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後異聞第四十章：私家偵探

我看了下號碼，未知來電。我既害怕聽到了什麼，又害怕錯過什麼。有一句話說得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遲疑了片刻，按下了接聽。

一陣嘈雜的聲音，什麼也聽不清。我沉默不語，就像個躲在被窩裏害怕鬼怪的孩子。生怕發出了一丁點的聲音就會被被窩之外的鬼怪抓住，拖走。

嘈雜的聲音一直持續着，大概五分鐘後，電話沒有徵兆地掛斷了。

不知道為何，竟然覺得有些熟悉，甚至還有點懷念。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明明只是一段毫無規律的雜音罷了。

「怎麼了？」

小舒覺察到了我的異樣，關切地問道。

「沒事兒，我好像回想到了一些往事，又似乎什麼都記不起來。」

「別想了，都過去了。只是……」

小舒張開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

我看着她奇怪的樣子問道，她似乎知道些什麼。

「沒……沒什麼。你別再胡思亂想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舒的樣子很是奇怪，似乎她藏在心裏的故事比我還多。不過對於男人來說，女人本來就是奇怪的動物，橫亘在男女之間的鴻溝，大到難以理解。我始終放棄去嘗試理解女人，不想為沒有結果的事情黯然神傷。

我翻開了通訊錄，查找着可能有所幫助的對象。一個名字突然映入了眼帘，我按下號碼，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亞麻嗎？」

「你是誰？」

那個聲音里充滿了警惕。

「我，天漠。」

「靠，是你啊，嚇我一跳。我以為又要出任務。」

「你能不能幫我查一個人啊？」

「查人？怎麼？老婆出軌了？你不是還沒結婚嘛。」

「別鬧，這次不是查這個。再說我也沒叫你查過啊。」

看來他平時沒少接到過這樣的電話，突然覺得他的職業還挺有意思。

「幫我查一個人，叫梁博，之前是博聞集團的董事長，前陣子失蹤了。我估計他最近會回來，你能幫我查查嗎？」

「是出軌被小三和原配殺害了吧？哈哈哈。」

感覺他三句話不離老本行。

「你快點幫我查查看，老同學了，不會虧待你的。」

「知道啦，等我消息。」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可是不拼一下就放棄，我也着實做不到。

亞麻原名狄倫，是我的初中同學。因為滌綸也是一種紡織材料，跟亞麻一樣。在那個愛取外號的年代，亞麻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他的外號。現在想想，跟「亞麻跌」的發音還有點像。那時候我也有一個外號，因為聲音低沉，有點公鴨嗓，鴨子就成為了我的外號。不過時過境遷，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了。

回憶讓我的腦袋有些沉重。

我打開了音響，點了一首押尾桑的wind song。閉上了眼睛，躺到床上，任由輕盈的音樂猶如溫柔的海浪一般輕輕地拍打着耳膜。小舒躺在了身邊，牽起了我的手。我依然閉着眼睛，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亞麻再給我打電話，已經是三天之後了。原本不抱希望的我，居然有了一種中獎般的感覺。他約了我在江邊的一家小小咖啡店見面。那裏我不是很熟，看起來有些文藝，又有些破舊，應該是他經常約見客戶的地方。

我坐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一邊等着亞麻，一邊回憶往事。

大學畢業之後的亞麻，因為酷愛偵探題材的小說和電影，突發奇想地當起了私家偵探。原本他希望像福爾摩斯、金田一、御手洗潔一樣成為了不起的大偵探。沒想到刑事案件一件沒有遇到，跟蹤小三查出軌的委託倒是層出不窮，接到手軟。因為他一直按照電影中那種偉大偵探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在客戶中的口碑一直很好。查出軌居然也查出了一片事業。

記得前幾年聊天的時候他跟我說過偷拍的一件事情。

那是幾年前了，他跟着一對在酒店偷情的男女，在酒店對面的樓頂守了一夜都無功而返。對面的窗簾拉得很緊，什麼都拍不到。

這是一個大客戶，涉及到家族財產的爭奪，客戶出手很闊綽。

眼瞅着時間快到十二點了，一籌莫展的他突發奇想，讓助手去買了好多煙花。

十二點的時候，他們在樓頂上點燃了所有的煙花。大概是被煙花的聲音吸引了，對面酒店那個房間的窗簾拉開了。

一對男女，穿着浴袍，品着紅酒，依偎在一起。他們的瞳孔中映照着煙花的光亮，充滿了溫柔。他們的嘴角微微上翹，充滿了幸福的味道。

亞麻就在這最幸福的時刻，按下了快門。

「你來的這麼早啊？不愧是大醫生，還是跟原來一樣守時。」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將我從回憶中驚醒。

「還是老規矩？」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問道。

「對啊，老闆娘，你今天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