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臉上烏黑起來。
在一眾妃嬪宮女和外命婦面前,姜鈺敢這樣不給她這個皇后面子,想讓她在眾人面前出醜,她若是放任於她,那她這個皇后真是不用當了。
皇后盯着姜鈺,怒道:「貴妃,本宮看你的上下尊卑和禮儀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容你這樣放肆和以下犯上。本宮今日,還非要行管教之責,好好教導你不可!」
說着沉着眼睛,對着身邊的宮人喊道:「來人吶……」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便已經被姜鈺打斷道:「回皇后娘娘……」
姜鈺挑了挑眉,美目流轉了兩番,笑着看向皇后,然後緩緩而道:「臣妾不敢!只是皇上昨夜千叮囑萬叮囑了臣妾,臣妾身體未大好前,見誰都無須跪拜,哪怕是見到皇上也一樣。臣妾也不過是奉旨行事罷了。」說着又故意看了皇后一眼,又微有些挑釁的笑着道:「想來,上下尊卑和禮儀比起皇上的聖旨來,總歸是皇上的聖旨要排在前頭的。皇后娘娘,您說臣妾說得對嘛?」
皇后氣得站起來,指着姜鈺怒道:「貴妃,你……」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貴妃扯出皇上這張大旗,難道她還能說皇上的聖旨不如上下尊卑和禮儀重要嗎?令她火冒三丈的是,明明是如此無賴的話,偏偏說得讓她無言以對。
孟蘅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伶牙俐齒了,從前三懵棍打不出一個屁來,就只會冷冰冰的看人。沒了一個孩子,如今的話兒倒是比誰都多。
一旁的藺氏也顯得有些驚訝,這宮裏的孟貴妃她雖然接觸得不多,但是也打過幾次照面的,那可是個冷若冰霜的冰山美人,可不像是如今這樣的性兒。
不僅藺氏,就是皇后身後站着的孟萱玉,此時也有些驚訝的,目光有些異樣的看着孟蘅玉。
姜鈺心裏卻哼哼了兩聲,她才不管宇文烺心裏愛的真正是誰呢,反正他在外面表現出來的就是最愛孟蘅玉,既然如此,就不能好好利用一把,扯着他這張大旗搖喊吶威。
以前噹噹太妃的時候小心做人那是迫不得已,沒道理如今混成貴妃了,還要伏低做小。
然後再一轉頭,卻看到藺氏和孟萱玉都有些訝異的看着她,於是心裏有「哦」了一聲,她好像表現得有些過了。
於是又輕輕咳了一聲,然後正襟危坐,做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來,好像剛才的伶牙俐齒都是錯覺。
皇后氣得二佛出牆三佛升天,甩了甩袖子,奴哼了一聲道:「你不用拿皇上來壓本宮,皇上容你這般恃寵生嬌,本宮卻不能看你目無尊卑,壞了後宮的規矩!」
說着便要再吩咐宮人押姜鈺,這時候藺氏卻突然站起來,淺笑着喚了一聲「娘娘」,然後道:「今日是太妃出殯的日子,於靈前爭吵難免打擾了安息之人。娘娘與貴妃娘娘同是侍奉皇上的貴人,姐妹情深,皇后娘娘便是覺得貴妃言語失當,不如時候過後再與貴妃娘娘仔細分說,也省得在人前讓貴妃娘娘覺得羞愧不如。皇后娘娘心胸寬廣,就當給貴妃娘娘一個面子,給皇上一個面子。」
姜鈺聽着忍不住在心裏嘖嘖了兩聲,聽聽這多會說話啊。
什麼狗屁姐妹情深,皇后估計恨她恨得晚晚扎小人了,她看皇后也不怎麼順眼,但藺氏偏偏就能說得若有其事的模樣。
她這個貴妃和皇后兩尊大佛,她一個都得罪不起,所以既不在皇后面前說她這個貴妃行為有錯,掉轉頭對皇后奉承皇后心胸寬廣大人有大量,不能與她這個貴妃一般計較,最重要的是提起皇帝,讓皇后明白,若是真的教訓了她這個貴妃,可能會得罪皇帝。
一番話說得真是讓人不服不行。
皇后想了想,雖然心中仍是不滿,但顧忌着宇文烺,終是沒敢太放肆。
雖然太后跟她說,孟蘅玉不過是個擋箭牌,但皇上向來的表現是甚寵孟蘅玉,她雖信了太后,但也不能全信,萬一真的處置了貴妃,皇上過後來找她算賬那就麻煩了。
既然藺氏遞了梯子給她下,那她也就順着梯子往下爬,對藺氏道:「本宮今日就給寧遠侯夫人一個面子,也看在姜太妃的面子上,不處置貴妃……」說着又轉頭狠狠盯着姜鈺,恨恨的道:「等過後看本宮怎麼好好收拾你!」
姜鈺聽着撇了撇嘴,顯得有幾分不削。
不過她看在藺氏這個異母姐姐的面子上,也懶得跟皇后耍嘴皮子。
藺氏卻是深深的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她也不想管後宮后妃鬥爭的那檔子事,但今日畢竟是姜鈺出殯的日子,年紀輕輕冤死在宮裏,總不能讓她連黃泉最後一段路都走不順利。
想着看了看靈堂上停着的棺柩,閉了閉眼睛,面上流露出幾分傷心神色。
皇后重新坐了下來,擺了擺手讓藺氏也坐下,又接着道:「寧遠侯夫人,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而就在這時,靈堂之中又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之聲,然後孟萱玉便微微斜倒在了身旁扶着她一名嬪妾身上,臉色蒼白,額頭直冒冷汗。
她身邊的嬪妾一臉驚慌失措和着急的對皇后道:「皇后娘娘,淑妃娘娘站得不行了,臉上直冒冷汗,恐怕是動了胎氣。請皇后娘娘示下,讓淑妃娘娘坐着歇一歇,再找個太醫過來看一看吧。」
姜鈺自然知道這說話的嬪妾是誰。
住在穗蘭宮的徐昭容,往日裏跟孟萱玉十分的交好。
說起來,孟萱玉這個人在宮裏的人緣倒是十分的好,幾乎人人都能跟她說得上話,份位低的宮妃們也喜歡湊到她身邊去,尤其徐昭容和鄭才人,都快跟只哈巴狗一樣跟在她身後了。
相反倒是孟蘅玉,明着是最得寵,按理說應該能吸引一批人在她跟前奉承討好賣乖,結果一個交好的盟友都沒有不說,反而樹了一堆的敵人。
跟孟萱玉的手段比起來,真的是差遠了。
皇后被「孟蘅玉」氣了這一着,心裏正冒着火氣呢,此時又冒出一個姓「孟」的人來給她找事,心裏自然惱得很。
她自然是不相信淑妃真的不成了的,心裏認定了她也是學着「孟蘅玉」裝病來跟她作對的。更何況,她剛才從太后那裏知道,怕是這淑妃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更加憎惡於她。
皇后怒道:「人人都能站,就她站不得,她這個淑妃是比別人尊貴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