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美稷城的不斷擴充,原先緊挨着城池的軍械作坊被遷至湳水下游,距離美稷五十餘里處。此地是夏國此時最大的兵器製造場所,鎧甲、戰刀、各種攻城器械,源源不斷從中產出。
有匠人兩千有餘,加上妻小,周邊已然發展成一處不小的城邑,劉淵已有心在此新設一縣。
其中一鑄造坊內,十分悶熱,上百名光着膀子的力士正光着膀子,汗流浹背,拉風擊鐵。鐵錘與鐵砧相撞,「叮叮」作響。
劉淵一踏入,便感到一股子熱浪撲面而來,極其不適。
「大王到!還不拜見!「考工令,大聲呵斥道。所有人見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跪倒在地。
「免了!讓他們忙自己的!「劉淵一擺手。
很快,坊內苦力又忙碌起來,強忍着炎灼,在焉羅與考工令的帶領下,在裏邊轉了一圈。
「記一下!「臨走之前,劉淵食指豎起,吩咐道:「鑄造坊內太悶,多開幾個通風口,散散熱,讓鐵匠們透透氣。還有天氣炎熱,多準備些涼水,供匠人們解暑!「
「諾!「考工令趕緊應諾,順便拍拍馬屁:「大王真是仁慈,匠人們定會感恩戴德!「
「還不快去!「見其還欲多嘴,旁邊的焉羅輕呵道。
在周邊武庫轉了轉,前次被大量消耗的軍械,又慢慢填補倉庫,已有四分之一之多。兩萬多柄戰刀,數千具皮甲,還有一些攻城器械。
「焉羅,你這將作大匠,幹得不錯,孤很滿意!」對着身邊面色黝黑的焉羅,劉淵誇獎道。
「大王,臣現在叫劉焉!」焉羅沒有正面回到劉淵,反而就名字給他微微提個醒。
「唔!」驟聞此名,劉淵不禁轉頭看了看滿臉老實的焉羅,心中湧起一股怪誕感,不由問道:「你是不是將你兒子改名劉璋了!」
帶着點疑惑看向劉淵,帶着點思索,摸了摸鬍鬚,「劉焉」道:「多謝大王賜名,臣回去就將長子改名劉璋!」
聞言,劉淵都不知該作何感想了,這樣子,他就將「劉焉父子」納入殿下了。
「你將孤請到這軍械坊來,不會就讓孤視察一番吧!」
提到正事,「劉焉」神情帶着點振奮向劉淵稟道:「回大王,您讓臣推動研造的重甲,如今初有成果。懇請大王移駕校場!」
「哦?」劉淵一聽,面帶喜色,大手一揮:「走,帶孤去看看!」
軍械坊側,有一個百丈見方的試驗場,一隊隊宮廷侍衛已經佔據周邊。劉淵到時,幾排木架上,掛着數十具嶄新的鎧甲。漆黑面,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反射出微薄亮光。
「大王,您請看,這是臣集中不少優秀匠官,鍛造而成的樣品!」劉焉指着重甲對劉淵道。
劉淵興致昂昂,繞視一圈,看起來很不錯,賣相挺好,伸手摸了摸,有些發燙。
「隆頡!」劉淵大叫一聲:「你穿上試試,騎上戰馬跑上一圈!」
很快,隆頡在侍衛的輔助下,穿好戰甲,到劉淵跟前。全身包裹在漆黑的重甲下,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懾感,十分威武。
微微點頭,在劉淵示意下,侍衛牽過戰馬,隆頡扶鞍而上,驅動戰馬在場中跑了起來。劉淵則在旁認真地觀察着,重甲就是重甲,隆頡的行動有些緩慢,戰馬跑起來,加速很慢,過了一會兒,馬就喘得有些厲害,留下的蹄印也深得多。
跑了六七圈,隆頡下馬,卸甲,回來復命。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隆頡已經大汗淋漓,甲內衣服已濕透,緊貼在身上。面對劉淵,努力地壓抑平緩着呼吸,以他的體格,初承重甲,看來也有些受不了。
「你先緩緩!」見其喘得厲害,劉淵輕聲道。
「謝大王!」
尋一處陰涼處坐下,喝一口涼茶,隆頡則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碗。
「有何感想!」劉淵問道。
隆頡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思索一會兒答覆道:「鎧甲太過沉重,以臣之體力,都無法堅持太久。且行動很是不方便,難以盡情用武。戰馬負重太大,臣之坐騎已是良馬,僅臣着裝都負載艱難,若按大王之意,再給戰馬披甲,在整個大夏,也難找出多少合格的馬匹。另外,天氣一熱,甲具太易發燙,全身包裹在戰甲之下,太過難熬!」
隆頡一股腦將自己的感受說出來,靜候劉淵反應。劉淵聞言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劉焉」:「都聽到了嗎?」
「臣都記下了!」劉焉趕緊道。
「記下便好,立刻着手改進,孤不惜重資研發,要的是能上戰場的甲具,而不是只能擺在這兒看的樣品,明白了嗎?」劉淵嚴肅道。
「諾!臣會加緊督促良匠改進,為大王打造出適用戰甲!」劉焉心中一緊,趕緊出言保證。
「但願如此!」
「隆頡!」劉淵又看向已經光着膀子的隆頡,也不怪他「無禮」,沉聲吩咐道:「你要開始着手挑選精悍之士與良馬,為孤打造重甲鐵騎做準備。全國上下,各軍,皆由你挑選,先準備個三百人吧!」
「臣遵令!」
……
沒在外待多久,在日落之前,匆匆趕回美稷。入修德殿,空曠的殿中,稍顯陰涼,直接癱在涼蓆上,感受着來自地面的涼爽,方感到舒適。正處最熱的季節,今年尤其熱,有些難熬。
一陣響動傳來,倒躺着的劉淵微微睜開眼,在夕陽暈黃的光線照耀下,蔡琰一襲輕衫,邁着蓮步走到劉淵面前。
手裏捧着一盂湯水,放下,蹲在劉淵面前:「大王,臣妾為您準備一碗涼湯!」
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劉淵心中的炎躁感散去不少,手撐着地起身,端起喝了一口,明顯是冰過的,透心的舒爽。再一口飲盡,劉淵嘆道:「今歲,怎生如此之熱!」
看向蔡琰,已經盤起秀髮,梳起人婦髮髻,光潔的臉蛋白皙,眼神靈動如水。
「在宮中還還習慣吧!」摸了摸蔡琰香肩,劉淵溫柔問道。
「一切安好,只是紓兒,與臣妾生疏了許多!」蔡琰一笑,輕聲答道。
小丫頭正生着悶氣了,最喜歡的琰姐姐,突然變成了蔡夫人,從「姐姐」輩變成了「媽媽」輩,劉紓很是不習慣,對蔡琰也沒有以往那般親近了。
劉淵輕搖幾下頭:「紓兒年紀小,心性不定,不管她!」
想到了什麼,劉淵對蔡琰道:「孤不日將再次領軍南下,你收拾收拾,準備伴駕!」
「這……不合適吧!」蔡琰聞言有些猶豫:「大軍之中,怎好有女眷隨行,臣妾恐惹人非議!」
「孤說行,就行!其他你就不用管了!」
明明冷得發抖,卻寫天熱,這章寫得好沒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