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突然轉性這種事是不存在的。
分不出勝負的比賽可以有加時賽,沒能盡興的相聚,也可以接連續好幾個攤。
樓上樓下住着,不管是你來還是我往,也都方便得很。
從廣島回來到現在,差不多一直都在坂井泉水家裏,廚房裏也還沒來得及補貨,除了茶葉之外,只有因為要護嗓所以暫時戒掉的酒,還剩下不少。
「只有茶葉了。不介意的話,就遷就我一下吧。」葉昭查看了一下廚房的庫存,對她說。
「沒關係,」坂井泉水回道。
本來到這裏是很善解人意的,然而,緊隨其後又加上了一句,調侃他:「反正,連什麼都沒有準備的情形也發生過了。」
「拜託請饒了我吧,」葉昭笑道,「我已經好好反省過了。」
雖說如此,這件「黑歷史」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把早餐和午餐捆到一塊兒來算的話,到現在為止,早午晚三餐的預約已經實現了,現在的話,茶也已經泡了,餘下的沒能完成的,就是自帶背景音樂的演奏會了。
「這樣一來,就全部都兌現了。」葉昭拿出結他,一邊調試,一邊對她說。
既然是背景音樂,彈奏的音樂也就沒什麼章法和主題,僅僅是隨着話題自由隨性的改變着節奏而已。
這樣的情形,頗有點那種愛樂成癮的音樂人,在參加訪談節目的時候,總要一邊彈着琴一邊說話才更加自在的感覺。
當然,對他們來說,這僅僅是為了助興而已。
這麼聊了一會兒,葉昭摁住結他的音孔,停下了演奏,「這種感覺還不賴吧?」
「很幸福哦。」坂井泉水回道。
聽她這麼說,葉昭笑笑,把結他放到一邊,騰出手來抱住她,「不過,我還是覺得這樣更幸福。」
鼻尖在她耳朵和脖子那裏來回蹭了蹭,沒什麼特別的意味,倒像是在玩遊戲的汪醬。
洗完澡,兩個人雙雙躺到床上。
悠閒的度過了一整天以後,彼此的精神都還算充足。聊到下午的影繪,坂井泉水提起了自己的童年時代。
「小的時候,常用手指做出小動物的形象,投影到紙拉門上面。為了能做出更多的花樣,還特意把零用錢節省下來,去買了這樣的圖畫書。」
傳統的日式房屋使用的那種紙拉門,是天然的影繪幕布,最適合玩這種投影的遊戲。當然,也正因如此,透過紙拉門看到形容可怖的影子的情形,也常在驚悚片裏出現。
「……今天去體驗影繪的時候,就想到了小時候的事。」
「不過,姐姐跟和手藝有關的東西都挺投緣的。」葉昭想起她很快找到要領並且樂在其中的樣子,由衷感慨道。
「如果我沒有做歌手的話,說不定會去做手藝人哦。」坂井泉水半開玩笑道。
一邊說,一邊抬起雙手,手指靈巧的變換着,似乎在回憶那些曾經被她認真學習並付諸實踐的花樣。
看她這麼做,葉昭也跟着抬起手來,「我只記得鴿子的手法……」不得要領的擺弄了一番,「大概是這樣?」
四下看了看,下了床,調了調燈光,拿牆壁當幕布試了一下。
「應該沒有這樣的鴿子吧?」坂井泉水憋着笑。
「大概是因為誤食了什麼奇怪的會變身的藥吧……」葉昭小聲嘀咕着,對着牆壁,繼續變換着手法,試圖幫這隻變了身的鴿子找到恢復原身的解藥。
坂井泉水看不下去,也跟着下了床,拿着他的手糾正道:「應該是這樣、這樣才對……」在她的幫助下,倒影在牆上的鴿子終於恢復了原身。
「感謝呀、感謝。」模仿着夏目漱石的那隻貓的語氣,牆上的那隻鴿子知恩圖報的對她點了點頭。
坂井泉水忍俊不禁,雙手也跟着化作一隻靈巧的鴿子,和他對起了話:「請不必放在心上。」
接着,仿佛被施加了魔法一般,她的雙手又變成了溫順的兔子,行動遲緩的蝸牛,頑皮的貓。
而在她樂在其中的時候,牆壁上,總有一隻不變應萬變的呆頭呆腦的鴿子。
「姐姐,」鴿子終於忍耐不住被冷落,落到貓身旁,輕輕啄了她一下。
魔術師終於肯收起她的魔法,貓咪搖身一變,重新變回成那隻靈巧的鴿子,安撫式的蹭了蹭他的脖子。
得到了安撫的鴿子撲棱了一下翅膀,從牆上飛走,化作一雙有力的手臂,將魔術師鉗制住,攔腰抱起。
「走吧!」
……
不管是多麼膠着的比賽,都有分出勝負的時刻,不管是多麼熱鬧的聚會,也總有要散席的時候。
同樣的,儘管從廣島回到東京以後,和她在一起度過的這段時間很愉快,但是,等到了第二天,重新投入到工作當中去,就不得不暫時從這溫柔鄉里抽身了。
讓葉昭有些意外的是,僅僅只隔了一天,秋吉契里就從大阪來到了東京,並且按照那時預留給她的地址和電話,找到了他的事務所。
下午的時候,回到事務所的葉昭,再一次見到了她。
「您的事務所看上去還挺氣派的。」寒暄過後,秋吉契里說道。
之所以她會這麼說,是因為澀谷的房子收拾好以後,在他去高知鳥取廣島三連號巡演的期間,事務所已經全部搬了過來。
「多謝。」葉昭客氣了一句,半開玩笑道:「看到這樣的事務所,心中應該也跟着安定了不少吧?」
秋吉契里點點頭,相當實誠的回答:「確實。」
唔……這種時候如果說「就算不是這樣的事務所,您也值得信賴」該多麼動聽啊。
不過,這種話如果從她嘴裏說出來,反倒奇怪才對。
「不過,速度還真是快啊,我以為你要花點時間處理大阪的事呢。」
「反正也沒什麼可處理的東西,所以,說走隨時都可以走。」秋吉契里回道。
「是嗎……」葉昭點點頭,想起來一件事,「說起來,那時候你留在登記冊上的聯繫方式也是假的,打過去好像是家串燒店。」
時間有點久,也不是重要的事,他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