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
朱家鎮
皎潔的月光流渲着大地,給黑色的夜帶來柔和的亮光。
此時,被乾隆所痛恨的張瑞正跟朱婉瑩一同來到了朱府門前。
朱府門外正聚集了幾名在叫囂鬧事的地痞流氓,他們身邊其中不少一些手拿着火把的鄉民在圍觀。
「朱富貴你出來,你女兒朱婉瑩勾搭野男人深夜進府,有失婦德,丟乾淨我們朱家鎮的臉面…」
「對,朱富貴教女無方,毫無禮恥…」
「朱婉瑩,你不要臉也不要丟我們朱家鎮所有人臉面,未出嫁就引男人入房,有失婦德…」
………
隨着離朱府門口的靠近,越來越多的污言穢語不斷的傳來。
「嘰吖…」
朱府大門緩緩的打開。
朱婉瑩聽着門外的各種謾罵,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怒氣沖沖的就讓看門打開了門。
「你們這些人,在這裏胡說八道些什麼…」朱婉瑩從門中快速走出,看着圍在自己門外叫罵的地痞們怒喝道。
隨着朱婉瑩的聲落。
一陣微風吹過,圍觀的人手中的火把火光搖曳一閃。
「看,不要臉的出來了。」
一個調笑的聲音傳來,正是門口處站着的一個身穿短袖衣衫的光腳地皮,一副嬉皮笑臉恬不知恥的說道。
只見他那光光頭上的辮子已經膩出了油脂,即使身處半丈遠依舊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酸臭味。
「李狗皮,你什麼意思?」朱婉瑩憤怒的喝罵道。
「什麼意思?你自己做什麼事,自己清楚!」這李狗皮完全不在意朱婉瑩的怒氣,語氣很是輕佻的說着。
「我做了什麼了?你說,你要說不清楚,今天的事情我跟你沒完。」朱婉瑩怒問道。
「你帶野男人進府,還共度一室。」李狗皮不客氣的回答,然後指着張瑞說道:「大家看,野男人還在她身後呢!」
此時,眾人隨着李狗皮的手指看向了張瑞。
「李狗皮,你瞎眼在這裏亂說。張公子是我恩人,我帶自己恩人回家作訪有何不可?」朱婉瑩順着李狗皮的手指看見了張瑞後說道。
「朱家丫頭,這麼說來你是承認帶這個公子深夜入府了?」此時,夜黑的人群中一個老者走出來問道。
「伍老爺子,這有何不可?」朱婉瑩看着出來的人問道。
「卻有不妥。如果這公子是白日到訪,你父母具在,那不可說什麼。不過夜深到訪,孤男寡女還共處一室。這有為禮儀,有失婦德。」老者伍其琉搖頭晃腦的說道。
隨着伍其琉的話,圍觀的人又是好一番碎碎細語的議論。有大聲者,甚至直呼出蕩婦**之詞。
舌戰群儒的本事不是誰都能有,朱婉瑩畢竟年輕。特別是伍其琉以朱婉瑩自小習讀的女戒為訓,眾人皆以為然,朱婉瑩發覺自己居然無力反駁。
這一切不能不讓朱婉瑩擔心。那怕朱婉瑩處事不深也知道,一旦他們把你定了罪。即使他們公然把你燒死或者浸豬籠沉江了,官府也會以法不責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了了之。
此刻,一直默默站在朱婉瑩背後的張瑞,上前到朱婉瑩身後對着她輕聲說道:「婉瑩,不用着急。無論是吵架還是打架,誰先亂了陣腳誰就會先輸。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找出隱藏的人。」
張瑞的話讓朱婉瑩稍微定了一下心性,然後她便感激的對着張瑞點頭回道:「是,謝謝張大哥提醒…」
伍其琉看見張瑞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還當眾跟朱婉瑩做出親密的舉動就忍不住來火。
不過伍其琉看着張瑞身邊護着他的幾個「家丁」都是頗為健壯,又不清楚張瑞的底細,也不敢大意造次。只能環視了一下四周後對着張瑞說道:
「這位公子,你大庭廣眾之下與一個黃花閨女如此親親我我不覺得不妥?」
「不知道老人家是哪位?怎麼稱呼?」張瑞此刻便借着說話的功夫插腳站在朱婉瑩的身前,對着伍其琉問道。
「小子,告訴你,我家老爺伍其琉,乾隆初年舉人。」伍其琉沒有回答張瑞,只是站在那裏捋了捋下巴的鬍鬚。他身旁的下人很是自然的替他回答張瑞,語氣之中甚是傲氣。
「噢,原來是舉人老爺,失敬失敬!」張瑞口中雖然這麼說,不過卻完全沒有一絲敬重的意思。
「好說。公子自重,勿誤了朱家丫頭才好。」伍其琉對張瑞也是不屑,揚了揚頭說道。
「瞧老人家說的,子未嫁,吾未娶,何來誤人之說?」張瑞回問道。
「聽汝之言,也似讀過書,殊不知止乎禮一說?」伍其琉又是捋了捋自己下巴的鬍子說道。
「我們可何逾越之事?」張瑞說道。
「你們共處一室,只有天知地知了。」伍其琉窮追猛打道。
圍觀之人雖聽得雲裏霧裏,但是伍其琉的意思大家還是明白的,人群中又是好一番細語議論。
「伍老爺子,他們都說沒有什麼事。你也只是猜測,請口中留德。」人群中一聲音傳來,卻是在給朱婉瑩說話。
「為道之心,焉能不堅。」伍其琉環視圍觀的人群,聲色俱厲的喝道:「剛剛是誰說的話,不怕出來。」
隨着伍其琉的發話,只見人群中一下子便讓出了一條道,從人道中出來一個身穿秀才布衣中年男子。
「朱一章,是你剛剛說的話?」伍其琉略帶質問的對着走過來的男子問道。
「正是學生。」朱一章躬身作揖回答道。
「先生…」朱婉瑩對着過來的男子也是作禮問候。
「小姐有禮。」朱一章也是回禮。
「婉瑩,這位是?」張瑞看着來人謙謙有禮的模樣,也可能是他的仗義執言讓張瑞對他頗帶好感,很是好奇的向朱婉瑩問道。
「這是我跟我弟弟啟蒙老師,姓朱名仁厚,字一章。」朱婉瑩低聲回道。
「朱先生,你好…」張瑞也對着朱一章作揖問候。
「公子有禮…」
二人互相寒暄一下,竟有似成相識感。
「朱一章,你可知道你乃秀才之身。身為儒家子弟不以忠直證己身,難道想要偏袒不成。」伍其琉指着朱一章很是不滿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