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薊城,袁軍苦戰之下,終於破城而入,公孫瓚這個威震幽燕的白馬將軍,終於迎來最後的時光。白馬將軍在最後時刻再次綻放出他應有的光芒,薊縣城戰,幾次親自領軍從城中突出反擊,打退了袁軍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但大勢已去,無力回天,袁軍連戰十日,薊縣城破,最終力克堅城。公孫瓚不似另外一世,窩囊地而死,直接戰亡於最後的城戰。刀箭加身,馬革裹屍。
薊縣一戰,是袁紹北來打得最辛苦的一戰,公孫瓚不到兩萬軍,最後的困獸之鬥,給袁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踏入薊城,親眼見着公孫瓚的屍身,袁紹亦不禁心生感慨。之前對公孫瓚,他視為大敵,是恨極了。如今,縱橫北疆的一代強侯,就這麼消亡了,心底的那點恨意也就慢慢消散了。
「將公孫伯珪好生掩埋了吧,對其屍身不得輕辱!」袁紹嘆了口氣吩咐道。
「諾!」許攸一躬身,眉開眼笑贊道:「主公心胸寬廣,實在令人感佩!」
袁紹聞許攸馬屁,沒多說,只是搖了搖頭,默然不語。
公孫瓚既亡,幽州大局已定,袁紹北上之目標基本達成了。公孫軍麾下,只有關靖與公孫瓚戰至最後一刻,死於亂箭之下。其餘人,公孫范、公孫紀、單經等將,包括公孫瓚親子公孫續,一併投降。
城中,劉虞的州牧府,公孫瓚的將軍府,如今落入袁紹之手。
堂上,一干公孫降將在公孫續的帶領下卸甲布衣下拜。袁紹一擺手,頗為溫和道:「賢侄,起來吧。天下大爭,孤與乃父,不容留情。其既已亡,一切都過去了。你既降服,孤亦不為己甚,孤表你繼承伯珪之爵位,隨孤到鄴城,必保你一世富貴!」
又看向其餘諸將:「各位都是人才,居原職,配合我軍收服降卒,孤必厚待之!」
「多謝袁公!」公孫續幾人都鬆了一口氣,對袁紹拜倒。
「主公,斬草除根,其他降將倒也罷了。這公孫續,主公不加責難,反而令其襲父爵。其畢竟是公孫瓚親子,若有異心,恐為後患啊!」公孫續等人退下後,郭圖起身有些不解。
「連公孫續孤都能放過,而況其餘公孫將士乎?彼若聞之,會做何感想?」袁紹表情淡然。
「如此,主公必可迅速降服幽州降軍,收穫軍心,穩定幽燕!」許攸在下贊道。
見許攸明白自己意思,袁紹露出一點笑容,隨即頗為大氣道:「彼豎子,無才無德,懦而畏死,不足為道。將之囚於鄴城,若敢有異心,反手可除!」
「與之相比,孤反倒擔心那劉和,最近其於軍中,多聯繫鮮于輔這些劉虞舊將,不安分啊!」袁紹聲音有些冷。
「末將這就去取劉和首級,獻與主公!」文丑在旁,當即起身請命。
袁紹搖了搖頭,之前為了安撫劉虞舊將,收服其軍,仍舊由其統領舊部,提供糧草軍械。如今公孫瓚已滅,袁紹對這幫人,便開始不放心了,再加劉和「上躥下跳」,更是不喜。
察言觀色,許攸輕撫長須笑道:「主公憂者,不過鮮于輔等將麾下的士卒罷了。只要解其兵權,將之調往冀州,另遣我袁軍將校入軍統之便可消除威脅。沒了軍隊,劉和一跳樑小丑,掀不起什麼風浪。再敢不矩,隨便尋一伍長便可除之!」
「若其不肯受令,孤強令下,引發兵亂呢?」袁紹眼睛明顯露出了贊同之意,卻依舊發問。
「主公心中怕是也有所計較吧!」許攸一副裝逼范,冷聲道:「既然降服主公,就該聽令。若還妄圖坐擁軍兵,豈非懷有異心,那便可趁勢將之剿滅,一勞永逸。況且今時不同往日,公孫瓚已除,他們沒有多少選擇!」
「善!」袁紹一派桌案:「就這麼辦,將鮮于輔等人調往冀州,由蔣奇、張南焦觸接收其部下!」
拿下薊城,滅了公孫瓚,堂上諸公表情都有些放鬆。袁紹目光一閃,咳嗽一聲,環視一圈,出言道:「諸位,如今幽州已定,唯有北邊的夏軍依舊作亂,不曾撤軍,孤欲親領大軍北征草原,如何?」
「主公不可!」袁紹話音一落,又是田豐,着急出列反對道:「如今幽州雖然平定,然諸郡未穩,冒然動兵,不智也!況我軍大軍北來,鏖戰數月,糧草軍械消耗甚大,兵鋒已衰,將校疲乏,實無力再北上與夏軍交鋒。且幽州連番生亂,州郡疲敝,亟待安定黎庶,恢復生產。主公,如今的局勢,幽州方面,安定郡縣方為首要之舉。」
一口氣說完,不待袁紹回聲,田豐繼續道:「且冀州這些年積累下的底蘊,也消耗地差不多了。長安、并州方面也需主公注意。如今冀州空虛,亦需休整,還請主公回軍,革除弊病,養民生息。一兩年之後,治下恢復,到時動兵,無論何向,方可立於不敗之地。此時,幽州當處守勢!」
袁紹表情有些奇怪,如今大軍在北,他自然想趁劉淵重心在西,想要動一動他的漠東草原。見田豐反對,心中自然不悅。
但聽其諄諄苦諫,還是聽進去了。看着其硬着脖子的樣子,袁紹心中暗嘆,這個田豐啊。
見袁紹不說話,旁邊的荀諶以為其心生暗怒,對田豐的剛直有些無奈。
趕緊稟道:「主公,元皓之言不無道理。上谷有麴義將軍,夏軍翻不起什麼大浪。代郡有張郃將軍,亦能保境安民。此時只要擋住夏軍侵襲,給幽州內境足夠的恢復時間。若是冒然北上,反倒是給對方機會。幽州境內,百廢待興,各郡局勢複雜,還未徹底為主公收服。就遼東的公孫度,也有動兵西來的跡象。還有烏桓人,借着相助我軍的名義,對幽州百姓大加侵掠,還需解決!」
「烏桓人!這些胡虜!」這個時候,袁紹已經打消了北征草原的心思了,提到烏桓人,眉頭一皺,問道:「不能放任其肆掠,孤若東攻烏桓,何如?」
「主公,與其耗時耗力進攻烏桓,莫若將之納為己用!」這時許攸說話了:「我們與烏桓,有共同大敵,夏國。若能導其北向,與我軍合力對付夏軍,豈非美事?」
見袁紹眼中露出思索之意,許攸繼續稟道:「那蹋頓,對主公也有親近之意思。若得烏桓突騎之助,我軍應付起夏軍的侵襲,壓力會小得多。胡人重財貨,我們不過付出些錢財糧食布匹,便可得一臂助。且可從其部落獲得戰馬,擴充我軍的精騎,對付夏軍,還得以騎治騎!」
「呵呵!」袁紹突地笑了:「看來孤北征,至此而終了!」
底下的謀士聞袁紹之言,都鬆了一口氣,看來袁紹是真放棄再動兵了。他們可是擔心袁紹腦子一發熱,不顧後果,北伐草原。畢竟,袁紹對劉淵,對夏國的恨意,太深了。
「郭圖!」沉寂一會兒,袁紹喚道。
「屬下在!主公有何吩咐!」
「你攜重禮,去一趟右北平,找到蹋頓,邀他來薊縣!」袁紹嘆了口氣:「就看這蹋頓是否識時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