邊。
兩個被控制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後面,一個捧鏡,一個戴鐵口罩,簡直像僕從一樣。
「聖骨?切,除了臉長的好看我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晦氣臉說。
「不要大意,仇牢就是栽在她手上!」病漢的聲音也仿佛有肺癆一樣,說話的聲音像一架破風箱。
「只要老子能碰到她,管她是什麼都難逃一死。」
這時前面的洞口,狂骨狀態的錦斷突然衝出來,像蜘蛛一樣在街上快速衝過來。那個晦氣臉連忙抬起槍口,傾泄的火力緊緊地咬住錦斷,但卻一直差那麼一點。
突然後面一聲槍響,那兩個人類應聲倒下,兩發子彈正好貫穿他們的後腦。病漢驚覺轉身的時候,陸蘇正保持着從地里鑽出來的姿態向這邊開槍。
他對準那個晦氣臉毫無防備的後背開槍,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病漢突然擋在他身後,用自己的身體當盾牌,幾發子彈統統打進了他的身體,像打進爛木頭一樣無聲無息,有傷口卻沒有血。
「無效!」他冷笑一聲,後背突然鼓起一點,同時傷口也消失了,他突然張嘴吐出一口發臭的毒液,陸蘇趕緊縮回地里,那毒液落到地面上,立即蝕出了一個大洞。
有腕上的妖兵在,陸蘇從地面鑽回下水道里簡直像沉進水底一樣快,但那可怕的毒液還是在轉眼之間把上面的地面蝕穿了。
不死之身加化學攻擊!兩種妖技?不對,任何妖都不會有兩種妖技,唯一的可能是轉化,這傢伙可以把傷轉化成背後的毒液,然後噴出來。
他沒有多作停留,立即跳了出去幫助錦斷。
上邊,錦斷疾跑着逼開子彈,迎着機槍那誇張的火舌狂奔雖然有點驚心動魄,但實際上對她來說危險並不大。
然後,她突然竄進了側面的巷子,緊接着巷口的牆面被打得稀巴爛。這時陸蘇正好從前面的地里鑽出來,而坐在機槍上的晦氣臉還沒有把槍口撞過來。
他瞄準對方的太陽穴,正要開槍後面的病漢叫了一聲:「當心!」
槍響的瞬間,晦氣臉把腦袋一縮,沒打中。然後他罵罵咧咧地跳下來,用四肢奔跑着沖向陸蘇。
剛才從地下潛行而過的時候,似乎聽見這人說什麼「碰到錦斷就是死」的話,差不多可以認定這人的妖技是接觸型的了。
當那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時,陸蘇立即鑽進地面。從地下潛行的時候,就仿佛透過平靜的湖水向上看,上面人的腳清清楚楚。
賭一把吧!他想,然後把沒戴手鐲的那隻手伸上去,抓住了那人的腳向下拖。晦氣臉非但沒意外,反而冷笑一聲:「愚蠢!」
然後陸蘇突然感覺整條手臂僵住了,這僵麻的感覺一直向手腕傳去……
……
那個大胖子追着黑暗中發光的蟲婷跑了一條街,蟲婷突然煞住腳,把刀舉在面前:「你……你是什麼妖技。」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大胖子聲音很憨地說。
「為什麼?為什麼?我……我的妖技是『流火慟哭』,你的呢。」
「我的是『金剛挪移』!」
「那是什麼?」
大胖子炫耀般地說:「我可以把自己的膨脹轉到其它東西上,你看……」他伸手放在旁邊的牆上,突然整個身體癟了下去,然後……然後整堵牆爆開了。
大胖子縮回手,身體又慢慢恢復了原狀:「厲害吧!」
「太厲害了!謝謝,再見。」蟲婷禮貌地一鞠躬,轉身跑了。
「等一……」
蟲婷跑開之後許久,大胖子還向前伸着一隻手,呆呆地看着她消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