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窗外的涼風一吹,邱繼炎才感覺心情舒緩了一些。杭州19樓濃情 .19luu.車子行駛到一個紅燈處,他隨意朝路邊看了一眼。
路燈下,一個穿着普通卻又修長挺拔的男子正拎着邱繼炎熟悉的按摩包匆匆往前方的公交站走去。
他烏黑的眉毛第一時間皺了起來,這個時候,這個人不是正應該依偎在金主的身上或是被壓倒在身下嗎?不是應該收拾得光鮮帥氣誘惑無比嗎?
又怎麼會以這樣一副居家的樣子匆匆去趕公交?難道不應該坐着金主的豪車嗎?
邱繼炎似乎忘記了一,從前的他,其實很少無聊到去猜測旁人的種種。
而現在,他甚至已經不再滿足單純地猜測,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竟然放慢了車的速度,跟着夏忘川那輛公交車往前方駛去。
夏忘川給余喆做完全身經絡推拿後,又按照自己對多動症的理解,有針對性地對幾個在春天容易引起人神經興奮的穴道進行了按摩。
等所有的穴道都按摩了一遍後,他的鼻尖上已經滲出了大量細碎的汗珠。
整整兩個鐘頭,這會兒,已經快十半了。
「真不好意思夏師傅,又弄到這麼晚。」
余嶺有些緊張地搓着手,看着兩個時連水都沒喝一口的夏忘川,滿臉的感激。
「沒事兒的余大哥,您別總這麼客氣,喆今天的狀態不錯,開穴時我能感覺到他身體上的反應,這孩子身體是有變化的,您也別總太着急。」
夏忘川一邊穿鞋,一邊順手接過余嶺遞過來的信封。
他知道那裏面裝着他兩個鐘頭的按摩費,一百塊。
其實,就連這一百塊,夏忘川在知道了余嶺家的狀況後,也是不打算收的。
不過他知道,錢雖然少,卻是這個清貧的父親最後的尊嚴,自己絕對不能拒絕。
雖然,如果在『宮裏』,整個周五的全部鐘下來,連提成帶打賞,夏忘川至少會收入到三、五千元。杭州19樓濃情
如果…如果碰到邱繼炎那樣的豪客,不准再扔下個萬八千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想到邱繼炎,夏忘川下意識地抿了抿嘴角,吐了口氣。
那個男人,在被自己生硬地懟了一句之後,真的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
難道,他真的不想再來『宮裏』按摩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又該如何重新靠近他呢?
夏忘川離開了余嶺家的區,一邊思考着,一邊匆匆走向公交車站,再晚,最後一班車就沒有了。今天的一百塊,大概剛好夠個打車錢。
末班車上人不多,夏忘川開始翻查之前手機上的微信。
顧飛發了好幾條過來。
「又去金主家按摩啦?嘿嘿,夏哥哥,一定要性福呦(鬼臉)。」
顧飛是唯一知道夏忘川選擇周五周六休息真實原因的人。
知道真相的那會兒,雖然也是一臉不可思議地損了他好久,但最終他還是誠摯地對夏忘川,「夏哥,弟弟我是真心服你,現在這社會,像你這樣重情義的傻子不多了,哈哈。」
「對了夏哥,你晚上一個人回區要加心,你們那區附近最近出了好幾起搶劫案了。」
「聽有個男的被人在屁股上捅了一刀,瘮人不?你可別掉以輕心啊,就你那翹臀,別捅一刀,就是讓人摸一把也夠你噁心半年的,哈哈。」
「還有,現在『宮裏』老多閒言閒語了,蘇舟和何達兩伙人一起給你造謠,領班經理那伙人也跟着添油加醋,估計是你不在這幾天經理的提成少了很多,所以都對你有意見,你可得心兒,好了,我睡了,拜。」
看完顧飛的微信,夏忘川將頭轉向了車子外面。
這世界流言如飛刀,如果你在意,那就會刀刀催人老。杭州19樓濃情 .19luu.而如果你釋然,那飛刀也不過是浮光掠影,轉瞬不見。
夜幕下的北京少了白日的喧囂,多了些難得的安靜,可是一盞又一盞接連而過的路燈里,為什麼總是浮現着某個人烏黑的眼睛。
「你手藝不錯,不過我不習慣你現在的臉…」
「我不要好看的你就信,誰他媽不喜歡好看的啊…」
一個是清醒時的他,冰冷而高傲;一個是沉醉後的他,憨萌而隨性。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到底我苦苦等待和追求的,是你面孔的哪一個?
妙香鎮上的青蔥少年,到底長成的,會不會只是自己幻想中的邱繼炎。
公交車站離夏忘川所住的區還有一段距離,正好會穿過一大片綠化帶,白天時綠蔭滿地,十分涼爽。到了晚上,樹影斑駁,漆黑一片,有些膽的人便不敢從這一帶穿過。
夏忘川腦海里都是邱繼炎的身影在飄來飄去,早把顧飛微信里的當心搶劫的事兒忘了個乾乾淨淨。
直到走到了綠化帶里,夜風吹過樹林嘩嘩作響,周圍寂無一人,才讓他猛然想起那個提醒。
他忽然就覺得有些莫名的緊張,因為在影影綽綽的樹林裏,以他常年靠神經末梢去體會人體經絡的敏感度來,他隱隱感覺到自己身後似乎有人在悄悄跟隨。
難道自己真的遇到了搶劫犯?
夏忘川因為緊張反而變得頭腦清醒起來,四周的景物在眼睛裏快速閃過,到處都是黑乎乎的樹木,只有前面不遠處有一個綠化工人裝雜物和工具的鐵皮房。
夏忘川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邱繼炎的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公交車的後面,一直開往了『宮裏』附近的方向。
實話,隨着車子越行越遠,邱繼炎的心裏面,也在激烈地天人交戰。
一面是他身體裏已經習慣了很久的控制力,在不斷提醒他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再去跟着前面的那輛車、車裏的那個人。
還有一面則仿佛是一個剛剛闖進他身體不久的陌生力量,還來不及了解它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屬性,只知道,自從這股力量滲進了身體,便開始時不時驅動自己做出一些異常的事情出來。
比如現在,在不斷的糾結中,自己的車依舊還在公交車後緊緊地跟隨着。
因為有一個疑惑一直在邱繼炎心中翻騰着。
當他聽到林大偉酸溜溜地直指夏忘川被有錢老闆包了的時候,邱繼炎想到的,卻是夏忘川在看到自己給出萬元打賞時有些吃驚和明顯抗拒的眼神。
如果自己沒有看錯一個人的話,那個指尖里仿佛可以傳遞出絲絲溫情的按摩師,應該並不像林大偉形容的那樣,是一個貪圖金錢的人。
因為邱繼炎記得那個眼神,那裏面,並沒有遮遮掩掩下欲拒還迎的貪婪。
那麼夜已經這麼深了,拎着按摩用品的夏忘川,究竟是要去做什麼呢?路是朝『宮裏』方向去的,難道這個時候,他還要回去上鐘不成?
邱繼炎帶着這樣有些糾結又有些疑問的心理,一直跟着公交車來到一個貌似離『宮裏』不是很遠的區。
夏忘川下了車,步履匆匆地向區深處走去。
邱繼炎安靜地停了車,在座位上猶豫了大概五秒鐘的時間,終於將車鑰匙一拔,跳下了車。
已經將近午夜的街頭人影寂寂,夏忘川走得很快,修長的身影已經走進了一個綠化帶。
邱繼炎稍稍加快了些腳步,夜裏的綠化帶漆黑一片,各種樹木在夜色中都有一種被妖魔化的感覺。
他忽然發現在不遠處的樹叢里似乎有一暗紅色的東西在輕輕的閃動,邱繼炎心中一動,下意識產生了一絲警覺。
朦朧的月光下,邱繼炎發現那暗紅色似乎正在跟隨夏忘川的腳步,細細看去,似乎是一個人嘴裏的煙頭正在忽明忽暗。那人大概正緊張地瞄着前面的夏忘川,並沒有留意後面的邱繼炎。
天已經這麼晚了,還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邱繼炎很難不想到最近社會新聞上常常報導的一些盜搶事件。
一念及此,他發現自己的腳步也已經不自覺地加快了。
他想趕緊追到夏忘川的身後,大聲地叫他的名字,假裝來個無意中的午夜相遇,把可能發生的事情來個突如其來的干擾,如果真的有壞人,看到突然出現的自己,大概也會收手的。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前追着,眼看着夏忘川在前面擰身一拐,路上不知道為何忽然已看不見他的人影。
邱繼炎心裏着急,顧不上太多,兩條大長腿乾脆跑了起來。
眼看着斜前方是一個黑乎乎的鐵皮房子,邱繼炎在奔跑中感覺眼前似乎一花,好像有一個身影閃到了房子的後面。
他前後左右都找不到夏忘川的身影,隱約中卻聽到鐵皮房一側似乎有一壓抑的喘息。
他此時腦子裏莫名便出現了一個古怪的畫面,畫面中,夏忘川被一個粗魯野蠻的男人按在地上,正對那個誘人的男體上下其手,既像是劫財,更像是劫色!
靠!
邱繼炎幾乎差就罵出了聲,兩大步便朝鐵皮房沖了過去。
夏忘川在鐵皮房的陰影里緊張地喘息着。
剛才一路疾走,心跳還沒有平穩下來。雖然自己是個年輕的男人,可是畢竟是在午夜時分,黑漆漆的樹林裏,又被顧飛打了一針那樣的預防針,忽然感覺後面有人跟着自己,而且自己越快那腳步也追得越快,換做誰,能不緊張呢。
他本來想在這屋後面避一避,等後面的人過去了,確定不是在跟蹤自己了,再穩當地回家。
哪成想剛剛停下沒多久,就聽見一個濃重而又急切的腳步聲直接向自己藏身的地方沖了過來。
夏忘川咬了咬嘴唇,左手抓緊了按摩包,右手運足了氣,只等那人撲過來,就對他來個一招致敵!
邱繼炎猛地從鐵皮房的一側沖了過去,黑暗裏,一個人影似乎早有防備,還沒等他站穩腳步,對方已經將手裏的東西朝他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