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哥哥?!」
看着一臉無措的仲間由紀惠,葉昭對她伸出雙手,「還愣着做什麼,推倒了我,還不趕緊負起責任來。」
「誒?是!」仲間由紀惠趕緊握住葉昭的手。
借着這股力道順勢站起來,走到天台的一角,將那隻飛出去的易拉罐撿了回來,鋁罐在水泥地上摩擦過以後,罐身上留下了細碎的劃痕。
「那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仲間由紀惠像只小鴕鳥似的,用力低下頭。
葉昭席地而坐,把地上那塊邊角處用紅色絲線繡着「仲間」的手帕往自己這邊拽了拽,示意她坐過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突然對你做了這種事,一定嚇到你了吧?」
仲間由紀惠點點頭,又用力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剛才送竹內小姐去了車站,她的家就在隔壁的所澤市。回來的時候,因為天氣很熱,所以就買了飲料來慰問大家,不過到處都找不到你。我可是把學校找了個遍呢。」葉昭從口袋裏拿出手帕,仔細擦了擦易拉罐,放到面前的地上。
「這時要是打開拉環的話,一定會『砰!』一下濺的四處都是。對了,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葉昭盯着仲間由紀惠的臉,「和別人吵架了嗎?」
「沒有。」
「那是有什麼事不高興?」
「沒有……葉昭哥哥,為什麼給出來的都是這種選項?」在你眼裏,我就是那種不講理愛生氣的女孩子嗎?
「我倒是很想猜幾個好選項。只不過,」葉昭指了指她的臉,「只不過你的臉上,左邊寫滿了『我不高興』,右邊寫滿了『悶悶不樂』。」
「不介意的話,能跟我說說是因為什麼嗎?如果我能幫得上忙,一定會盡力幫你的。就算是我幫不上忙的事,說出來的話也能輕鬆一些的。」
仲間由紀惠搖搖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葉昭見此,有些無奈的聳聳肩,如同要岔開話題一般拿起易拉罐,「啪嗒」一下打開拉環。還沒有充分靜置過的可樂,泡沫爭先恐後溢了出來,葉昭下意識用嘴巴接住溢出來的液體。之後,訕訕的笑了笑,「抱歉,本來是給你帶的,結果卻被我先喝了……」
「沒關係。」仲間由紀惠過了好久,才小聲回了一句。
這事兒弄得……先是嚇了人家一大跳,又搶了人家的飲料喝……葉昭在心裏默默嫌棄了一下自己,「我去給你再拿一罐上來吧。」
「沒關係的,不用了。」仲間由紀惠轉過臉,正看見他握在手裏的易拉罐。易拉罐的邊緣,留有淺淺的喝過的痕跡,凹槽里,還殘留着一點深褐色的液體。
也不知是突然從哪裏湧出來的一股衝動,仲間由紀惠突然湊了過去,就在葉昭手裏噙住了易拉罐,咕咚咚接連喝下了幾大口。
嘴唇離開以後,理智也隨之回籠,意識到不妥,慌忙補救起來。一邊用手扇着風,一邊以誇張的語氣說道:「天氣太熱,突然特別想喝點碳酸汽水,等不及再去拿新的了……」
無數在戀愛方面的前輩們用親身經歷總結出了一個經驗,男人和女人如果共用同一隻杯子,那是兩人關係親密無間的體現。……雖然,葉昭只是在玩笑的時候拉過她的手。
從認識到現在,因為她年紀太小的緣故,葉昭一直都把她當作妹妹來看待,也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所以,有一瞬間,葉昭幾乎是愕然的。
隨即,在他的腦中,閃過了無數和仲間由紀惠相處的片段。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把她嚇到躲在老師身後,到和她一起在添浦公園的大滑梯玩,到一起去日光旅行,再到他參加的每一檔節目開播的時候必定會收到的電話……
等真的把事情往那方面開始想,葉昭再看仲間由紀惠,覺得似乎真的有什麼東西在悄然間發生了改變。或者說,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另一種模樣,只不過他從來沒有覺察到,也從來沒有想過罷了。
說來說去,義兄和義妹的契約,本來就是世界上最善變、最不牢靠的契約。情人之間彼此締結義兄妹契約,這是在平安時代就有的約定俗成。
如果是他的話,絕對不會和不喜歡的異性喝同一杯飲料。那麼……
葉昭下意識把易拉罐送到嘴邊,喝了一大口。打開了有一會兒的可樂,再喝到嘴裏,口感已經是大打折扣。可是,葉昭卻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那些流失掉的氣泡不是消失在了空氣里,而是都湧進了他的心裏,否則的話,這種突然的心動又是來自哪裏呢?
葉昭看向仲間由紀惠。
剛才那突如其來的舉動,似乎已經用掉了她為數不多的勇氣。她白淨的臉上泛着一層淺淺的粉色,藏在長發里半隱半露的耳朵也紅紅的。可即使如此,當意識到葉昭正在看着她的時候,她的自尊心還是讓她保持着足夠的鎮定。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少女微微抿起的嘴唇線條看上去非常誘人,讓葉昭有些好奇,那兩片嘴唇到底是什麼味道。他是這麼想的,所以——
「小惠?」
「嗯?」
在少女抬起頭的一瞬,葉昭兩手握住她的肩頭,毫不猶豫的湊了上去。驟然拉近的距離,能感覺到她呼吸的節奏驟然亂了節拍。
不帶任何多餘色彩的,葉昭的嘴唇貼上她的嘴唇,並沒有深入,只是來回輕輕磨蹭着,如同對待脆弱的寶物一般。……果然,就像想像中那樣柔軟。他不禁在心裏如此想道。
熱熱的鼻息相互糾纏,讓仲間由紀惠的身體頓時僵硬了。
雖然本能想要往後退開,雙肩卻被他牢牢握着。而且,似乎在內心深處,正有另一個自己,對此時此刻正在體驗的這一切無比留戀,捨不得就這麼退開。
放在她肩頭的手,一寸又一寸挪向她的背,直到將她整個人環進懷裏。體溫透過短袖t恤單薄的布料傳達給彼此,在這陌生卻又令人心生眷戀的熱度里,仲間由紀惠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變軟。……這麼下去,也許會被融化掉吧?
她完全放鬆在了葉昭的懷裏。
閉上眼睛的時候,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剛才那個正在悶悶不樂的自己。明明不久之前還在討厭着的人,只是這麼出現在了眼前,那些令人煩惱的事就立刻飛得遠遠的了。
而且像是有什麼奇蹟正在發生似的,就連剛才心裏空落落的那部分,也似乎正在被什麼東西悄悄填補着。
不僅填滿了,還有些漲漲的。
仲間這會兒才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