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瑞斯是一名檢控官,而且他是整個加州定罪率最高的檢控官,目前為止他擁有着百分之百的定罪率。
英美的司法體系中,刑事案件中的檢控官相當於是國內的公訴人,負責對刑事案件進行國家公訴。雖然有的時候在翻譯的時候也會將檢控官翻譯成為檢察官,但是他們的職責卻與國內的檢察官有很大的區別。
對於一位檢控官來說,定罪率相當於是他們工作的「業績」和「亮點」,定罪率的高低也會直接影響到一位檢控官的前途和未來的發展。美國很多政客的仕途起點都是檢控官,而他們未來在參選議員的時候,做檢控官時的高定罪率都會成為加分項目。
而且英美的司法體系在一定程度上是偏向於保護被告的,定罪率也是保護被告權益的一種方式。因為有了定罪率的指標,檢方在沒有十足定罪把握的情況下,是不會輕易起訴嫌疑人的,這樣也就不會出現檢控官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去起訴嫌疑人,從而導致浪費掉大量的公共資源。
警察是負責偵破案件的,站在警察的角度,他們為了追求結案率,巴不得檢控官趕緊起訴嫌疑人,所以不排除警察為快點結案,沒有搜集到足夠證據就提告情況。而有了定罪率,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草率的起訴,那是拿檢控官和其上司的前途在開玩笑,檢控官是不會對證據不足的案件進行起訴的,這也迫使警方必須要去搜集足以證明嫌疑人犯罪的證據,從而使減少嫌犯被冤枉的概率。
當然這種司法體系也存在着很大的瑕疵,在這種司法體系下,被告直接認罪也算是成功定罪,而檢控官為了自己的定罪率,往往希望通過這種多快好省的方式進行定罪,而不是在法庭上和辯方律師進行漫長激烈的交鋒。因此檢控官會通過降低刑期來換取嫌疑人的主動認罪,這樣檢控官既保證了自己的定罪率,又可以節省時間和精力,而嫌疑人也可以減輕刑罰,至於嫌疑人是否得到了應有的判罰,反倒是被放在了一邊。有一部很有名氣的電影,裏面便有類似的劇情。
定罪率很重要,大多數的檢控官,定罪率都是比較高的,而這位尼克-瑞斯檢控官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百分之百的定罪率,幾乎可以說明,嫌疑人到了他的手裏就准跑不了。
此時,瑞斯檢察官正在洛杉磯警察局的局長辦公室里喝咖啡。
他真的是在喝咖啡,而不是港劇當中那種被「請」到警局「喝咖啡」。
在瑞斯面前的是一個腦袋謝頂很嚴重的男子,這人便是洛杉磯警局的局長。
「尼克,這次我們也是萬不得已才找你出馬的。你是整個加州定罪率最高的檢控官,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給那個傢伙定罪的!」警察局長開口說道。
「我看過相關的卷宗,告他謀殺可能有些牽強,告他故意傷人的話,據說那個傷者已經接受了他的賠償,不打算在繼續追究下去。至於襲警,他當時的確有襲警的行為,但是考慮到他當時是處於一種被他人綁架的狀態,只能使用這種方式進行求救,這也是一個說得過去的藉口。」
瑞斯雙手一攤,接着說:「而且卷宗裏面有記載,他並沒有給任何一位警員造成身體上傷害,他只是在警車上留下了幾個窟窿而已,受傷的警察都是和綁匪槍戰時候造成的。如果我們只是告他損壞公物的話,我可以百分之百給他定罪。」
「我要的不是損壞公物,我要告他襲警!」警察局長憤憤不平的接着說道:「他的確沒有傷到我們的警員,但如果他的子彈稍微偏移些的話,那窟窿就不只是留在警車上了!」
「讓他給你們警察局捐贈一筆經費怎麼樣?我聽說那個教練很有錢。」瑞斯打趣的說道。
「尼克,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用意。」警察局長一臉鄭重的表情繼續說道:「他衝着路人開槍的目的是為了讓路人報警,而他沖警察開槍的目的是為了引起警察的注意,從而去營救他,或許他這麼做並不是錯誤的,但是我不希望這種行為得到鼓勵,我也不希望其他人都會學習他的這種做法。」
警察局長擺出了一副大義凌然的表情:「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去傷害別人,這的確是可以理解的,換成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是並不代表這種行為就是正義的,他要去保住自己的生命,那個無辜路人的生命就不需要去保護了麼?那個受傷的路人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他甚至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只是單純的從哪裏經過而已。然後就挨了一槍。雖然他沒有因此送命,可這位無辜的路人就應該被犧牲掉麼?」
瑞斯微微張了張嘴,沒有說話,警察局長這副正義的樣子,讓瑞斯實在是無法接話,面度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人,說什麼都是錯的。
警察局長接着說道:「況且他還衝着我們警察開了槍,雖然他是為了引起警察的注意,可以看成是用這種方式報警,但我仍然覺得,這是一種很惡劣的方法。就如同我剛才所說的,那麼遠的距離,他的槍只要偏一點點就打中了我們的警員!如果他的這種行為得到了諒解,那麼其他人也仿照他的這種做法!那樣的話會給我們帶來非常大的麻煩。」
「恩?」瑞斯答應了一聲,然後饒有興趣的望着警察局長。
警察局長繼續說道:「試想一下,我們的警員在路上執勤,然後碰的一聲槍響,遠處有人衝着警員放了冷槍,而事後我們抓到了那個人,他卻說他那麼做只是為了報警,你難道不覺的這很荒謬麼?萬一要是那個人槍法不是很準,給我們的警員造成了傷亡,又或者有人是故意衝着我們的警員開槍,事後再辯稱是為了報警,那是不是也會逃脫懲罰?我可不希望我們的警員在執勤的時候,會被人莫名其妙的放冷槍!」
「差點被他剛才的大義凌然的樣子給騙了,我還以為他是正義感爆棚,原來他只是擔心類似的情況再發生,會給他們警方帶來更多的麻煩,或者造成警方的意外傷亡。我想這才是他一定要起訴那個教練的真正原因吧?他不希望看到有人效仿那個教練的行為。」瑞斯臉上詭異的笑容一閃而過。
「局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目的並不是把那個教練關進監獄,你是希望藉此傳遞一種態度,或者說對於其他人起到一種震懾的作用,對麼?」瑞斯開口問道。
「說的沒錯,我不希望有人效仿那個教練的行為。」警察局長點了點頭。
「好吧,這個案子雖然很有難度,但我會盡力而為的。」瑞斯答應下來。
……
尼克-瑞斯返回了自己的辦公地。
「尼克,特雷爾先生在等你。」同事對瑞斯說。
特雷爾是瑞斯的上司,也是這裏所有檢控官的頭頭。
「我馬上過去。」瑞斯點了點頭,向着特雷爾先生的辦公室走去。
瑞斯敲了敲門,走了近了特雷爾的辦公室,而特雷爾也的確是正在等待瑞斯。
「瑞斯,剛從警察局回來吧?具體是什麼情況?」特雷爾開口問道。
「我和警察局長談過了,正如您之前告訴我的,他要的可不是損壞公物那麼簡單,他要我們起訴那個教練故意傷人和襲警,如果不是我勸着,他大概都想起訴謀殺了。」瑞斯將警察局長的意圖告訴了自己的上司。
「這可有些麻煩啊。」特雷爾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開口說道:「故意傷人和襲警的判罰可都不輕,你覺得如果我們以減輕判罰為條件進行交換的話,那個教練會認罪麼?」
「這恐怕很難。」瑞斯雙手一攤,接着說道:「如果對方只是個普通人還好說,可那個教練是個有錢人,他有個連鎖的體能訓練中心,有很多知名的運動員都在那裏訓練,他請得起最好的律師幫他打官司,如果只是告他毀壞公物的話,他十有八九會認罪,但無故意傷人和襲警,他一定不會認罪,他會把官司打到底的。」
「這麼說來,這個官司是一定要上庭的了。」特雷爾開口說道。
「對,而且還可能多次上庭,我已經做好準備,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了。」瑞斯開口答道。
特雷爾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你有這個覺悟就好,其實我看過這份案件的卷宗後,是有些同情那個教練的,他是整起事件的受害者。但是我們和洛杉磯警局有那麼多年良好的合作關係,所以我沒辦法拒絕他們。尼克,你知道的,我們和警局是互惠互利的,很多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
「特雷爾先生,我明白。」瑞斯善解人意說道。
「好吧,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解決的,你可以直接來找我。」特雷爾開口說。
「的確是有一件事,我想先跟你匯報一下。」瑞斯壓低了聲音,接着說道:「這個案子,定罪有些難,所以我打算藉助一下輿論的力量。」
特雷爾思考了幾秒鐘,隨後點了點頭:「我覺得可以,不過要適度,不要把事情鬧的太大,如果事情鬧的很大的話,審判過程也會受到影響。」
……
《你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傷害一個無辜的人麼?》
媒體上出現了一個這樣的話題,而且直接將李戴的事情當成是現實中的案例。
很快的,有一些媒體評論人便發表了各自的觀點,這種問題很容易引起人們的關注,於是引發了不少民眾的討論。有的媒體搞了網絡互動投票,還有些媒體乾脆上街頭搞個隨機採訪之類的,詢問一些路人,他們會不會為了保護自己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其中這種所謂的問卷調查並沒有多少實際的意義,這種牽涉道德的問題,如果只是問卷調查的話,那被調查的對象肯定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進行回答,甚至有人會說自己能源被綁匪殺害也不會去傷害一個無辜人。
這就好比有人到大街上去問路人,如果你有一百億,你願不願意捐出五十億給那些窮人,相信很多人都會說願意,反正你是沒有一百億的,站着說話不腰疼唄,吹牛誰不會?
但是如果有人拿着捐款箱,希望路人捐100塊,那麼又有幾個人會捐款?100塊誰都掏得起,但如果不放嘴炮,真到了掏錢的時候,誰還會繼續待在那個道德的制高點呢?別說是50億,100塊錢都捨不得!
然而輿論的聲勢卻對李戴非常的不利,每個人都是會互相影響的,特別是一些牽涉到道德層面的問題,當大多數都開始站在道德的高處審視他人時,那麼是非和真相也就變得不重要了。
……
《你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傷害一個無辜的人麼?》
媒體上出現了一個這樣的話題,而且直接將李戴的事情當成是現實中的案例。
很快的,有一些媒體評論人便發表了各自的觀點,這種問題很容易引起人們的關注,於是引發了不少民眾的討論。有的媒體搞了網絡互動投票,而投票結果毫無懸念,高達九成五以上的投票中表示,不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而另外半成回答的並不是「會「,而是」不知道「。
還有些媒體乾脆上街頭搞個隨機採訪之類的,詢問一些普通的市民,他們會不會為了保護自己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先生,問你一個問題,你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傷害一個無辜的人麼?」女記者舉着話筒走到了某位路人。
「當然不會!我怎麼能做出那麼沒有道德的事情呢?我寧願自己受到傷害,也不會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路人毫不猶豫的答道,他衝着鏡頭,那正義的樣子簡直像是漫畫裏的超級英雄。
「女士,問你一個問題,你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傷害一個無辜的人麼?」女記者又找到了另外一個目標。
「不,絕對不會!」女子馬上搖了搖頭:「我是有道德底線的,我不會將痛苦施加在別人的身上。」
「先生,問你一個問題,你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傷害一個無辜的人麼?」女記者這次問到的是一個中年壯漢。
「你為什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中年壯漢反問道。
「是因為最近發生在洛杉磯的一起綁架案,人質在無法報警的情況下愛,槍擊的一個過路的人,然後引來的警察,從而獲救了。」女記者開口說道。
「我的天哪,那個人質手裏既然有槍,為什麼不去幹掉那些綁匪,而是去選擇槍擊一個過路的人!」中年壯漢露出了誇張的表情,他接着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用槍打爆綁匪的頭,而不是去傷害一個無辜的過路人!」
這種所謂的問卷調查並沒有多少實際的意義,這種牽涉道德的問題,如果只是問卷調查的話,那被調查的對象肯定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進行回答,而且會給出一個最為虛偽的答案。
這就好比有人到大街上去問路人,如果你有一百億,你願不願意捐出五十億給那些窮人,相信很多人都會說願意,反正你是沒有一百億的,站着說話不腰疼唄,吹牛誰不會?
但是如果有人拿着捐款箱,希望路人捐100塊,那麼又有幾個人會真的捐款?100塊誰都能掏得起,但真到了掏錢的時候,恐怕很多人都慫了下來?
有能力去裝50億的逼,卻100塊錢都捨不得掏!這不只是可笑,更是殘酷現實,更是人性中的虛偽。
然而這種道德綁架卻對李戴非常的不利,人都是會互相影響的,特別是一些牽涉到道德層面的問題,每個人都會嘗試着站在道德的制高點。
當大多數都開始站在道德的高處審視他人時,是非和真相也就變得不重要了,留下的只有那種「看似正義」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