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不規律的抖動幾下,甚至還有漣漪產生。
我們仨都在浮冰上,冰隨着漣漪上下動了動,我整個心也忽顫忽顫的。能感覺出來,這都因為湖下方傳來了一股力道。
實際情況還不僅如此,圍着湖的三面山也都有動靜了,在半山腰的地上,先後砰砰炸了起來。
我沒形容錯,這絕對是爆炸,而且力道很大。先是三團霧在半山腰出現了,緊接着三大坨雪跟瀑布一樣從雪山上傾瀉而下,說白了,這是雪崩了。
我們仨身在其中,我徹底呆住了,打心裏也有個猜測,白熊咬的那個鐵杆子就該是什麼機關的啟動裝置,這個白熊來頭不一般,竟然知道小北極的秘密。
白熊這時很高興,還把鐵杆子吐了,嗷嗷的叫喚幾聲。
鐵驢最先氣的哼了一聲,罵了句雜碎,舉起獵槍,對着白熊砰的來了一下。
我們與白熊間這麼大的距離讓子彈發揮不出威力。等打到白熊身前時,子彈噼里啪啦的,都落在它皮毛上了,壓根沒把它打死。
但白熊的一隻眼睛受傷了,往外噴血,估計弄不好是瞎了。
白熊很難受。我們仨不理這個畜生,鐵驢催促一句,我們又玩命的往岸邊趕。
原本我們就離岸邊不遠,所以沒折騰多久就上岸了。當我雙腿着地後,冷不丁有點不會走路了,因為僵的。寅寅也出現類似的情況了。
我和鐵驢都過去攙扶着寅寅,我們仨一瘸一拐的往狗隊那裏奔。
狗隊也看到雪崩了,它們都不抱團取暖了,全汪汪叫着,上下亂竄。拴着它們的鐵椎都左右擰着,有種鬆動的跡象了。
等我們來到雪橇旁邊時,鐵驢下命令,讓我和寅寅啥也別管,先站在雪橇上。
都這時候了,我倆沒推卻。之後鐵驢拿出渾身力氣,雙手拽着鐵椎,呀呀的吼了幾聲後,鐵椎一松,終於被完全的拽出來了。
狗隊就等着這一刻呢,也不用鞭子嚇它們了,它們全一扭頭,對着來時候的路逃上了。
雪橇也立刻被貫注好大一股力道,飛快的調頭前行。
鐵驢胖歸胖,關鍵時刻身手還是挺靈活的。他拿捏着尺度,跳到雪橇上。不然要是這時候落隊,後果真不堪設想。
在雪橇離開一瞬間,三股雪浪就落到湖面上了。這是雪與水相互間的一種衝擊。
我扭頭看着,湖面冷不丁的給人一種凹陷和扭曲感。雪浪的力量實在是大,而且也迅速吞噬湖面,向外推進着。
伴隨的還有一股很強力的冷風吹了過來,我本來就身子僵,這時更忍不住的一打咧咧。
鐵驢拿着鞭子,玩命的抽打着,試圖將雪橇的速度提到極限,而我和寅寅趁空找了點藥。
我是翻着裝備包,把強心劑拿出來了。我用注射器給我倆脖頸上都來了一針,寅寅拿的是蟲草。
她自己吃了三根,讓我也儘量多吃。
我很清楚,現在我倆吃了這麼多「補藥」,無疑讓身子超水平透支着,這樣的來抵抗寒冷。就算能順利出了小北極,我倆也保准大病一場。
但這都是後話,現在說也沒任何意義。
在這些藥的刺激下,我們確實好多了不少。我也有精力觀察着當前形勢了。
雪浪就在我們身後百米左右的地方追擊着,原本雪橇的速度跟它的半斤八兩,我們之間處於一種相對靜止的狀態。
但狗的體力是有限的,漸漸地,它們都大喘着白氣,雪橇速度也慢慢降了下來。
雪浪反倒是越沖越勇。我們之間的距離一點點的縮小。
我心裏七上八下的,試圖想到什麼辦法,能扭轉劣勢。寅寅先我一步有思路了。
她把目光放在雪橇上,喊了句,「把沒啥用的裝備丟下去!」
說完不等我和鐵驢回復,她就當先行動了。我眼睜睜看着她把帳篷包丟了下去。
我們之前就因為怪人的偷襲而捨棄過一頂帳篷,現在丟的這個,是最後的一頂了。我肉疼了一下,心說沒帳篷,我們接下來怎麼休息?
這還沒完,寅寅又對其他裝備下手了,還催促我別愣着。
我也一發狠,心說那就來吧。我倆丟這個丟那個的,反正沒少敗家,不過我們也都掌握一個尺度,裝木炭和槍械食物的包兒都沒動,這可是保證我們的最基本的東西了。
也別說,少了這些重量,狗隊又變得輕鬆起來,雪橇速度再次提升。
我們勉勉強強壓過雪浪,一點點拉大我們之間的距離。
或許是被雪崩影響的吧,現在周圍環境變化也挺大,空氣中起了一層霧氣。其實這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霧,都是由雪沫子組成的。
我被霧氣打着臉,有種絲絲拉拉的疼和癢。而且被霧氣一影響,我們的視線變得特別不好。
我倒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因為有狗在,它們丁點不費力的認着路。
我們就這麼又逃出一里地,雪浪出現後勁不足的趨勢了,鐵驢先發現並跟我和寅寅念叨一句。
我倆扭頭觀察一番,我心裏連連叫好,心說雪崩是可怕,但我們仨也算很了不起了,能從它的魔掌下逃脫。
我扶着雪橇欄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鐵驢盯着前方罵了句臥槽。
這語氣里還給人種咬牙切齒的感覺。我心說我們眼湊着要脫險了,他又臥槽個什麼?
我抬頭看看,當看清前方的路後,我比鐵驢反應還要大,有種跳腳罵天罵地的衝動。
我們前方竟然是懸崖。也就是說,這幫狗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樣,它們壓根是嚇跑呢,還什麼認路?
我聲音都發抖了,對鐵驢催促,讓他趕緊抽鞭子,把雪橇弄停下來。但寅寅接話說不行,不然雪浪就趕上來了。
我有一種我們身處絕境的感覺,現在前有狼後有虎的,我們進退為難。
鐵驢稍微糾結一下,最後拿出一副毅然樣,不僅不減速,還再次玩命的抽鞭子,對着狗隊一頓猛打。
有的狗挨了鞭子後,嗷了一聲,身上還立刻出現一道血印子。
我問鐵驢,他是不是瘋了?鐵驢卻有他的解釋,對我說,「咱們賭一把,賭這懸崖不高!」
說實話,我覺得這種奇蹟很難出現,但這麼一耽誤,雪橇就衝到懸崖邊緣,徹底凌空飛了出去。
離開那一刻,我們都有種失重感,我整個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難受的啊、啊叫着,也低頭看着腳下。說實話,鐵驢這次賭成了一半。懸崖是不高,但目測起來,離底下也有四米、五米的距離,同樣也不低。
我是抱着死死拽住雪橇的念頭,鐵驢卻跟我完全相反,他望着懸崖底下,大叫一聲好樣的,就鬆開了雪橇。
寅寅留意到鐵驢的動作,她稍一耽擱,也學起鐵驢來。
這倆人隔空舞着胳膊蹬着腿,像個大沙袋一樣砸到懸崖底部了,但這裏鋪着非常厚的一層雪。
他們落在雪上,又一下出現一個窟窿,鑽到裏面去了。而這層雪也跟棉花一樣,卸去了他倆身上大部分的下墜力道。
我有恐高症,雖說知道鐵驢和寅寅這麼做的意圖是啥,也鼓勵自己往下跳,但我心裏又冒出另一個念頭,就是阻止我鬆開雪橇。
我算被自己坑了,最終也沒跳出雪橇。我和雪橇一起凌空滑翔一段,又一起落在崖底的雪面上。
雪橇的受力面積大,只是壓着雪往下沉了一下,卻並沒完全陷進去。被慣性一帶,它又往前嗖嗖滑行起來。
狗隊很慘,它們滑了一會後簡直亂套了,有的被繩子拴着,卻滾來滾去的,有的是兩個擠一塊了。
這群狗無疑成為絆腳石,一下卡住雪橇。
而雪橇驟停下來後,我被一股無形的力道一推,往前飛了出去。等我落在雪面上後,又跟個土豆一樣,嗖嗖往前滾着。
我前方不遠處還有個凸出雪面的巨石,我一路滾到它腳下,最終被擋下來。但我渾身都快散架子了,想動都困難。
這時雪浪也從懸崖處沖了下來,它嘩嘩的流着,把這裏都蓋住了,連我也沒被倖免。
我看着雪不斷的淹沒自己,心裏着急的想站起來,卻反被急火攻心,迷迷糊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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