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天命 第57章：執着
「你們便是名震武林的武林六絕里的八卦鞭陸言和鴛鴦刀李雲，我說的可對否？」
少年淡笑的聲音讓陸言和李雲面色一僵，隨即陸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淡淡的笑道：「雖然我們現在沒聽過你的名頭但是我的事跡我們應該聽到過，對吧，殺了皇上的飛劍少俠。」
「什麼？他就是殺了那個狗頭皇帝的飛劍？！」聞言，少年的面色不變，但是李雲卻是驚訝之極，因為他無法想像殺了皇帝的就是這個衣衫襤褸的少年。
少年淡淡的說道：「因為他該殺，我就殺了他。」
「這個世界上該殺的人很多。」陸言淡淡的笑道。
「的確，但是君主昏庸無能，殺了他才能讓更賢明的君主即位，為天下百姓謀福。」少年淡淡的說道。
陸言詫異道：「你僅僅是為了君主昏庸就去殺了他？」
少年反問道：「不然呢？」
「但是你可曾想過，如果這個昏庸的君主被你殺死之後上位的是另一個比他還要昏庸的君主那又如何？」陸言說道。
「那我便接着殺，殺盡昏庸的君主，殺盡天下的惡人。」少年淡淡的聲音里卻有着一絲不可動搖的味道。
「真是個執着的少年郎啊，但是你一個人又能殺多少惡人呢？」陸言笑道。
「能殺多少殺多少，你想要阻攔我？雖然我知道自己未必是你的對手，但是我不會讓你成為我的絆腳石的。」少年瞪了一眼陸言，說道。
「我為什麼要阻攔你，你應該聽過我們的故事吧？說實話，我和你差不多大的時候想法也和你差不多，只不過現在，卻是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陸言笑着說道。
「那是為什麼？以你的武功，當今世上沒幾個人能阻攔得了你的。」少年首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因為社稷。」陸言淡笑道。
「社稷？社稷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那是君王該去操心的事。」少年疑惑的問道。
「你錯了，社稷是我們國家的所有人都要去做到的，比如你這次殺掉了皇帝，皇子因為爭位而互相殘殺，政治一度陷入癱瘓，此時天下大亂，對我國虎視眈眈的國家已經對我們國家趁火打劫了，若是我們的國家因此毀滅，那還談什麼明君為百姓做事？到時候就算是有明君，也早就成了人家的奴隸，百姓將成為敵國的奴僕，而這一切的緣由，僅僅是你的一片飛劍。」陸言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義正言辭的說道。
少年沉默，喝了一碗燒酒，說道：「我還沒有考慮的那麼周全。」
「你的年紀還小，江湖中人心之險惡，只怕你是難以想像的。你因為年輕氣盛，做事不知道後果，若是我說的話都成真了，你豈不是弄巧成拙。」陸言說道。
少年沉默了很久，喃喃道：「有時人心的確比虎狼還惡毒得多，虎狼要吃你的時候，最少先讓你知道。」
他喝下一碗酒後，忽又接道：「但我只聽到過人說虎狼惡毒，卻從未聽過虎狼說人惡毒，其實虎狼只為了生存才吃人，人卻可以不為什麼就殺人，而且據我所知，人殺死的人，要比虎狼殺死的人多得多了。」
「所以你就寧可和虎狼交朋友？」陸言問道。
少年又喝了一碗酒，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笑着道：「只可惜它們不會喝酒。」
這是陸言第一次見到少年的笑，他從未想到笑容竟會在一個人的臉上造成這麼大的變化。
少年的臉本來是那麼孤獨，那麼倔強，使得陸言時常會聯想到一匹在雪地上流浪的狼。
但等到他嘴角泛起笑容的時候，他這人竟忽然變了，變得那麼溫柔，那麼親切，那麼可愛。
陸言從未見過任何人的笑容能使人如此動心的。
少年忽的又說：「你們名震天下，有名的滋味很好的吧。」
陸言笑道：「有名並不是件好事。」
少年道：「但我卻希望變得很有名，我希望能成為天下最有名的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忽又變得孩子般認真。
陸言笑道：「每個人都希望成名，你至少比別人都誠實得多。」
少年又道：「我和別人不一樣，我一定要出名，只有出名，才能有號召力，我要改變這個世界。」說話時，少年的目光中竟似忽然有火焰燃燒起來，陸言知道這種火焰連眼淚都無法熄滅，他實在不忍再問下去。
少年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正如一匹孤獨的野狼似的，雖然留戀着門裏的溫暖，卻又畏懼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捨不得走開，卻又不敢闖入這人的世界來。
「看着這漫天白雪，就像是我的命運，好像沒有盡頭一般。」少年突然感慨了一句，聽得陸言一笑。
這時天邊又霏霏地落下了雪來，天地間靜得甚至可以聽到雪花飄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要走了，聽到你的話我獲益匪淺，告辭了，希望日後有緣相見。」少年對着陸言淡淡一笑，走出了門外。
陸言望着這少年堅挺的身子在風雪中漸漸消失，望着雪地上那長長的，孤獨的腳印……
陸言立刻又倒了碗酒，高舉着酒杯，喃喃道：「來，少年人，我再敬你一杯，你武功卓絕，有理想抱負，我敬你一杯」
此時飛劍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了。
陸言笑了笑，對李雲說道：「好了，咱們也該趕路了，這才晌午，小二哥，給我們切兩斤牛肉帶着，這死了的人，就丟到雪裏去吧。」
陸言和李雲繼續行走。
幾杯熱酒下肚，陸言和李雲也沒有那麼的寒冷了，他們行動雖快如兔，但看來並不急躁匆忙，就像是個絕頂的舞蹈者，無論在多麼急驟的節奏下，都還是能保持他優美柔和的動作。這就是輕功的好處。
「天地自逍遙，哈哈哈哈！」陸言在雪地中突然發出一聲長笑，豪氣沖天。
「天地，呵！這片天地，還束縛不了我們的，呵哈哈哈！」李雲也跟着狂笑了起來，豪氣沖天，意氣風發！
「呵哈哈哈哈，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聖，復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雪中飲酒吃肉，快哉快哉！」陸言吃了一大口牛肉，喝了一大口酒，狂笑道。
「君子立於天地，當如英豪。殺伐天下，或與一人青絲霜發。蒼天死，黃天立，王道不衰青天起；泣血生，浴血唳，怨魂怒魄灑血雨；神識難滅地難葬，湮滅輪迴弒天地！眾神吟，仙樂起，九天之上諸神聚；厲鬼嘯，怨魂嚎，九幽之下陰魂繞；億萬生靈俯稱軍，百萬神魔甘為將！妙哉，妙哉！」李雲喝了一大口酒，猛的吐了出去，大笑道。
天地一片蒼茫，大雪紛飛，雪地里，兩個人仰天長笑，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縱橫天地！
若能一琴一瑟，陪着你撫宮商角羽，不管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我願意……
若能一平一仄，陪着你書曲賦詩詞，不管談情說愛，還是愛國憂民，我願意……
若能一紅一黑，陪着你劃楚河漢界，不管平和殘局，還是勝負輸贏，我願意……
若能一點一線，陪着你描紅塵萬千，不管高山行雲，還是小橋流水，我願意……
若能一杯一盞，陪着你飲愁樂悲喜，不管顛沛流離，還是安居樂業，我願意……
若能一來一去，陪着你沐春夏秋冬，不管度日如年，還是歲月如梭，我願意……
若能一點一滴，陪着你憶前塵往事，不管花好月圓，還是滄海桑田，我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