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忍受自己成為那種可有可無,毫無意義的存在!
容二少,不要怪我......
並不是用司徒無雙來侮辱你,而是想要借着自己的污穢來讓我自己死心!
......
沈容陪着妙妙離開的時候,容二少正在上早朝。
隱隱覺得心口燥熱的跳動着,很是不安,轉過頭想要尋找沈容的身影時,才恍然想起他已經被自己派去保護妙妙了。
沈容是沈老爺子,也就是妙妙她爺爺收養的義子,從小就受着極好的教養,做事情穩重機智,沉得住氣,且絕對護主,忠心耿耿。這也就是容二少重用沈容的原因,但是容二少卻忘了,沈容從來都是先成為妙妙的貼身侍衛,後才成為他的近侍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妙妙對着沈容說:「我想離開!」之後,沈容只是回答:「好!只是我得和你一起......」而不是為了他的容二少拒絕妙妙如此叛逆的要求。
包袱款款,妙妙不禁開始細數一番,自己自從隨着司徒功名出了那深山老林,到現在幾乎都是在逃跑中度過的——從大宋國逃到南詔國,又從南詔國回到大宋國,現下,她又得去南詔國了。
只是,若是現在直接去了的話,容二少定當能夠猜曉得到,而她現在不想見到他。
「姑娘......」
「叫我妙妙吧。」妙妙道,一邊撩開馬車的帘子看先坐在前排駕駛着馬車的沈容。沈容一口應下,點點頭看着妙妙問道:「妙妙,現在我們是要去哪?」
「容二少多疑,他能讓我逃了第一次。第二次絕對不再那般大意了,我們得多繞繞......」妙妙道,便又輕輕靠在沈容的耳旁輕聲耳語了幾句。
馬車一路奔騰,只是妙妙卻是在半路下了馬車,沈容點點頭,有些憂心的看了妙妙一眼,最終還是駕着馬車駛遠了去。
妙妙在一條岔路上等了許久。終於是又等到了一駕過路的馬車。「師傅可是要往北方去?能否帶上我一程?」
南詔國在南方,妙妙往北,但願避得開一時等到追蹤吧。
估摸着大概又行駛了一個時辰。妙妙下車與那馬車夫道謝。並給了他一錠銀子,囑咐他若是再路上遇到了有人盤查自己的行蹤,就直接告訴那人,她從未曾上過馬車!
那馬車夫點點頭離去了。妙妙便又在另一個驛站口等了許久,便又是等另一輛馬車的來到。如此。東轉西轉地換了六輛馬車。終於讓馬車在一處山腳下停了下來,謝過馬車夫,目視這馬車遠去,妙妙才終於起身往回走。兜兜轉轉,總算是繞到了司徒功名第一次見到她的地方——那片深山老林。
似乎是所有事情的起點呢!
她在這裏出現,遇到了司徒功名。相交相識,她帶她走出了這裏認識了外面的世界——多礀多彩。絢爛美麗得不可方物,但卻終究是要把格格不入的她排除在外!司徒無雙,容二少,終究都不是她的歸宿——天!她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妙妙失魂落魄地在這山上走了一遭又一遭,眼中見識着那些眼熟着的花草樹木,想要回想起自己出現在這裏之前的點點記憶。
卻最終一無所獲!
這究竟是怎麼了!極度的壓抑和失落情緒逼得妙妙瘋狂。真真只想要發泄出來,或者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她受夠了這種沒有安全感的活法,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
在溪水裏渡遠了去,其實妙妙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當冰冷入骨的溪水猛然侵襲上指尖時,妙妙才一個激靈!自己居然正站在溪水之中,就要邁向深水區去!她不會游泳的,這是說明她的潛意識裏面是希望自己直接了此殘生的麼?......
也罷!死對於自己或許也是一種解脫了呢,來生來世從嬰孩做起,也就不會落得現下這般窘境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驚呼的聲音,慌慌張張的模樣,妙妙回眸看去,只見得一個砍柴人手忙腳亂地將自己肩頭上的柴火棄於一邊,瞪大了雙眼就沖她跑了過來:「傻姑娘!年紀輕輕的莫要尋死啊,別這般想不開啊!——」
如此,妙妙還真就不好意思往前邁過去了。
訕訕的收回腳丫子,和那山野村夫打招呼:「嘿嘿,老伯伯,我不是要尋死,我這只是在山上迷了路,想要抓條魚吃吃......」
那老伯伯聽了,大鬆了一口氣,半蹲在原地喘着粗氣。的確是個熱心的老人啊——!妙妙感嘆,老伯伯看上去大概五十來歲的模樣,身上衣着襤褸,身形瘦削。妙妙心生感動,連忙走上岸去攙扶老人家。
「讓老伯伯您費心了......」
「嘿嘿,姑娘這是哪裏的話,是老夫我太冒冒失失了,不知道姑娘你只是想要去抓魚,還這般失態......」那老伯伯笑得憨實,輕輕擺擺手,推開妙妙的攙扶:「姑娘,別,老夫我累慣了,受得住,您看我身上髒兮兮的,還是莫要將姑娘身上也弄髒了。」
如此一說,倒是妙妙不好意思了,更是執意要攙扶那老人家,寒暄了幾句。妙妙本是極敏感於陌生人的,但經過剛才那一幕,已然全然的卸下了防備。
那老伯伯在妙妙的幫助下又背起了那一大捆乾柴,笑着和妙妙說道:「姑娘既然是迷了路,老夫可以送你下山的......
只是,這天色已晚,就算姑娘下了山,還得走上五里路才會到最近的一個小市集。如果姑娘不嫌棄的話,今晚就在老夫家中留宿一宿吧,老夫家中還有一間空房。是小女的房間。」
那老伯伯說道,妙妙點頭應下,道了謝,便又和老伯伯一併走着,不時幫忙扶着那些柴火,減去老伯伯的負擔。
那老伯伯的言語間卻不由多了幾分傷感:「哎,說起老夫的小女。可是前日剛剛出嫁。嫁到了南城。離這兒可是好遠哦......老夫捨不得又有什麼用,閨女能過上好日子就好了。這不,她的房間還沒來得及收拾起來。趕巧姑娘可以留宿在小女的房中,只怕姑娘莫要嫌棄,莫要嫌棄......」
那老伯伯已經是說了三次讓妙妙不要嫌棄自己了,倒是讓妙妙羞愧不已。自己雖然向來嬌養慣了。但也不是吃不起苦的,老伯伯如此真是讓她難受得緊。
她現在可是在逃跑。有個住的地方已經是萬幸萬幸萬萬幸了!
老伯伯的老伴兒也是個熱心腸的人,聽得老伯伯說了自己的事情,連忙將自己帶到裏屋,將她閨女的衣裳借給了自己穿。晚上用飯時。老伯母還特意給自己燉了雞蛋羹。小戶人家而言。這也的確是極好的待客之道了,妙妙感激不已。
「姑娘早些睡吧,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老婦說說。」那伯母說道。眉眼慈祥。
真是溫馨極了,妙妙恍然間真心想着自己能夠和他們一起住下來。一直下去也是極好的......
但究竟也只是想想罷了。
山裏的夜晚特別涼。即使是在七月底八月初的日子,也能夠感到森森的寒意。妙妙攏了攏身上的薄被,睡得到底還是有些不舒坦,想着,自己這副骨頭還真是嬌貴了些,就是該吃些苦頭的好......只是這心底也是雜亂雜亂的。
遠遠的傳來幽幽幾聲敲門聲,妙妙便立馬驚醒了,如此敏感。感覺到另一間屋子的傳來的一陣動靜,應該是老婦人下床去開了門。
「誰啊!」老婦人一邊喊道。一邊往外走去。月光打在身上,森森的白。
「伯母,你好......小生兩人是城裏的書生,來着山上尋找洛神而來。卻不想迷了路,現下終於是找到了您這兒來。還望伯母能夠讓我們兩人借宿一宿,感激不盡......」
斯斯文文,溫和爾雅的模樣。
但是妙妙的表情卻是如遭雷劈!這分明就是容二少那廝特有的聲音,就是化成灰她也不會聽錯的!!
心亂如麻,沒了主意。妙妙自認自己逃得是極為隱秘的,萬萬沒有想到容二少居然真的來找自己了,拋下京城裏面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務,就這麼和着她一起任性!
呵——!就連那剛剛懷了他孩子的墨大美人也打算不管了麼?!
好吧,妙妙心底是的的確確介意這件事情的。
只是,現下絕對不是見容二少的好時機,她不想......
感覺到來的只是兩個人,伯母將他們請進了房內,在大廳閒聊着——真真實實的模樣,與她僅僅一牆之隔!這可不妙,妙妙擔心到伯母可能會將自己的行蹤不經意向容二少給透露了去,想着辦法,將身旁的凳椅給撞到了地上,發出了極大的聲響。
果然,不一會兒那伯母便匆匆地趕了進來,「姑娘,這是怎麼了?」
「伯母......」妙妙壓低聲音,「現在開始,將我當做是您的閨女好麼,這大廳的兩個是來抓我的,莫要讓他們知道我在這兒好麼......」
那老婦人聞言,極為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妙妙有些不可置信。再看妙妙一臉嚴肅,便也信了,神色戒備而沉重地點了點頭。雖然只是普通的山野老婦人,但處事章法還是一套一套的,面色如常地走出了房間,笑嘻嘻地同容二少和他的隨從說道:「讓兩位見笑了,小女睡得模糊,撞翻了床沿的躺椅,鬧出了如此笑話,呵呵......今晚老婦就和小女一起睡好了,兩位不介意就和老頭子一起湊合這睡一晚上吧。」
語罷便又忙忙呼呼地張羅了去,留下容二少,那句可否讓在下見一見令千金的話語生生哽咽在了喉嚨中,咽了回去。
起身,眸子再次看向那條弄道裏面看不真切的房門。
——為何,如此熟悉的感覺!
......
老婦人熱心腸,雖然因為妙妙說他們是來抓她的,但見着兩人正氣凜然,雖然並不平易近人,但也還是客客氣氣的。
老婦人便去廚房給兩人下了碗熱湯麵,照顧周到了,這才要回裏屋去睡。
容二少卻在這時開了口,叫住了老婦人:「伯母......」
「公子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老身幫忙的,儘管說。」
「伯母......」容二少頓了頓,到底有些難以啟齒,卻還是問了出來:「裏屋裏面住的人......」
老婦人困惑地看了容二少一眼,有些些戒備了的模樣,像是看惡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容二少,最後道:「公子見笑了,我閨女怕生,且這夜深人靜的早早便歇下了,着實不方便接見外人!」言辭便冷硬了幾分,沒有了方才那般熱情。
容二少訕訕的,向那老婦人道了聲抱歉,老婦人便也面色自然地回了房去,不甚在意的模樣——如此,倒還真不像是裝出來的。
妙妙細細的聲音便從被窩裏面傳了出來:「伯母,他們......」
「姑娘,放心吧,沒事,他們應該是信了我了,明早你們大可岔開下山,我一個老婆子是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之間有着什麼恩恩怨怨,但姑娘你是個好人,還希望你能平安的好,老婆子我能幫得上忙的自然會盡力的!」老婦人說道,一邊脫去身上的外套。笑得憨厚而慈祥。
妙妙就這般被感動了。
只是夜裏,翻來覆去的卻始終睡不着。總是會不經意地想到隔了兩面牆的那邊,容二少就睡在那裏——因為她任性地離開桀王府,他便也任性地拋下自己所有的政事和那個剛剛被接進桀王府據說懷了他孩子的天下第一美人兒,追了過來。這般貧寒簡陋的屋子,他堂堂桀王,養尊處優,卻需要和兩個人共同睡在一間屋子裏面。擠着一張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