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狐小步和梓桐漫山遍野的查找楚羽下落時,楚羽終於幽幽的醒轉過來。迎上那張妖艷無雙的臉,嚇得她當下腦子清醒。
「喲,醒了?」衣衫半敞的女子扭着纖細的腰肢走到了桌案邊,倒上一杯水,「還以為你死了呢,真是命大!」她將杯盞遞給楚羽,「真搞不懂,好端端的怎麼弄了個凡人女子回來。」
楚羽一愣,也不敢伸手去接。
女子許是動了氣,將杯盞往床頭一放,當下哼哼了兩聲挑起了楚羽的下顎,「身段干煸沒個實處,這臉蛋長得雖水嫩,可也不過如此。你說你到底哪兒好,以至於君上把你這小東西給提溜回來?還讓我來伺候你!哼!」
語罷,她狠狠甩手,一臉的不屑一顧。
楚羽蹙眉,「君上?」
「蛇君在淵,沒聽說過嗎?」女子嗤鼻,一臉的瞧不上楚羽,「這翼山一帶,都是咱們的地盤。凡人濫殺無度,若不是蛇君護着一方,這地兒的活物都讓你們凡人給吃絕了。」
她低頭,蛇信子突然在楚羽臉上掠過,驚得楚羽當即後撤。
便是這一舉動,倒是把她給惹笑了。
妖媚的五官頃刻間柔和了不少,她居高臨下的望着楚羽,「我叫清柔,你叫什麼?」
「楚羽!」楚羽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名字倒也挺好聽的。」清柔看着她,笑得有些微涼,那一副恨不能把她生吞的表情,讓人看着真心不舒服。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清柔當即斂了眉目,微微側過身子看向門口。
石門被打開的瞬間,有幾名同樣妖嬈的女子,扭着水蛇腰進來,然後對着楚羽指手畫腳的。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們的蛇君,為什麼好端端的帶個凡人女子回來。再像集市上大媽挑白菜一樣,把楚羽全身上下挑剔個遍,這才心滿意足的哄堂大笑。
的確,相比起這些女子,楚羽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又不是最精緻的,怎麼都沒有出彩的地方。她坐在那裏,一臉無奈的看着這些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女人們。
這特麼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扎堆的女人?
瞧瞧,一個比一個風騷,不知道的還以為入了風塵之地,一看就不是正經女子。
楚羽抱緊了被褥,懶得理會,任憑她們鬨笑一堂也沒有任何表情。
「呦呦呦,看看看!」紅衣女子走到了床前,「小丫頭還生氣了呢!這小丫頭片子,瞧着倒是挺水嫩的,不如……讓我一口吞了她!」
清柔上前,「你別亂來,君上吩咐讓我在這裏看着她,若是出了事我沒辦法交代。」
紅衣女子笑得嬌俏,「也就是你這樣的身份,能跟凡人女子平起平坐。咱們這些修為勝過於你,自然不能做這些伺候人的低賤勾當。」
「你!」清柔冷然。
「姐妹們,走吧!」紅衣女子笑得花枝亂顫,領着一幫女子走出了房門。
清柔站在那裏,臉上全無笑意。
看得出來,她在這裏的日子也不好過。
楚羽下得床榻,駭然驚覺自己什麼時候被換過了衣裳,當即愣住,「誰幫我換的衣裳?」
「怎麼,你還想着讓君上幫你換衣服?瞧瞧剛走的那些,君上寵她們都來不及,哪有功夫伺候你。」清柔冷哼,「也就是我這樣剛剛修成人形的,才會被派來伺候你。」
楚羽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那妖孽動的手腳便好。只不過這衣服實在是太過誇張,她身段嬌俏,可這衣服薄如輕紗,裏頭只着遮蔽的肚兜和中褲,大半的香肩都露在外頭……不過顏色倒是她喜歡的嫩黃色。
嫩黃色襯皮膚,映得她白了不少,與這些女子略略泛青的肌膚相比,她也算是白出了天際。
「這是什麼地方?」腿上還有些疼,不久之前是真的摔着了。
楚羽起身,這衣服長裙拖地,走路都不利索。她不得不拎起長長的裙擺抱在懷中,免得到時候摔一跤,讓自己更難堪。
「千蛇洞。」清柔望着她,「我突然有些明白,君上為何會喜歡你!沒有妖嬈,更顯澄澈,想不到君上吃慣了山珍海味,也會想要嘗嘗這粗茶淡飯的滋味。」
楚羽凝眉,自己什麼時候成了粗茶淡飯?有這麼磕磣人的嗎?
外頭有人傳話,說是蛇君要見新來的凡人女子。
清柔眉目微揚,「走吧!」
「去哪?」楚羽忙問。
「跟着走便是!」清柔在前頭帶路。
楚羽抱着裙擺跟在後頭,這麼一看楚羽倒像是個跟班的。她跟着清柔往前走,一路上只看到岩洞四周處處懸掛着的小蛇,一條條吐着鮮紅的信子,散着濃郁的腥味。
千蛇洞裏自然是有很多蛇,這裏幾乎是個蛇窟。
楚羽不喜歡這些軟體動物,更討厭這呲呲的信子。鼻間滿是腥臭味,熏得人腦仁疼。
陰暗潮濕的蛇窟中,楚羽抱緊了懷中的裙擺,不斷的環顧四周,以至於險些衝撞了前面陡然停住腳步的輕柔。
「你幹什麼?」清柔板着臉。
楚羽仲怔片刻,總不能告訴她,自己在認路吧?這千蛇洞內大路小路交叉路,那麼多條道道,楚羽得記在心裏才行。看上去道路都差不多,所以只能記住一些有標誌性的東西。
「覺得好奇,四處看看而已。」楚羽眨着眼睛,一臉無辜。
清柔瞧了一眼前頭的雕花石門,「裏頭便是正殿,你最好安分一些,若是把蛇君惹急了,有你好果子吃!」說着便朝着守門的衛士行了禮,「君上傳令,要見凡人女子。」
守門的衛士早就收到了消息,當即抬頭審視着眼前的楚羽。
楚羽是凡人女子,是以對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都不敢興趣。眼前這兩個凶神惡煞的守衛,還不知道是什麼玩意變得。這一個個妖都努力修煉成人形,偏偏有些人卻不好好的當人,做下那些豬狗不如是事情。
「進去吧!」守衛打開了門。
清柔便領着楚羽進門,一步一扭腰的姿態,楚羽在後頭瞧着,都生怕她一不小心把腰給扭折了。抱着懷中的裙擺,楚羽終於走到了空曠的殿中央。
殿內仍是幽暗,畢竟蛇這類的冷血動物並不需要太多的光亮,他們也並非以眼睛視物。更多的是靠着感官和紅外線感應,來感知四周的變化。石壁處有水聲潺潺,匯自成溪,倒有幾分山水之秀。
楚羽放下了懷中的裙擺,抖落了一下衣裳,讓自己看上去能更精神一些。站在這滿是妖精的地界,楚羽沒有驚慌失措,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猶如旁觀者。
那綠包男抬頭看她,邪魅淺笑。他拎着一壺酒便朝着她走來,最後居高臨下的站在了她跟前,「倒是挺好看的!」
「你到底想怎樣?」楚羽問,「是殺了我還是放了我?留我在這裏,對你來說只是個麻煩,並非什麼好事,你若真當不信……」
「不信又如何?」他喝着酒,「我做事不需要你來教。」
下一刻,他突然拾起她的手,直接將她的手指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刺痛從指尖傳來,這廝竟然在吸她的血!好在他也只是淺嘗輒止,這麼做估計是不想讓周邊的妖精們知道,她有幽冥血。這獨自淺嘗的滋味,可真是美味得很。
看得出來,綠包男很滿意。
「我是蛇君在淵。」他鬆了口,很滿意她的不反抗,「知道嗎,方才你若是敢反抗,我就把蛇毒注入你的體內,讓你半身不遂永遠都只能癱瘓在床榻上。」
楚羽翻個白眼,憤憤收回自己的指尖。他方才明明咬下去了,可是手指頭上卻沒有任何傷痕。深吸一口氣,她將自己的手收到袖子裏藏着,「你是蛇君,你自然什麼都可以做,然則……」
蛇君突然笑了,轉身就朝着後頭那一群女子走去。混入女子中間,伸手擰了一把身邊女子圓潤的胸前,轉過頭又撫上了另一女子的脖頸,一臉慾念不滿的望着楚羽,「入了這千蛇洞就是我蛇君的人,這輩子都別想離開。」
一幫女子交纏着綠包男,楚羽有些看不下去了,扭頭便看到清柔的面色也有些難看。入了這蛇洞的人,約莫都覺得自己是蛇君的女人,都想攀附着蛇君然後與他雙修成道。
在這裏蛇君的修為是最高的,也唯有他能嗅到楚羽身上的幽冥血。
下一刻,楚羽駭然瞪大眼眸,疾步連退,所幸被清柔一下子攙住。清柔一臉嫌棄,「做什麼?以後總得習慣,習慣就好!」
這特麼哪裏能習慣?
一條大綠蟒與眾多蛇,蛇尾交纏。這是在做什麼,楚羽自然也清楚。鄉野出身之人,也不是沒看過春季里的蛇交配。左不過如今這麼大一條綠蟒與這麼多蛇……楚羽當下背過身去,暗啐一句:無恥。
野獸終究是野獸,豈能與他們這些常人相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大興少兒不宜之事,讓人面紅耳赤,委實不知該如何自處。
轉念一想,這附近除了自己,還有人嗎?
都是一些不知何物變化的妖魔鬼怪,難怪這般沒臉沒皮的。
許是察覺了楚羽的呼吸急促,蛇君突然震飛了糾纏的雌蛇,瞬時用蛇尾將楚羽纏腰送上半空。楚羽駭然心驚,然則看到蛇君那猩紅的東西,快速捂住了眼睛。
真是辣眼睛!
卑鄙無恥下流之徒!
蛇君顯出上半人身,嘲笑般瞧着那緊捂着眼睛的女子,不免有些好笑。在異類之中是沒有無恥可言,他們本來就是群居動物,而且是群配動物,講求的是勝者為王。
「凡人真虛偽。」他道,「難道你不覺得好看嗎?」
他這東西可是讓這些女子都覺得很是享受,一個個都迫不及待的爬上他的床褥,怎麼到了這女子身上,竟成了如此不堪入目之物?
「不要臉!」楚羽別開頭,不願看他。
在淵忽然笑了,當下恢復了人身,正巧將她抱個滿懷。
楚羽掙扎着跳下來,卻被長長的裙擺絆倒,當即摔在地上,顯得格外的狼狽。
她這一摔,惹得在場所有人都笑了,連蛇君在淵也跟着忍俊不禁,竟是透着幾分無奈的望着她。他向她伸出手的時候,被她狠狠的甩開。
拾掇了長長的裙擺抱在懷中,楚羽廢了好大的勁兒才能重新站起來。腿上有些疼,但她沒有吭聲,只是面色透着少許青白。
許是以為楚羽生氣了,蛇君在淵一揮手,所有人都快速退下,偌大的正殿內只有他與她面面相覷。
「生氣了?」蛇性本淫,且好惑人。
楚羽沒有搭理他,只是想着要怎麼才離開這鬼地方。然則看蛇君這副模樣,估計對千蛇洞裏的管制是挺嚴格的,想要出去怕是沒那麼容易,有機會還是從清柔身上套套話才行。
「你別過來!」楚羽扯了唇,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
蛇君在淵笑了笑,「嚇着了?」
楚羽仍是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下一刻,他突然拾起她的手腕,驚得楚羽幾乎,「別咬了,疼!」
他一笑,「不咬,方才已經嘗過滋味了,若是真當想吃了你,活吞便是。」蛇的下顎可以拉伸到一定的程度,將大於自己的獵物都活吞下肚,這點……楚羽是絕對相信的。
瞧着他對自己拋媚眼,楚羽不耐煩的抽回手,罵了一句,「神經病,一個大男人擠眉弄眼的作甚?」語罷,大步流星的離開,朝着大門離去。
蛇君在淵的確有半晌的愣神,竟然不管用?
這是怎麼回事?
抽出袖中的小鏡子,他瞧了瞧鏡子裏自己絕美的容臉,這雙眼睛修煉了千萬年才能有如今這般明亮的地步,為何竟然對她不起作用?
紅衣女子扭着腰肢過來,不免輕笑兩聲,「君上這是怎麼了?那小丫頭怎麼走了?」
按照以往,不管哪個新人入了這千蛇洞,都逃不過蛇君的身下之恩,唯獨這一次……好像有些失手。
「離若,我的攝魂術好像失靈了。」蛇君在淵自言自語,「怎麼對她不管用?」非但不管用,還被人好好的嫌棄了一番,冠以神經病的名頭。
原以為手到擒來,結果有些啼笑皆非。
離若蹙眉,「君上的攝魂術一直萬無一失。」
想了想,他突然眸色微轉,對着離若施以攝魂術。離若頃刻間迎了上來,如同狗皮膏藥般粘着蛇君不放,那一番浪蕩的姿態,證實他的攝魂術的確是百發百中。
既然如此,為何偏偏對那凡人女子不管用?
難不成是因為幽冥血的緣故?然則據他所知,這幽冥血似乎還不到邪祟難侵的地步,何況這攝魂術又不可能危及她的性命,幽冥血也不至於有所抵抗。
奇了怪了!
楚羽也覺得很奇怪,那蛇君在淵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對着自己擠眉弄眼的,真以為這樣有多好看?雖然臉長得不錯,奈何終究是個怪物是個妖孽,何況那麼大一條蛇,跟那麼多蛇女廝混。
她想想都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只期望着狐小步和梓桐能趕緊找到自己。
回到房間的時候,清柔不敢置信的望着楚羽,愣是繞着她走了一圈才頓住,「你回來了?」
楚羽好奇,「我不回來,難道要在那裏吃宵夜?」
清柔不解,「你該留下的。」
「留下作甚?看他們攪合成一團,然後我在旁邊吃着東西欣賞?我可沒有這樣的惡趣味。」楚羽撇撇嘴,想了想便伸手,「有剪刀嗎?」
「你要作甚?」清柔問。
楚羽抖了抖裙擺,「要不就把我原來的衣服換回來。」
清柔蹙眉,掌心多了一柄剪刀,看着楚羽將多出來的裙擺剪去。她轉了一圈,覺得這長度差不多了,才心滿意足的將剪刀還給清柔。
「你這人還真是隨遇而安。」清柔一臉不屑。
「不隨遇而安,難不成要我一頭撞死在這裏?」楚羽揉着腿,腿上還有些疼,這般折騰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想了想,楚羽又道,「橫豎這裏沒有外人,咱們好好說說話吧!相遇就是緣分,我叫楚羽,很高興認識你。」
清柔在一旁坐下來,她尋思着楚羽到底要幹嘛?然則能從君上的手裏跑出來,想來是有些不同尋常之處。畢竟……離若這樣的美艷,受寵也是應當,而自己這般容色也是進了千蛇洞就被蛇君給……
輕嘆一聲,不過也就那一次而已。
蛇君的身邊始終有太多的女子,不斷的去舊換新,不斷的更新換代。
連蛇後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清柔又能怎樣呢!
「我爹是個仵作,你知道仵作是做什麼的嗎?」楚羽問,「那就是專門給衙門驗屍的,為此我爹還破了不少案子,在我們那兒也算是小有名氣。我娘……我娘很喜歡拿雞毛撣子追着我爹和我哥,我從小就在娘的守護下長大。」
說到這兒,楚羽的神色暗淡了一下,「你爹娘是不是也這樣?一邊護着你,一邊又得教訓你。罰了你,自己又心痛得抹眼淚。」
清柔望着她,「蛇是沒有父親可言的。」
而且……蛇一旦破殼,就只能自己去學會生存,不像人這般在父母的呵護中長大。所以楚羽談及父母恩情的時候,清柔顯得很冷漠。
她終究不是哺乳動物,體會不到那種骨肉親情。
「那你的母親呢?」楚羽問。
清柔想了很久,也不記得母親的樣子。在他們這一族裏,她大概是最先修成人形的一個。這百年來的潛心修煉,她早就不記得娘是什麼模樣。又或者,娘早就沒了。
蛇沒有太長的壽命,能活過幾十年已經不易,何況百年呢!
「或許早就死了吧!」清柔冷笑,「她死不死也跟我沒關係,雖然她給予我性命,但一直都是我自己生活,關她什麼事呢?」
「所以說,蛇是冷血動物。」楚羽深吸一口氣,「那你以後若有孩子,想養在身邊嗎?」
「入了千蛇洞就是蛇君的人,蛇君若是不願你誕下孩子,你就不可能有孩子。」清柔冷眼看她,「你想要生下蛇君的孩子?」
「呸!」楚羽啐一口,「我是人!咱們不同族,豈能……這是有違天道的,是不可取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我已經成親了,我的夫君……」
她頓了頓,腦子裏浮現出霍庭燎的身影,那音容笑貌,還有溫暖的懷抱。
「怎麼不說下去了?」清柔問。
楚羽輕嘆,「說了有什麼用,他不在身邊。」
「你們凡人真麻煩,還要擺什麼儀式成什麼親。男人若是把心放在你身上,還用得着這些破規矩嗎?若然無心,一紙婚約又能阻礙多久?要飛的還是得飛,要捨棄的終究被捨棄。」清柔涼颼颼的望着楚羽,「說不定你出來這麼久,等你回去的時候,也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所以,少在我跟前裝幸福的模樣。這人呢總喜歡自欺欺人,凡人對於名節何其重視,若是知道你做了蛇君的女人,看你丈夫還敢不敢要你。估計到時候,嫌棄得要死,恨不能一腳把你踹出去。」
楚羽想了想,「那倒也是極好的,反正當初我也沒打算嫁給他!」
「你!」清柔一怔,竟是啞然失語。
楚羽笑道,「人各有命,若他真當因為子虛烏有的事情而懷疑我,那這個夫君不要也罷!我一個人也會過得很好,等到人生百年,我往那江海里一條,就塵歸塵土歸土,來日誰還會記得我的愛恨情仇呢?所以說人要看開點,若都跟你一樣心裏陰暗,這輩子可就太長了!」
清柔極是嫌棄的望着她,「凡人就喜歡說教。」
「那你為何不說是夏蟲不可以語冰呢?」楚羽眨着明亮的眼睛。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清柔着實沒聽明白,畢竟人間有太多的俗語諺語,她剛剛修成人形沒多久,哪裏會知道這麼多,「不過你也別得意太久,這千蛇洞進來容易出去難,君上會放過你一次絕對不會放過你第二次。」
她靠近楚羽,蛇信子突然從楚羽的眼前掠過,「這裏的雌性,都只能是君上的,包括你!」
「人是不分雌雄的,我們說的是男女。」楚羽心裏頭盤算着,「如果我真的要出去,你們未必能攔得住我。我的人若是要進來,你們也未必能攔得住他們。」
「他們?」清柔蹙眉,「你還有同黨?」
「別說得這麼難聽,那是我的朋友。」楚羽含笑看她,「你沒有朋友嗎?」
「朋友是什麼東西?」清柔嗤笑,「我的天劫將至,若有朋友……朋友就是那個讓你為他擋天雷,送你去死的人。」
楚羽搖頭,「非也非也,人跟人之間的生死之交,是可以拿性命去換的。不如我們打個賭,如果我朋友拼了命要救我,不顧自己周全,你可願幫我?」
清柔望着她,沒有吭聲。
「我幫你渡過天劫。」楚羽道。
清柔駭然望着她,「你一個凡人有什麼本事能幫我渡過天劫?」
「那你覺得蛇君會幫你渡過天劫嗎?」楚羽反問。
清柔一怔,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你沒有選擇,為何不能選擇給自己一次機會?」楚羽道,「你也看到了,蛇君待我這凡人女子很是特殊,你可知道為什麼?」
清柔不解,「為什麼?」
「因為我身邊有很多能人異士,當然……也有妖。」楚羽笑道,「我能識得鬼神真身,身邊還有異族保護。」她笑了笑,「我這般坦誠,你可信?」
「不信!」清柔道。
蛇慣來冷血,不信也是正常。
「我話已經撂在這,你信不信是你的自由。」楚羽說得半真半假,卻也真誠到了極點,「如果你願意,我們交個朋友。與其在這裏沒有目的沒有未來的存活着,只等着蛇君的臨幸,還不如走出這千蛇洞。外面大好河山,不比這裏自由自在嗎?」
「你在策反!」清柔望着她。
「對!」楚羽點頭,「我的意圖你很清楚,我表達的也很清楚,且看你心裏清不清楚。」
清柔嗤笑,「那我們就打這個賭,我且看看到底是你先淪陷,還是我輸得徹底。凡人都是狡猾的,我不信還有什麼生死之交。自古以來我沒聽過什麼忠肝義膽,我只知道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兩人擊掌為誓。
孤獨的人,有孤獨的內心。
從一開始,楚羽就注意到了清柔的身份卑賤,並且渴望出頭。她知道清柔未必是真心想幫自己,但是能爭取的她必須儘量爭取,要想從這千蛇洞出去,沒有內鬼幫忙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事。
然則就算清柔出賣自己也沒關係,她身上有幽冥血,如果蛇君吃了她,只能提升一時修為。所以以逸待勞的辦法,就是養着她,時不時的喝一頓。
殺雞取卵,並非上策。
不到萬不得已,蛇君在淵是不可能殺了她的。
如果清柔夠聰明,就不會出賣楚羽,畢竟她自己都說,她握不住男人的心。蛇要修成正果必須渡劫,她剛修成人形是以必須渡劫才能再進入第二層的修行,此後要麼一心向道以求白日飛升,要麼墮入魔道一發不可收拾。
若是渡劫失敗……她將灰飛煙滅。
「你是個聰明人,要怎麼做你們來決定。」楚羽翻身躺在床榻上,「反正我一時半會也出不去,你若是能出去,記得多看看多聽聽。一不小心遇見了一條龍和一個驅魔人,記得報我的名號,免得到時候你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驅魔人?」清柔駭然,「龍族?」
楚羽哪知道梓桐是龍還是什麼,橫豎跟龍長得很像,權且當她是龍族好了!龍在人間是帝王的象徵,她想着應該也能唬住這小蛇女吧!
許是清柔真的忌憚龍族,看楚羽的時候,臉色都變了,「你真的……認識驅魔人和龍族?」
「唬你對我有好處嗎?我在這裏如同囚徒一般,難道還要造個假的騙你?我只是一介凡人,有這樣大的本事嗎?」楚羽笑得有些嘲諷。
「諒你也不敢。」清柔哼哼兩聲出門。
楚羽撫着脖子上的舍利,心頭念着梓桐和狐小步,到底能不能找到自己呢?這千蛇洞也不知位於何處,想來入口是極為隱蔽的。
但願能快點找到,距離七七四十九日的截止時間,只會越來越少。
事實上,梓桐和狐小步快要搜遍整座翼山了,始終都沒有找到蛇洞的入口。
李來貴膽戰心驚,自己的兄弟被莫名其妙的殺死,如同昨夜的大蛇一般被剝了皮,若是如狐小步所言,那這肯定是蛇來報仇了。
聽說早些年有人不小心挖到了一個蛇窩,還搗毀了蛇窩殺了不少蛇,但跑了一條。後來這戶人家便不得安生,時不時受到蛇的侵擾與復仇,最後家裏人死得死逃得逃,可謂是妻離子散,分崩離析。
一想到這些,李來貴就悔不當初。
那條蛇看上去就是有些年頭的,蛇頭上都已經長了冠子。聽說蛇只有活過百年才可能長一個冠子,可是那條蛇有兩個大冠子。
眼見着找不到蛇穴,李來貴趁着沒人,撲通就給狐小步跪下,「道長,道長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若是真當是蛇精來報仇,老漢還有家人可怎麼辦才好啊?道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萬萬不可袖手不管啊!道長!」
李來貴拼命的磕頭,顯然嚇得不輕了。
畢竟連縣太爺都相信了,他這平頭老百姓哪裏還敢不信。
梓桐懷中抱劍,冷颼颼的吐了一句,「吃的時候全雲陽縣的老百姓都興高采烈的,這會怎麼就嚇着了?蛇肉,不是挺好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