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峰山匪寨之內,火光通明,近百支火把將寨內照得如同白晝。
垂頭喪氣的匪賊、裹挾來的山民,加上搶上山來的女子,總計一百五十多人,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
徐福熊文杰等人正指揮士兵一一進行甄別,先將山民女子等聚在一堆,餘下的一百來名山賊則分在另一堆。
陳銘讓一百多名從正面上山的新兵出列,命令這些新兵上前行刑。個別新兵畏手畏腳,舉着長矛遲疑不決。
不過,大多數新兵,雖然還是緊張。但是,卻能依令執行。
「把這些沒卵子的人拖到一邊去,每人打十軍棍!」陳銘一聲令下,一隊老兵衝上前去,把十多個不敢上前的新兵拖到一邊,噼噼啪啪的就打起了軍棍。
一些匪賊見官軍要動手殺人,便想趁這個混亂衝出去,不過卻被外圍戒備的老兵用長槍逼回。
在軍官們的強令下,沒見血的新兵再次上前執行刺殺令。有當場嘔吐的,有閉着眼睛刺殺的,新兵們的表觀各異,但卻再沒有任何一人敢退縮不前了。
不過,陳銘卻並不想就此放過這些膽心懦弱的「菜鳥」新兵,他們受到的懲罰之一,就是去搬運這上百具血肉模糊的山賊屍體!
經過被搶上山來的女子檢舉,幾個曾參與作惡的山民,也被拖出去由新兵執行了死刑。
按照王瑞制定的戰後條例,餘下被裹挾的山民可以領取到一定路費和補助,在天亮後自行離去。
而被搶上山來的女子,她們絕大多數人卻是有家不能回。除了少數幾人領了銀兩回家外,其餘的女子都自願要跟着官軍到浮山前所去,以後將成為王瑞工業化大生產機器中的一員。
第二日清晨,一夜忐忑不安的女子們被軍號喚醒。許多女子躲在破爛的竹泥巴房內,驚奇的看着這支英武的軍隊。
這是一支她們從來不曾見過的軍隊。他們排着整齊的隊列,唱着激昂的軍歌,喊着她們聽不太懂的口號。
吃了兵丁送來的早飯後,女子們便被叫出來排成一隊,準備要和浮前所軍的官兵們一起下山了。
這些女子穿着甚少,身上厚一點的衣服都被山賊們搶去了。許多女子在冬日的寒風中,凍得嘴唇發青。
王瑞走到第一個女子面前,脫下自己的軍大衣,輕輕披在這個女子的身上,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穿好這件大衣!」
陳銘、徐福、熊文杰一個個的軍官跟着走上前去,脫下自己的大衣,遞到這些女子手裏。
這些受到匪害的女子,許多天來第一次吃飽了飯,穿暖了衣。穿上還帶着軍官們體溫的大衣後,每個人心中都充滿了感激。
第一個穿上軍大衣的叫小薇,她望着王瑞挺拔的身影,突然開始低低地抽泣起來。其它的女子也受到了感染,跟着放聲感動地哭泣。
後來組建的訓導司據此編排了一折戲劇,劇名被王瑞簡單粗暴地稱作《軍民情》,一經演出後便極受好評。
這一戲目後來更成為新兵必看的樣板戲。在外面的集市屯堡演出後,也深受民眾歡迎。
回程的路上,看到被解救的女子和自己的這支雄壯大軍,王瑞眉開眼笑的很是開心。
這樣的剿匪作戰,對於王瑞來說現在可是難得的好事。
首先是,它鍛煉了新兵,讓新兵實戰見血,可是勝過了平時訓練時的千言萬語。而且,一眾軍官也能從中受到了磨礪。
其次則是,樹立起了自己所部浮山前所以及鎮海堡軍,戰無不敵的軍威和愛民如子的好名聲。
更重要的是,還繳獲了一萬五千多兩黃金白銀,帶回了三十多個解救出來的年輕女子。
黃金白銀的用處大家都明白,自然不需要多言。
但帶回來這幾十個年輕女子,卻有點讓一眾軍官想不明白。這明明就是累贅啊,但王大人卻因為帶回來這些女子分外的高興。
「三哥,這幾十個女子無家可還,您雖說是菩薩心腸,但總得安排她們穿衣吃飯吧,也是頗為麻煩的呀!」陳銘是王瑞的結義兄弟,向來都能在王瑞面前直言交心,他便將這個大多數軍官心中的困惑說了出來。
「四弟,你可是去過我們在浮山前所的各個工坊的。這些女子正是各個工坊最好的生產工人啊。而且還是最忠誠最可靠的工人!她們現在沒有家庭、沒有依靠,我們的軍隊、我們的工坊,就是她們最好的依靠、就是她們的家!她們,正是我們軍工廠急需的最好最忠誠可靠的生產工人。」王瑞耐心地向陳銘解釋道。
「三哥高見,小弟知道了!我這就去告訴那幫呆子。」陳銘紅着臉向王瑞拱身長揖了一下。
「這軍工廠都在做些啥呢?」他想了想後,又好奇地問道。
「這本是我軍最高機密,不能對任何人言語的。不過你是我義弟,又久在我身邊,給你說說卻也無妨。簡單一點說,就是要造當今天下最厲害的槍炮、威力最大的炸藥、超過任何勢力的刀箭!」王瑞想到自已團隊擁有的、超越這個時代的技術和知識,滿臉笑容浮現,不由得自信滿滿。
「哦!那敢情好!咱們軍工坊造出來的弩箭,我就特別喜歡!」陳銘在射箭方面頗有天份,對弓駑暗箭甚為喜歡。
王瑞本來並不想過分招惹大明的地方勢力,但這次剿賊後的巨大好處卻還是讓他心動了起來。
回到浮山前所千戶公事房後,他來不及休息,便叫人將同樣疲憊不堪的方元請到了公事房來,然後細細地把自己之前的顧慮說了一遍。
不曾想方元一聽,卻哈哈大笑了起來:「大人誤矣!這些山賊土匪可沒有什麼勾連士紳的實力,就是有和這些勾勾搭搭的,也不過是土財主而已。大人無須顧慮,只管剿了便是!」
「文淵所言有理。本官自當從汝之計!拿這些山賊土匪來練兵,可是最好不過的事!本官謬亦,差點就忘掉這個最好的練兵資源。文淵,某雖不才,卻有報國殺敵之心,敢請先生留下助我!」王瑞說話間便站到了方元面前,鄭重地深施了一禮。
「大人客氣!大人何出此言?學生不過中人之才而已,實不能助大人一臂之力。大人雄才大略,實為當世之罕見!非學生不願出山相助爾,實因父母年邁,不得已要長侍雙親於堂前!」方元文縐縐地推卻道。
王瑞知道這個時代,但凡有點本事的文人,一個個的都很有個性和脾氣。此時他不裝逼,還更待何時?
於是,他決定好好的配合方元把戲唱完。王瑞醞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猛地一掐自己大腿,終於在眼中弄出幾滴淚珠來。他悲涼地仰天長嘆道:「先生不出,奈天下蒼生何?」
「哎!罷了,罷了!自古忠孝何曾兩全!學生從此就為大人拾遺補漏便是。但請主公安懷!」方元深施一禮道。
「哈哈!」王瑞一把將方元扶將起來,學着前一時空時看到的三國演義電視劇中劉備的模樣道:「某得文淵,如魚得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