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就是惡人!
聽聞沈澈如此稱呼自己、看到何七再看自己少了幾分敬重,多了幾分玩味之後,鍾意死命地從沈澈懷裏掙開,瞪着一雙杏仁大眼,氣呼呼地問:「誰是你通房丫頭——」
話還沒說完,下巴又被沈澈捏住了,掙也沒掙開,被沈澈牢牢地摟在懷裏。沈澈對何七笑笑說:「本公子就喜歡這丫頭的性子,像只小野貓,七爺自便吧,在下要調|教小野貓了。」
何七朝沈澈拱拱手,說聲「不送」,又嘻皮笑臉地看了看鐘意,說道:「鍾掌柜慢走!」
這個可惡的沈澈,一個「通房丫頭」就把鍾意辛苦在何七面前豎立的「女漢子」形象全毀滅了!
人家肯定會這樣想:哦原來是大家公子養的女人,對外說是什麼掌柜,還不是用來供公子哥兒玩弄的風月女子。
想到這一層,鍾意又要掙開沈澈,這次沈澈倒是放開了。
因為他們已經走到了外面。
看遠處隱隱露出的青白色,天應該是要放亮了。
鍾意身處一個胡同,周圍站了十幾個黑衣人,都垂手低頭,為首的一個揭開蒙面的黑布,上前對沈澈行了禮,沉聲說:「主人,都辦妥當了。」
沈澈點點頭,轉身對鍾意說:「掌柜,我聽說你最近在招人,本公子帶來這些人給你用,怎樣,我這個東家,還不錯吧?」
鍾意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她以為是紫煙想辦法將消息傳到了國公府,沈澈帶着靜容隻身來救,看走廊里雖然躺了一地人,但沈澈與何七之間卻似乎有點交情,並未真的撕破臉。
但是現在看外邊站着的這十幾個人,鍾意有點搞不清劇情走向了。
這些人是幹啥的?
沈澈說要把這些人給她用,看這些人的着裝打扮,也不像是能當酒樓跑堂和去廚房做飯的啊!
鍾意還在瞎尋思。就聽沈澈揮着扇子對自己說:「掌柜怎麼也沒個謝字?罷了,掌柜一向如此,那咱們也不廢話,安傑。你帶人先去白鶴樓落腳吧,這段日子,松山堂不能去了。「
叫安傑的就是為首那個人了,他點點頭,忽的一下就翻到了房頂上。那些黑衣人也跟着翻了上去。幾個起落之間,已經不見人影。
這是鍾意第一次看到古代人用輕功,驚得張了嘴合不攏。
沈澈看到她的呆樣子,不免「噗」地輕笑一聲,用扇子敲了敲她的頭,帶着幾分寵溺語氣說道:「若是掌柜也有這身手,就不用麻煩靜容去尋馬車了。」
鍾意回頭看看沈澈,表情有些痴呆。
這傢伙,幾時和我這麼熟絡了?不僅動手動腳,現在居然還拿扇子敲我的頭!
剛剛還怒氣沖沖的。簡直像要吃人一般,現在又恢復那個平時懶洋洋的樣子了。這沈澈,真不好捉摸,到底哪個樣子才是真實的他呢?
靜容把馬車趕了過來,沈澈沒有任何避嫌的心思,率先走進馬車,又招呼鍾意。
「真被嚇傻了不成?以鍾大掌柜的膽識,不至於如此吧?」沈澈笑着朝鐘意伸出一隻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人落入險境。」
鍾意定定地看着沈澈。又停頓了片刻,終於邁開一條腿,走向馬車。
沈澈終於發現鍾意的神色不對勁,剛剛在那沒窗戶的屋子裏。她還有精神和自己分辯「通房丫頭」,看到安傑他們之後,這丫頭徹底呆掉了。
沈澈在心裏笑了一聲,還是高看她了。就是覺得她與尋常女子不同,才在最開始起了調|笑她的心思,看她牙尖嘴利地處處爭風。倒也有意思。這次她出事,他也是算好時間來的,以何七和他之前的一點交情,必不會讓她少一根汗毛,所以也不算虧待了她。
沈澈這樣想的倒也沒錯,只是他自己都忘了,在沒看到鍾意之前的焦急,以及看到鍾意居然像被犯人一樣鎖在了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裏,他滿滿的怒意。
這樣的心思沈二公子就是想到了也不會承認的,他只會給自己找別的藉口搪塞過去,一心堅定地以為鍾意對於他來說,不過和他以前對待的那些女子一樣,是個玩|物。
看這「玩|物」呆呆的樣子,沈澈一直是感到好笑的。他就那樣帶着懶洋洋的神情看着鍾意爬上馬車,預料中的「男女授受不親,東家怎麼能和我共處一車」這樣的言語機鋒也沒聽到,鍾意的眼睛是呆滯的,泛着一點茫然,平時總是揚起來的柳葉眉,現在是蹙在眉心的。
真的害怕了?
沈澈又仔細地看了看鐘意,和平時他所熟悉的不管處在何種處境、哪怕是被他嚇唬得要被當做通房丫頭收進府,也有一種豁出去的孤勇之氣的鐘意不同。
現在看她整個人都蔫住了,沈澈忽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立刻開始反省自己這一次布的局,將計就計,把鍾意也牽扯進來,也許是不明智的。
他還有其他法子對付針對松山堂的那個人,但他就是想和鍾意在一起經歷一些事,所以在聽說那人果然打上了白鶴樓掌柜的主意時,並沒有出手阻止。
整個事件的發展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那人找江湖上混的人,也不知道管事的怎麼辦的事,居然找到了只收保身銀的青花會頭上。想來那人雖然有些手段,又有很大背景,卻畢竟是深閨女流,江湖上的事,憑她和混在大宅里的管事,能找到青花會,也不枉她出自商賈之家的出身。
青花會在京城別的分舵倒有限,獨獨東城分舵,那堂主何七是和沈澈有交情的,只是也有七八年不聯繫而已,要他們收手不大可能,要他們買他沈二爺幾分面子,還是很有戲的。
果然,青花會看到有人來劫人質,本來做出拼死一戰的架勢,看到是沈澈打頭,他帶來的松山堂死士又只是站在門外並不出手,何七就猶豫了。
青花會雖然是三教九流,卻自有一番道義在,那就是收了僱主的銀兩,就要把事情辦到。他們倒不會真要鍾意性命,何況僱主也沒要他們那麼做,只說不管有沒有人來送贖金,都在正午把那白鶴樓的女掌柜放了,花街盡頭老段頭那裏,自會收到僱主送的一百兩紋銀。若是白鶴樓也有人送那贖金,青花會則交給僱主。
何七是搞不懂那個一臉老相、自稱「烏老大」的年輕人葫蘆里賣什麼藥,但既然是筆買賣,那就要認真做好,所以就有了何七那晚去白鶴樓鬧的那一出。
只是何七卻沒有料到,半夜時居然有人來劫人!一開始何七以為是白鶴樓找了人,仔細一看來者不過一個玉面少年,跟着一個小廝。再仔細一看,竟然是小時候一起玩過的沈二公子。
這是鬧哪一出?
何七有點糊塗,「烏老大」的底細他也派人查過,是興國公府內院總管的兒子,本名叫來興。
國公府現在是長房當家,既是內院的總管,那來興是誰的人,也就昭然若揭了。不是長房庶長子正妻沈大奶奶的,就是長房媳婦王夫人的。
而沈澈身為長房嫡子,怎麼又大半夜的要來劫人?
僱主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不知道,為什麼不要女掌柜的贖身銀子,也不要他們取她性命?話又說回來,若是要人命的活,那是多少兩銀子何七都不會接的。
何七雖然是社會底層的江湖人士,腦袋並不笨,稍微一想,就知道他一心要好生對待的僱主,是特意做了個套,把他們當槍使了。
看到沈澈有備而來,何七就知道沈澈並沒上他那僱主的當。
這裏外里一算計,最後倒霉的,是他們青花會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
也是沈澈和靜容留了情面,連要害都不曾傷到,他也沒有傷到多少,那條手臂倒是他自己不小心用力過猛扭到的。靜容只是攔住了他,適當和他過了幾招而已。至於他的那些小子,床上躺一天就又活蹦亂跳的。
但僱主會不會想到沈二爺來劫人時,會給他們青花會保留情面呢?
何七聽沈澈說「把七爺放在什麼位置」時,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興國公府的太太奶奶們又怎樣,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既是她先找到了他們,也不要怪青花會討回公道!
何七在青花會的分舵咬牙切齒的樣子,沈澈早就十拿九穩地料到了。
只是他卻沒料到鍾大掌柜,居然成了這幅樣子。
沈澈握了握烏金扇,忽然感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劇情第一次不受沈二公子控制了。
「你、你沒事吧?」沈澈終於不再帶着開鍾意玩笑的態度,而是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鍾意進了馬車之後就一言不發,聽到沈澈問她之後,別過臉,呆呆地看了沈澈幾眼,眉毛抽了抽,嘴角也抽了抽,表情終於不一樣了。
「沒事?能沒事嗎!我被綁架了你不知道嗎?明天不給我贖金我就死了,他們是這麼說的!」
好極了,在鍾意朝着沈澈大叫時,心裏出現一個小人,對她說:「好極了鍾意,你又崩潰了,而且再一次崩潰在了沈二公子面前,貌似這次你崩得比上一次還猛烈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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