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娛樂家 第二百零八章 助紂為虐

    「是嗎……」坂井泉水稍感遺憾的說道。

    葉昭的感覺雖然稱不上是敏銳，但也絕對不遲鈍，立刻便覺察到她聲音中的這點遺憾之意，想了想，試探着問她：「莫非，泉水姐現在想要和我見面嗎？」

    話一出口，又覺得這問題稍微問的有些輕浮了，想要說聲「失禮了」向她道歉，但是又覺得那樣做未免過於刻意，正在尷尬的時候，自電話那頭，卻傳來輕輕的一聲：「嗯。」

    「誒？」這次他由尷尬變為驚訝了。

    「其實，本來想的是，如果葉君方便的話，就邀請你出來一起喝杯咖啡。」坂井泉水無法得知他剛才的想法，相當坦率的自顧自說了下去，「不過，在撥通電話的同時，就已經發覺時間稍微有些晚了。因為我自己是晝夜顛倒的類型，偶爾就會做出這樣不合時宜的事。」

    說到這，她稍微笑了一下。

    「如果現在人在東京的話，絕對會二話不說去和泉水姐一起喝咖啡的。」葉昭舒了口氣，靠着大樓的牆壁，「好久沒有見到泉水姐，就算是『助紂為虐』，也一定會去的。」

    「助紂為虐……」坂井泉水被這句話逗笑了，「這個太誇張了哦。」用不着葉昭解釋，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話里隱含的意思。

    之所以和坂井泉水相處的時候格外輕鬆，大概就是因為什麼都用不着解釋吧？

    葉昭一邊想着，一邊說道：「不過，現在的話，已經連最後一班回東京的新幹線都趕不上了。而且，再過不久，我還要登台演出，這杯咖啡看來只能往後放一放了。」

    「登台演出？」坂井泉水被這幾個字吸引了。

    「是的，我在京都的這位朋友，現在正經營着一家俱樂部，過來的時候稍微和他約定了，等到今天的演出結束以後，作為『驚喜嘉賓』登台演出一會兒。」葉昭解釋道。

    「真好啊。」坂井泉水流露出些許神往。

    「剛才在台下的時候看了一會兒，俱樂部的觀眾人真的都很好，也非常的捧場。」葉昭說到這，對坂井泉水說起了他的擔憂，「就是因為大家人都太好了，所以想到之後要登台，反而覺得有點不安。很怕演出效果不夠好，會讓大家失望。」

    「關於這個，葉君只要盡力去發揮就好了，我想，觀眾的各位也一定能感受到葉君的誠意的。」坂井泉水溫柔的鼓勵了一句，轉而問道：「現在離演出的時間還好吧？」

    葉昭看了看手錶，離演出開始還有不到二十分鐘。雖然還有許多想要和她聊的話題，不過時間緊迫，也只好把話題終止了，「差不多該準備登台了。」不忘向坂井泉水道謝，「多虧泉水姐提醒，否則的話，可就是『演出事故』了。」

    「本來就是我一直拉着你聊東聊西的嘛。」坂井泉水心情很好的開了個玩笑，「所以，如果因此害你釀成『演出事故』，到時可就得和葉君一起去給你的朋友謝罪了。」

    「這麼說的話，泉水姐的提醒就是所謂的『助人既是助己』了？」葉昭一邊往大樓里走，一邊回應着她的玩笑。

    「正是如此。」

    「那麼……就先掛掉電話了？」葉昭道，「至於那杯咖啡，雖然時間要稍微晚了一些，不過，應該還作數吧？」

    「嗯……」坂井泉水似乎是在確認自己的行程，大約三秒或者五秒之後，才回復道：「明天的話，葉君就能回東京了吧？」

    「保准回去，差不多上午十點鐘左右就能到東京。」

    「工作行程方面呢？」

    「午後有一個雜誌的專訪，不過五點前絕對可以結束。之後的話，最近的兩三天裏，雖然有幾個零碎的工作，但並不會很忙。」葉昭回憶着自己的行程表。

    「那，明天晚上九點鐘如何？」說到這，她還特意補充了一句，「這個時間的話，就不會讓葉君『助紂為虐』了吧？」

    被坂井泉水這麼調侃了一把，葉昭頓時笑得燦爛，「不會。」

    ……

    掛掉電話，返回後台。

    「久等了。」葉昭向渡邊陸道歉。

    渡邊陸溫和地笑了笑，「是工作方面的事嗎？」

    「那倒不是。」葉昭簡單解釋了幾句，「是一位朋友，之前去了海外，最近剛剛回來，所以稍微多聊了一會兒。」

    「那就好。把你這麼留在京都，如果因此耽誤了你的工作，我可就過意不去了。」

    「放心好了，那種給所有人添一圈麻煩的事不會發生的。」

    渡邊陸取下掛在牆壁上的一支馬丁，「等下用這支，可以嗎？」

    「相當好。」葉昭把結他接過來，在沙發上坐下，一邊調試着結他一邊確認道：「差不多該我上場了吧？」

    「已經提前和觀眾們打過招呼了，說今天有嘉賓進行特別演出。」渡邊陸看了看手錶，「現在，我們過去等着吧。」

    調試完結他，葉昭習慣性的用手掌蹭了蹭琴弦，握住琴頸從沙發上起來，點點頭，「走吧。」

    「對了，已經想好要唱什麼了吧？」往外走的時候，渡邊陸問了一句。

    「這個當然了。」葉昭胸有成竹。

    ……

    最後一組歌手從場上退下來，在走廊相遇的時候，樂手們非常善意的以手勢向他打招呼，葉昭也一一向他們回禮。

    「可以了。」渡邊陸向他發出了登台的指令。

    葉昭點點頭，展開背帶，把結他掛到身上，走向那座小小的舞台。

    在他出現的一瞬，原本正在下面猜測着今天突然出現的嘉賓到底是誰的觀眾們，看到他的時候，那種反應與其說是驚喜，不如說是受到了驚嚇。

    沒有人會把昨天剛在大阪圓滿開完了演唱會的當紅歌手，和京都這座僅能容納兩百人的小小的俱樂部聯想到一起。不過，在短暫的騷動過後，歡呼聲漸漸響起，如同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湧向舞台。

    站在立式麥克風前，葉昭向觀眾們打招呼：「晚上好，我是葉昭。」

    「噢——」之前稍微有點擔心的，會被前來為地下樂隊捧場的觀眾們排斥的事並沒有發生，就像歡迎之前出場的每一組歌手和樂隊一樣，觀眾們送上了捧場的歡呼。

    「這邊的老闆渡邊桑是我的朋友，在出道前的地下時代，曾經受過他很多照顧，之前在大阪開演唱會，結束以後就到這邊來打擾了。……所以，雖然有點冒昧，不過，可以稍微讓我唱一會兒歌嗎？」有了之前的幾場演唱會經驗，葉昭相當從容的和觀眾們互動起來。

    「當然了！」俱樂部里設的全是站席，舞台和第一排的觀眾之間只隔了短短一段距離，觀眾的耳環樣式、帶着什麼樣的項鍊、以及臉上的表情，全部盡收眼底。

    當然，就連觀眾們臉上那種真心實意的歡迎也能清楚看到。難怪許多音樂人，即使能夠撐得起大場館，也還是鍾愛小場子演唱會，甚至會專門開live house巡演。如果只是想要享受音樂的話，再沒有比這種近距離的互動，更能深切感受到來自觀眾的熱情了。

    因為是時間有點晚的臨時加場，葉昭並沒有唱很久，只是唱了三首歌而已，樂器也僅僅只有他手裏的一把木結他，這樣的返璞歸真，上次還是在《winter，again》自雪國開始一路南下宣傳的時候。

    第一首歌唱的是《秘密基地》，被當做c/w曲收錄進單曲的歌曲，今後能被再度唱起的幾率是很少的，如果不是專門發行b面曲精選，也幾乎沒有機會可以被收錄進專輯，所以，能夠在此時此刻被唱起，對於觀眾們來說，絕對是意外驚喜了。

    第二首歌葉昭並沒有唱自己的歌，而是翻唱了來自藍心樂隊的《夕暮れ》，如果是在演唱會或是其他的公開場合唱其他歌手的歌，那麼不僅需要徵得歌手所屬唱片公司的同意，還得向音協協會支付翻唱的翻唱費。

    不過，如果是在這樣私下的演出里，那就是天知地知歌手知觀眾知的心照不宣的事了。

    兩首歌唱完以後，葉昭稍微和觀眾互動了一下，「剛才的演出，還好吧？」

    稍微停頓了一下，迎接了一會兒觀眾的歡呼，他又慢慢說了下去，「接下來就是最後一首了。」面對着觀眾有些失望的「誒——」的聲音，他笑道：「現在就已經在佔用大家寶貴的時間了，所以，就稍微到此為止，今後有機會再繼續吧？」

    說着，也不再回應觀眾的反應，報上了最後一首歌的名字：「……之前的演唱會，被安排在最後一曲的是《fly》，今天也按照慣例這麼安排，可以嗎？」

    葉昭舉起了捏着撥片的右手，「那麼請聽最後的《fly》。」

    最後的《fly》演唱完畢，在向觀眾們說了「晚安！路上小心！」之後，葉昭從舞台上退下，返回了後台。

    渡邊陸從他手裏接過結他，「表現的真不錯啊。在演唱會的時候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近距離來看，結他技術和歌唱技術跟過去相比，都上升了一個大台階。」

    「不管怎麼說，姑且也好好聽過了相關的專業課程嘛。」葉昭笑眯眯的說。

    「今天的安排還是太倉促了，否則的話，真想看看你的貝斯技術到了什麼程度。」渡邊陸小小的遺憾了一下。

    「以後還有很多機會嘛。」葉昭輕鬆地回道，「下次過來之前，提前和渡邊哥約好，到時我們綵排一下，一起登台唱歌，我擔任貝斯，渡邊哥來彈結他，如何？」

    「那樣的話，我就得現在這段時間裏好好練習一下結他，免得拖後腿了。」渡邊陸笑道。他的結他水平，大概就和葉昭的貝斯水平差不多。

    「我這邊也是，如果不好好練習，到時可就要成為業餘選手的聯歡會了。」

    ……

    俱樂部散場以後，本着不給人添麻煩的原則，葉昭本打算住到外面的酒店去，不過渡邊陸執意邀請，最後還是跟着他回了家。

    朝倉直子還未睡下，進到會客室以後，她轉身去了廚房，不久後端來了紅酒和一小盤奶酪，當然，酒杯只有兩隻。

    葉昭道了謝，和渡邊陸一起小酌了兩杯，在這期間，朝倉直子收拾出了一樓的客房，並過來告訴他，新的毛巾牙刷都已經準備好。

    「那麼，晚安了。」準備好這些之後，她便先一步回了臥室。

    第二天早上，在渡邊家吃過早飯以後，渡邊陸將他送到了京都站。

    「那麼，下次見了。」把旅行箱從後備箱裏去出來，渡邊陸和他道別。

    「下次的話，就是兩位的婚禮了吧？」

    「記得還蠻清楚嘛。」

    「當然了。」葉昭笑着和他揮手道別。

    ……

    下午兩點是預定好的音樂雜誌《pati·pati》的專訪以及拍攝，專訪和拍攝全部在都內的攝影棚進行，除了現場拍照之外，這家雜誌還額外拿到了之前大阪場演唱會的照片。拍攝的間隙里，葉昭和雜誌的記者就在旁邊的休息室完成了訪問。

    這一次的專訪篇幅稍微有點長，不僅涉及到了他的音樂動向，擔任製作人的心境，以及初次舉辦演唱會的感受等等，甚至還額外問了幾個關於個人生活的問題。

    結束這次的專訪和拍攝是在下午的五點二十分，比之前預想的要稍微晚一點，離開攝影棚，回到車裏以後，葉昭放鬆的說：「……提的問題還真是夠嗆啊。像是打算要幾個小孩，將來會不會讓小孩也當歌手這種事，不知道什麼樣的讀者會對這種事感興趣。」

    「我想對這種事感興趣的人要比不感興趣的人多得多。」上村勇紀笑道，「雖然對歌手和演員來說，作品是最重要的，但是這種邊角的地方，就是讓肉更加美味的調味料嘛。」

    「聽上去感覺要被生吞活剝掉似的。」葉昭也笑。

    「接下來要去哪兒？」

    「把我放到新橋站吧，接下來就是自由活動時間了。」

    在新橋，葉昭下車之前，上村勇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還請愛惜羽毛，不要做出會被記者關注的事啊。」

    「真囉嗦啊你。」葉昭從車上下來，沖他揮揮手，「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