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株只好拿着線軲轆,看九兒很輕盈的舉着鮮艷的花朵向前跑。
九兒奔跑起來的自是很好看,腰身柔曼,腳步輕盈中帶着矯健,衣袖裙擺隨風飛揚,有種隨風飄的美好。
五色花被放了起來,林株緊張的注視着它的動向,不時地收一收松一鬆手裏的線繩。風箏在空中忽左忽右的飛來飛去。
一點一點的越飛越高。
她便手裏拿着線軲轆,沿着羊腸小道走來走去的,一點一點的放着線繩,九兒就跟在她身邊替她注意的看着腳下嗎,不時地拉一拉她,免得她一腳踩空或者碰到岩石上。
紙鳶飛的很高,蒼鷹燕子蝴蝶蜈蚣飛龍蜻蜓在半空中各愜意的飛,剛開始互不干涉,各自被拉在主人手裏的線繩拉扯着。過了一會兒,線放的太長,控制起來有點慢,最後竟然交織在一起。
下面的幾個人忙着拽着自己手裏的繩子,想要將它們分開。
卻是越拽線繩越是糾纏。
糾纏來糾纏去,龐大的蒼鷹就將嬌弱的五色花附帶在了身上,越飛越高。林株手裏的線繩不夠長了,她很費力地跟着線繩向前跑了幾步。實在拽不住,就鬆掉了線軲轆,眼睜睜的 看着它被帶上了半空。
最後無奈地攤開雙手對九兒說:「九兒姐姐,飛了。拉不住了。」
九兒一點也不覺得可惜,笑眯眯的說:「飛了就飛了,飛的那麼高,就是收了回來,也爛了。」
「這倒是,」林株贊同的說,爹的手藝是很好,可是畢竟是紙做的,飛那麼高,被風吹着,收回來一定是破破爛爛的。
手裏沒有了東西。九兒抬起頭看天空中紙鳶還在糾纏,頭頂上幾位主子笑聲尖叫聲連成一片,拉着林株在青草地上坐了下來。
說起來悄悄話。
她小聲問:「株兒,你真的一點也記不得你的親生爹娘了?」
林株點了點頭說:「一點也記不得了。什麼映像都沒有。估計是失憶了。」
九兒滿臉的惋惜,滿眼的憐憫,輕輕搖着頭說:「株兒,真是可憐。」
可憐麼?她倒不覺得。
便說:「也不算很可憐。爹娘對我都很好,一點重活都不讓我干。」說着話伸出修長潔白的手給她看:「你看看我的手。多好看,比起有錢人家的小姐一點也不差。九兒姐姐你不知道,我這手啊,平時除了洗臉可是十指不沾水,我的衣服我娘都不讓我洗。」
九兒露出欣慰之色說:「林家二叔二嬸人不錯。」
林株說:「不是不錯,是相當的不錯。親生的也不一定有這麼好。說實話我很滿足很慶幸。」
九兒很快的看了看周圍說:「株兒,不可瞎說。親生的的爹娘怎麼都會比養父母好。」
林株慢慢的搖了搖頭:「既然好,為什麼我會被拋棄被收養呢?難道是我自己走丟了?就算是我走丟了,那也該找找啊。我那奶奶大嬸三嬸兩個堂姐以前天天罵我是撿來的賠錢貨,周圍的人應該都知道我是撿的。不難找吧。」
她雖然對自己以前是誰家的孩子並沒有多大興趣,也沒有過多的去想,不過既然有這麼個好朋友關心也罷,八卦也罷,現在想想說說也行。
九兒張了張嘴眨了眨眼睛,聽林株這麼懷疑,她很想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她:
她的爹娘視她為眼珠,呵護備至,只是他們自己也保不住,實在是沒有辦法。而自己更是沒辦法。
可是她終於咬牙沒說出來。林株畢竟只有十二歲,這麼重要的事情說出來會嚇着她。 而且為了少爺的安全,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說。
只好站在朋友的立場安慰她說:「也許,也許你爹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說他們已經不在了。但是你這麼乖巧,他們絕不會不要你的,」
林株想了想說:「如果他們不在了,也說得過去。可是如果他們在,我就想不明白為什麼會不要我。」
她說這些話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思維,在替本尊發問。其實她現在真的是一點也不在乎以前是誰。反正以前的事兒想不起來,她有自己前世的記憶,以前就是前世的。
九兒卻聽得心酸,想自己五歲就被派去伺候剛出生的小郡主,那時候王爺王妃天天輪流白抱着她,不要她哭一聲。,王妃臨終前是那麼捨不得女兒,是那麼期待自己,按理說他是不能離開的,可是為了讓小郡主能好好活下去不暴露她,當時也只有十歲的她不得不那樣做。
現在小郡主就在眼前,卻不能相認,眼睜睜的看着她過着貧苦的生活。
還有那個該死的定遠侯世子,他分明認出了小郡主,不知道他以後要怎樣利用可憐的小郡主,會不會讓她向王爺王妃一樣。
她的眼睛有點濕潤。林株見她不說話,轉過臉來,一雙純淨的眼睛看着她,發現了她眼裏的淚花,以為她在為自己不知道爹娘這件事情傷心,感動的心暖暖的。
有人肯為她眼裏含着淚花,說明是朋友。女兒家的心腸軟,容易真情流露。
便輕輕地靠在她身上說:「九兒姐姐,你也不用為我傷心,你看看我現在不是很好麼,當了燕府的丫鬟,又不用真的去府上,每天可以在菜園裏閒來閒去的,雖然吃的不好,前幾天也偷偷的去賺了點銀子,缺糧的時候可以買點,衣服燕府發,菜是現成的,什麼都有了,也不錯。」
九兒低着頭點了點頭。了;淚水就順着臉頰流下,心裏在吶喊不平卻說不出來。
天空中的紙鳶還在糾纏,頭頂傳來金小光焦急的聲音:「無憂,金兄,你們過來一點,線繩纏住了,我們交叉一下解開。」
林株覺得在山披上呆的時間有點長,怕燕無憂責備,拉着九兒說:「九兒姐姐,我們上去吧。」
九兒點了點頭,看身後一個岩石層,說:「株兒,我托着你上去。」
說完不等林株答應,雙手卡着她的腰身,將她託了上去。
林株便雙腳踩着岩石,爬上山頂。
一眼看見一雙黑的白底的靴子在眼前,抬起頭,正對上金小光深不見底的眼神。
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感覺趴在山頂的雙手一疼,嘴裏「哎呀」一聲,一個重重的身子斜壓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