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周耘知道徐昭容將馬公公攔在皇極門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自己今天的希望或許會全部落空。
但他總是不肯放棄這唯一的機會,總想着再試一試。
孟萱玉終是沒有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而他也信錯了她,信錯了她真的會幫助他們,讓他帶着蘅玉遠走高飛。
他想起孟萱玉跟他說的話:「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我可以幫你。有我的幫助,你的計劃成功的幾率會增大……你不用懷疑我會這麼好心,我或許算不上好人,我喜歡皇上愛皇上,所以不希望蘅玉在這宮裏與我相爭,但我也沒有壞到希望自己的親妹妹死。你和蘅玉本就相互喜歡,蘅玉也不愛這宮裏的榮華與熱鬧,你帶着蘅玉走,對你對我對蘅玉都好……」
他知道孟萱玉根本不是什麼慈悲和善的人,蘅玉以前常嘲弄她是笑面虎,一朵長着蛇蠍心的白蓮花。
而他竟還是單純的相信了她,是因為他太想要這個機會了。
他以為她就算要動手也只會等他們離開了皇宮之後,但只要離開了皇宮,他就能取得機會帶着蘅玉永遠離開大周。
如今看來,孟萱玉或許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放過蘅玉放過他。
倘若今天躺在擔架上的人是蘅玉,他不知道……所幸今天躺在那裏的人不是她……
但是在這慶幸中,周耘又帶着一股失望……她用如此決絕的方式告訴他,她是真的心裏沒有他了,也不想離開皇宮……
周耘抬頭看着姜鈺,目光失望的看着她。
但姜鈺卻沒有看他,笑盈盈的直接走到還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的碧璽跟前,故作失望的深深嘆了一口氣,道:「碧璽,你真是太令本宮失望了,難道不該跟本宮解釋解釋……」
碧璽心裏嘆了一口氣,終是睜開了眼睛。
其實在剛剛她就完全清醒過來了,只是有徐昭容攔在這,她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跳起來告訴馬公公裏面躺着的人是她不是貴妃,只能繼續裝作昏迷。
碧璽緩緩的站起來,垂眸看了眼仍是笑眯眯看着她的姜鈺,然後緩緩的跪了下去,但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徐昭容氣得要命,她原本以為今天可以一舉讓孟蘅玉永世不得翻身,沒想到卻還是讓她逃過了一劫。
但儘管如此,徐昭容卻還是不想放過孟蘅玉,看着姜鈺冷哼了一聲,道:「貴妃娘娘,您的貼身大宮女今晚出現在這裏,看樣子根本是想要逃出宮去,難道你不該跟臣妾們解釋一下?」
姜鈺慢悠悠的道:「徐昭容,你着什麼急呀,沒看到本宮也在審問碧璽是怎麼回事嗎。」
說着又看向碧璽,道:「本宮倒是也想知道,碧璽你給本宮和紫宸宮的宮人們都下了藥,然後自己跟着馬公公跑到這裏來幹嘛?你跟本宮和徐昭容解釋解釋。」
碧璽低着頭沒有說話,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臉微微有些蒼白。
頓了一會,才淡淡的開口道:「奴婢沒有什麼好說的。」
姜鈺道:「那本宮來替你說說吧。嗯,本宮來猜猜……」說着繞着她走了一圈,又笑眯眯的看向周耘,道:「你和周中郎傾心相愛愛慕彼此,礙於宮門紅牆只能相愛不能相守,於是你決定逃出皇宮與周中郎一起遠走高飛,於是有了今晚這一出。哦,本宮想起來,周中郎曾經對你還有恩,你因此生出以身相許的想法倒是也不足為奇……」
周耘震驚的抬起眼睛看着姜鈺,沒有想到姜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明明知道根本不是如此,她故意將他推給碧璽……
他看着了她高抬了抬下巴看他,目光疏離而冷淡,臉上或許還帶着一股嘲弄和諷刺,仿佛在嘲笑他的可笑。
姜鈺接着又道:「碧璽,枉費本宮這麼相信你,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又道:「還有周中郎你,你喜歡碧璽這丫頭,跟本宮說一聲,難道本宮還會不成全了你們這對有情人,何必鬧出今晚這麼大的陣仗,讓本宮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周耘看着她,目光一點一點的暗下去,最後像是最後的火苗都被熄滅了一樣,突然「呵」的笑出聲,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笑別人。
徐昭容並不甘心,用力的甩了甩手,哼道:「貴妃娘娘倒是會將自己撇開去,倒是將自己說得跟受害人一樣,臣妾看你根本……」
姜鈺打斷她道:「那昭容來說說不是這麼回事是怎麼回事,難道你想說,今晚想跟周中郎私奔的人不是碧璽是本宮不成?」說着挑着眉看她:「徐昭容,說話可是要負責人的哦!」
說完便笑眯眯的看着她。
徐昭容看着她一副她根本不能拿她怎麼樣的模樣,氣得渾身發抖。
難道今晚不是她想和周耘想私逃出宮,私通外臣,簡直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姜鈺卻不管她的氣急敗壞,隨手撫了撫自己髮髻,一副隨意的語氣道:「徐昭容,本宮倒還沒說你,皇上將後宮暫交給你打理,結果你竟然沒提前發現今晚會發生的事,還讓發生今晚這樣的事,難道不是你失職了?」
徐昭容氣得發抖,怒道:「貴妃娘娘可真會欲加之罪,臣妾管理後宮可也管不到你紫宸宮裏面去,碧璽是你的宮女,她不守宮規與臣妾何干,難道不是貴妃你……」
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然後這才發現自己的話被姜鈺帶溝里去了,這相當於承認了今天跟周耘私奔的是碧璽,與她孟蘅玉毫無關係……
徐昭容憤怒的抬頭看着姜鈺,卻見姜鈺嘴角彎彎正眼睛明亮的看着她,笑眯眯的篤定模樣。
徐昭容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最後又怒看着跪在地上的碧璽。
都怪這丫頭,要不是她不夠聰明反着了孟蘅玉的算計,現在被她抓住跟周耘私奔的就是孟蘅玉。
徐昭容怒道:「後宮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女人,碧璽雖是個宮女,卻也只該忠心皇上一人。這個奴婢竟敢跟外臣有了私情,罪不可赦,真該亂棍打死。來人吶,將這賤人拖下去打死!」
姜鈺笑道:「昭容是不是該多考慮一下呢,既然你說碧璽是皇上的女人,那自然只有皇上能處置。再說了,你將碧璽亂棍打死了,那跟碧璽有了私情的外臣周中郎你想要怎麼處置,也亂棍打死?」
徐昭容哼道:「貴妃不必嚇唬臣妾,或者是貴妃想包庇碧璽。」周家手握禁軍的兵權,她自然不敢動周耘,但處置一個碧璽還是綽綽有餘的。
姜鈺笑嘆道:「本宮是怕昭容你一時做了錯誤的決定,最後收不了場。」說着看着徐昭容背後,正領着小太監們匆匆而來的萬得意,又笑道:「要不,昭容你問一問萬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