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鈺坐在菱花鏡前,拿了對耳墜往耳朵上比了比,覺得不滿意,於是扔回匣子裏又換了一對。
墨玉走過來,悄聲對姜鈺道:「娘娘,剛剛萬公公來紫宸宮,把玉余姑姑等幾個給帶走了。」
姜鈺聽着頓了一下,開口問道:「碧璽呢?」
墨玉回道:「沒有,還在她屋裏呢。」
那就表示真把碧璽交給她處置了。
姜鈺道:「那就行了,其他的他愛帶走誰帶走誰吧。」
墨玉又道:「不止咱們紫宸宮的人,馬公公等人也被帶走了,也沒人打聽得出來被帶去了哪裏。」
姜鈺道:「別管他們,皇上既然回來了,這件事自然是由皇上處置,多打聽了對我們反而沒有好處。」
說着右手與左手各舉了一隻耳墜,問墨玉道:「你來幫本宮看看,是這隻耳墜好看還是這隻耳墜好看。」
墨玉見姜鈺並不關心那些人,便也不再多說,看了看兩隻耳墜,笑着道:「都好看,娘娘戴什麼都好看。」
姜鈺卻搖了搖頭,道:「太寡淡了。」根本撐不起她的氣勢。
再看看首飾匣里一溜的全都是簡單素淨的首飾,還有衣裳也是,不是素白就是月白,偶有幾件別的顏色也是淡色,又不是當尼姑,要不要過得這麼素淨。
姜鈺繼續在首飾匣子裏挑挑揀揀,然後挑出一對稍微貴氣些的耳墜,並挑了些首飾戴上,看了看菱花鏡,菱花鏡里的人終於能看得出一些氣勢來了,這才稍稍滿意,然後才讓宮女給她換上衣裳。
墨玉在屏風後幫她整理衣裳,一邊問道:「娘娘,您這是要出門嗎?」
姜鈺「嗯」了一聲,道:「今日應該是宮妃給太后請安的日子,皇上大約也會去景安宮,本宮也去瞧瞧。」
墨玉道:「娘娘,皇上不是讓您不想去就不去嗎?」
姜鈺一邊整理着腰身上的那一點點褶皺,一邊從屏風後出來,道:「但現在本宮想去了。」
景安宮今日肯定熱鬧着呢,少了她去活躍活躍氣氛怎麼行。」
說着又叫住正端着藥從外面進來的谷莠,道:「你等一會去一趟尚功局,將他們的管事叫來,本宮要新裁些衣裳和打新首飾。」
孟蘅玉的那些衣裳和首飾,委實不怎麼合她的心意。
谷莠舉了舉手裏端着的藥,道:「娘娘,您先把藥喝了吧,奴婢過會兒就去。」
姜鈺看着那還冒着熱氣的藥,皺了皺眉頭,但還是端起藥碗一口氣將藥喝了,然後有些抱怨道:「這藥還要喝多久,去問問陸太醫,本宮覺得身體已經無大礙了,這藥能不能不喝了。」
墨玉道:「娘娘再忍一忍,不用再喝多久了,陸太醫說再喝十天娘娘就全無大礙了。」
還要十天啊,姜鈺聽着心情抑鬱。
然後抬腿出了紫宸殿的大門,墨玉領着其他幾個宮女在後面跟上。
姜鈺到達景安宮的時候,景安宮裏已經挺齊人的了。
崔太后坐在上首左邊的位置,手裏轉着一串菩提木的佛珠,臉上喜怒不行於色,但依然看得出來心情並不怎麼佳。
宇文烺坐在上首的右邊,面上帶笑,卻並未達到眼底。
這對母子,一直都是「貌神和離」。
而宮妃們則在下首分坐兩邊,崔太后下首的是皇后、崔充儀等人,宇文烺下首的則是孟萱玉、徐昭容等人。
宮人通了稟,姜鈺邁着步子笑盈盈的走進去,然後宇文烺看向她,崔太后看向她,其餘后妃眾人也齊刷刷的看向她。
姜鈺走到宇文烺和崔太后跟前站定,然後給他,崔太后和皇后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太后和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她「哼」的一聲撇開臉去,一副不屑的模樣。
然後其餘宮妃則站起來給她行禮。
宇文烺含笑對她招了招手,問道:「怎麼過來了,朕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前幾日的事怕是將你嚇壞了。」
姜鈺倒是沒有想到宇文烺會先提起這件事。
姜鈺笑吟吟的往他身邊走去,一邊道:「今日是給太后娘娘請安的日子,臣妾不來,倒是顯得臣妾太不懂事了。臣妾以前不懂事,但總不能仗着皇上和太后的縱容,一直不懂事下去。」
宇文烺「嗯」了一聲,伸手攬了已經站到他身邊的姜鈺,道:「確實懂事了。」又道:「你既病着,太后慈愛悌下,你便是不來請安也不會說你什麼,但你既然來了,便是孝心可嘉。」
說着轉頭笑看太后,道:「太后,您該賞她。」
太后倒是沒有上次的疾言厲色,一副淡淡的語氣,道:「皇帝說賞誰就賞誰,這天下都是皇帝的,哀家這個老太婆也不過是在皇帝身邊討口飯吃。」
姜鈺想宇文烺想說的是你知道就好,但到嘴邊的卻是:「母后這樣說可就陷兒子於不孝了,兒子的東西不都是太后的東西,兒子的天下自然也是太后的天下。」
然後掃了一眼下邊,見已經沒有座位了,吩咐身邊的宮人道:「在朕身邊給貴妃加張椅子。」
孟萱玉這時候笑着站了起來,用着她那一副一直對她標準的裝作寬容和親切的笑容看着她,道:「讓貴妃坐臣妾的位置吧。」
宇文烺道:「不必了……」
姜鈺卻想擠兌擠兌孟萱玉,笑道:「臣妾還真就覺得淑妃這張椅子最好,那本宮就卻之不恭了。」
說完指了宮人道:「把淑妃的椅子抬過來一點。」
宮人為難的看向宇文烺,宇文烺沒有說話,於是宮人便將孟萱玉的椅子搬到了宇文烺旁邊,然後另外搬了一張椅子給了孟萱玉。
姜鈺大搖大擺的坐下。因為孟萱玉懷孕的關係,椅子上墊了兩層的墊子,坐起來軟綿綿的。姜鈺笑着轉頭對宇文烺道:「還是淑妃的椅子坐起來舒服。」
其餘眾人驚訝的看着她,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失禮,就連孟萱玉都是微微驚訝的。而徐昭容則是恨恨的扯着帕子,看着姜鈺咬牙切齒的樣子。
姜鈺心裏有些得意,挑着眉毛撫了撫自己的髮髻。她就愛看別人對她咬牙切齒的樣子,特別是她不喜歡的人,這種心情真是好極了。
頓了一會,孟萱玉才慢慢的在新搬來的椅子上坐下。
新搬來的椅子並沒有墊子,坐起來硬邦邦的,於她現在的身子來說,顯得並不是那麼的舒服,她動了幾次身體也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抬起眼看向宇文烺,卻看到宇文烺已經轉頭在跟太后說話了。
宇文烺臉上一副擔憂的模樣道:「……前兩日朕不在宮裏,後宮卻發生這樣的事情,身居後宮的宮女卻差點逃出宮去,真是令朕刮目相看,而刮目相看之餘更多的是對後宮的擔憂。所以兒子在想,這後宮是不是還有馬公公玉余之流,也是該好好查一查清理清理了,省得讓有些人以為這後宮是他們自家後花園……太后,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