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發白的月光從屋頂被踩塌的洞口中照射進室內,形成了一道斜角的光柱。
隨着一陣拖拽在瓦礫碎片中的聲音,單手拽着雷無聲的男孩的身影走到了這光柱當中。
月輝下,羅申的皮膚和發射都反射出某種近似於霜般的冷色調。
羅申拽過半根斜塌下來的房梁將雷無聲放了上去。
隨後。
他站在雷無聲頭部一端,用手指刺進了對方的頭皮。
此時此刻,雷無聲的顱骨已經在羅申之前的一拳重擊中皸裂開了。
因此當羅申撕開雷無聲的頭皮後,那如同被敲過一次的煮雞蛋殼般皸裂的紋理便清晰的暴露了出來。
月光下,羅申的神情專注,粉紅色的小舌頭舔着上嘴唇,小心的用手指甲扣進了雷無聲顱骨的裂縫中……
喀嚓!
隨着骨骼的脆響,一塊鴨蛋大小的顱骨被羅申掀了起來。
還連着一層血膜的骨片被隨手丟在地上。
很快,雷無聲幾乎整個腦殼便被羅申這樣一片一片的掀開了,露出了裏面還在節律蠕動着的大腦。
「那麼……」羅申再次舔了舔嘴唇,指甲在幾個呼吸間便生長異化成為一根根骨針。
哧——!
一根骨針刺進了雷無聲的大腦。
砰——!雷無聲已經被踩碎了膝蓋的雙腿猛烈的彈動起來。
「哎呀……不是這裏?那麼試試這裏?」隨着羅申的自言自語,他那尖銳的針狀指甲便不斷的刺進雷無聲的腦髓中去。
月色無聲的見證着一切。
在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雷無聲的身體終於不再胡亂的彈動、抽搐或者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音,又或者眼球如同發癲般的在眼眶中亂滾。
「你是什麼人?」羅申稚嫩清脆的聲音響起。
此時,雷無聲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雙眼雖然還睜開着,但卻目光渙散,只是呆滯的盯着屋頂的窟窿。
他聲音木訥而空洞:「我是……我是雷無聲……」
「呵呵。」羅申滿意的笑了,他繼續講骨針刺的更深了一些:「你不是個普通的捕頭吧?那你的真實身份……」
……
上午。
一群烏鴉盤旋在坊市上空伺機尋找着饕餮一番的機會。而在坊市中,持續了一夜又幾乎一整天的混亂也終於被彈壓下來。
在接到坊市捕快連夜策馬送達的報告後,清晨從慶州府內冒雨策馬而來的軍漢們已經重新控制住了局勢。
穿着一身絳紅官袍,手扶腰間寶刀的董川在手下的簇擁下穿過一片廢墟似的街道,來到了屍體所在的位置。
儘管心裏早有準備,多年為官中也可謂是見多識廣。
但在看到死難民眾屍體的這一刻,董川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怎地死了這般多人?」
只見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已然排列着擺放了六七十具屍體,較遠處還有些拼湊不出屍體的殘肢斷臂、人頭內臟等物堆積成的血肉堆。
「大人,這怪物實力不俗,又禍害了一整宿……也差不多要死這些人了。」一名軍官躬身回到。
「那妖物可是已經伏誅?」董川又問道。
「回大人,小的們已經將那妖物圍殺……為此還折了幾位弟兄,這撫恤……」
「這時候你磨嘰什麼話!?還不將那妖怪的屍體給本官呈上來?這可是將來給朝廷呈上去的證據!」董川急急的一擺手,打斷了下屬軍漢的話。
不多會兒,幾名軍漢將那被羅申血肉感染的漢子的屍體抬到了董川面前。
「咦?」凝神一瞧,董川便是一愣:「這屍首臉上為何缺了這如小兒手臂般的一塊兒?」
最初回話那軍官立刻說道:「大人,我們今早趕來撞見這怪物時便是這樣了,也多虧得這怪物腦袋上這個窟窿,讓幾位兄弟在纏鬥中找到機會一箭射進腦子裏這才幹掉了它!」
又問了幾句。
董川抬頭看了看頭頂隨着放晴而毒辣起來的日頭,又看了看這遍地的屍骸,皺眉道:「叫人趕緊把這些屍體都斂了!」
說完,他轉身便要離開。
那軍官楞了一下,連忙小步跟上追問:「屍體不還給家屬處理嗎?」
「家屬處理?!」董川厲聲喝道:「他們處理的好嗎?這些都是橫死的,還是死在妖魔邪祟手裏的——按照我大新朝律法該如何處置你不知道嗎?!」
軍官愣了愣,有些猶豫的看了一樣那些哭嚎震天的家屬後說道:「按大新朝律法:凡橫死、因邪祟、巫蠱而死、大逆之罪處死者均要挫骨揚灰,烈焰焚燒,棄於糞坑!」
「知道還不趕快去辦?!」董川眼珠一瞪。
……
室內。
借着窗外照進室內的亮光可以看到屋裏或坐或站着幾道身影。
「還有救嗎?」說話的是一位女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又或者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雖然只是穿着粗布的民婦羅裙,但包裹在她的身上卻也顯出了一番清麗可人的少婦風韻。
床邊正在查看雷無聲傷勢的老者搖了搖頭:「這裏不行,腦殼碎裂這事到不算棘手,可那個怪物還用某些手段嚴重損壞了雷御史的大腦,這就非尋常藥石可醫了。」
女子轉過身來,看向屋內的幾人。
她沉吟片刻,似乎是思慮了一番後這才說道:「雷御史的傷勢不必擔心,只要送回京城自然可以用那件『仙器』治癒。現在眼下最重要的是那個仍然不明身份的怪物……雖然昨晚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但已經可以確定問題出在那個白髮小孩的身上。」
「現在他已經和那個少女前往慶州的方向了,我們必須派人通知慶州的御史小隊,早作安排……」
片刻後。
一名粗布青衣打扮的男子騎馬從側門離開了坊市,一路向着慶州府城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