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仙志 第九章 烈日灼心

    小掌柜一家,人樓皆空,空留下一片平地,卻沒有人在此地重建一樓。

    城主命人立一方十米玉碑於此,碑文曰:善有善報,此證仙緣,誡普羅眾,善而行之。

    阿雪家收歸城主所有,生得一財政收入之道,以向眾人收取門票形式,讓民眾近距離參觀感受阿雪的艱苦生長曆程,所得收入劃為城政支出。

    阿雪的父親得以重新厚葬,霸凌阿雪一家的人雖然沒有被城主下令責罰,生活也一落千丈,世交好友,生意夥伴,盡數斷交,走在街上被人唾棄,往日輝煌如夢幻泡影,破碎為虛無。

    道牧,人是走了,城中卻留下各種傳說。

    有人說他是天仙轉世,為拯救蒼生臨凡;有人說他運氣真好,僅兩家人與他關係好,這兩家都出仙人,分享氣運;也有人說他膽大包天,窺竊織女不說,亦還妄想玷污織女,對織女豪吐大不敬之言……

    一條官道上,直插幽深密林,看不着盡頭。

    兩邊崇山峻岭,綿延不絕,如一條條盤在地上的長龍,龍脊尖銳,森黑插天。古木參天,樹冠藏於雲霧中,若隱若現,時而滴下露珠,足有拳頭般大小。

    道牧正騎阿萌,阿萌背上攤着一副地圖,他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看地圖,一手托着大水罐接天降仙露,但凡周身三米範圍,例無需接。

    這情況下,道牧亦還分神研究地圖,心中沒少罵畫地圖之人,雖不至於是一路痴,這地圖畫得真是難懂,山不像山,河不像河,路不像路,搞得道牧一個頭兩個大。

    這地圖在別人眼中卻又是另一幅模樣,山就是山,河就是河,路就是路,畫得十分精緻,標註也全面細緻。

    道牧沒少問路人,問完之後,都感覺全世界的人都在騙他,這破爛地圖花了一百兩黃金,想想就肉疼,真當劊子手的錢不是錢。

    耳朵微動,身後約五十公分處,空氣流動不暢,聲音不和諧。道牧頭也不回,水罐換手,伸出,啪,露水落在阿萌背上,道牧感覺背後一陣清涼,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阿萌,別鬧,正接露水呢……」頓言須臾,道牧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阿萌,你最近總是悶悶不樂,是在擔心我嗎?」

    「哞……」阿萌垂頭嘶吼,轉過短粗脖子,一個水汪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道牧,確有擔憂之色,數息後,又轉正頭,頭低得更厲害,腳上速度也慢了很多。

    「你一小屁孩,怎麼這麼感性?我都不擔心我自己,你擔心什麼。我跟你說,你不要太單純了,輕易相信人類,且投入真感情。

    人類是很壞很壞的,幸好你遇到的人是我,否則你這樣的,早晚被宰了,拿來燉湯。以後,若是遇到什麼危險,你記得一定要撇下我就跑,不要猶豫……」

    道牧難得一天說那麼多話,一刻鐘後,口乾舌燥方才停止喋喋不休,端起手中水罐一口飲盡,冰涼的露水,甘甜潤喉,沁人心脾。

    一罐露水過後,道牧沒了再說的欲望,拿起地圖,躺在阿萌背上,將地圖蓋在臉上為自己遮擋陽光,輕輕拍了拍阿萌的身體,朗聲道,「丈夫自有沖天志,不向仙人行處行,仙不為者,人為之。」

    「哈哈哈……」旁邊卻傳來豪爽笑聲,這人嘖嘖讚嘆,「丈夫自有沖天志,不向仙人行處行,仙不為者,人為之。從小哥的語氣來看,貌似有故事。」

    聞言,道牧坐起半身,卻見一高胖中年人騎着一頭獅頭大獒和一矮瘦中年人騎着一頭黑色大豬與阿萌齊頭並行。坐騎行路速度能與阿萌齊行,二人不簡單。

    高胖中年人身後背着一把不成比例的巨劍,矮瘦中年人腰纏牧鞭,手持牧棒,身上盤纏各種罐子,邋裏邋遢。

    「二位前輩可是前往劍機閣?」道牧好奇問道,兩手不由握緊地圖,差點抓破,話語中懷揣些許希望。

    「喲呵,小哥是要去劍機閣啊,這,恐怕有難度,劍機閣向來大隱於山,唯有緣人能尋得山門。」說話的是矮瘦中年人,莫看他一副冷漠僵硬的面孔,說話語氣卻很和煦,先前豪爽的笑聲便從他傳來。

    「我們二人並非去劍機閣,不過,目的地倒也在劍機閣統治界域當中。」高胖中年人臉上笑容未曾消失過,話語卻顯得十分冷淡,拒人以千里之外。

    聞言,道牧將手中地圖小心翼翼摺疊收好,不理二人模樣離奇怪誕,「兩位前輩怎麼稱呼?」

    「你可叫我胖頭。」矮瘦中年人應聲。

    「瘦頭。」高胖中年人應聲。

    「胖頭,瘦頭,往後幾日,勞煩二位了。」道牧行一禮,對二位點頭,旋即附在阿萌小耳朵輕語幾句,然後反躺在阿萌身上,午休。

    胖頭和瘦頭二人,相互對視,大眼瞪小眼,臉上浮現無奈神情,歪頭看道牧幾眼,兩人一夾腿,坐騎腳下騰雲生風,瞬息消失在原地。

    哞,阿萌露出人性化表情,睨視二人消失的方向,小短腿加快頻率,四周景物扭曲成團,五顏六色,不過十數息,便追上二人。

    阿萌發出怪叫,似在嘲笑他們自不量力。

    「這幼獸有點意思。」胖頭細細打量阿萌一通後,不由讚嘆道。

    瘦頭笑臉皺眉,神情怪異彆扭,二人身下獅獒和黑豬均升起好勝之心,一聲獸吼後,大步邁開四腿,欲甩開阿萌。

    哞哞,阿萌碩眼半眯,毫不費勁跟上二獸,不看前頭,仰頭睥睨獅獒和黑豬,滿臉驕傲。過了五萬里,獅獒和大黑豬,粗氣大喘,上氣不接下氣,一旁的阿萌大氣不喘一下。

    如此情形下,瘦頭胖頭二人都沒有約束身下坐騎的想法,以致三頭靈獸暗中較勁八萬里,獅獒和大黑豬終究因脫力而停下步伐,此時阿萌血盆大開,大口喘氣,鼻息如柱,掀得地面塵土飛揚。

    獅獒和大黑豬有氣無力,躺在地面,癱若爛泥,眼神透着委屈和不甘,作為成年靈獸,他們竟然比不過一頭幼獸。

    「好了,好了,你們畢竟不是代步靈獸,別做出這副委屈模樣……」

    胖頭從身上取下一個小罐子,倒出三粒綠色藥丸,彈指飛入靈獸嘴中,阿萌忘了道牧的告誡,毫不客氣吞下胖頭的藥丸。

    夕陽西下,桔色的陽光,已沒了溫度,黑暗又開始侵蝕天地,光明節節敗退。

    唰唰,草木共舞,晚風習習,清涼透骨,將飽睡的道牧喚醒,紅瑪瑙雙眸在夕陽餘暉下血光閃閃,「好一雙絕望的眼睛。」胖頭不禁感嘆道。

    「到目的地了嗎?」道牧好奇道,拿出地圖,展開比照四周環境,此時,夜色漸濃,他依然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小哥,你為何這麼會這麼迫切去劍機閣?」胖頭忍不住問道,面上無表情,暮色下,更看不出他什麼心思,「瞧你不像為劍修之人。」

    「舉頭謫仙望浮雲,倚天萬里需長劍。」道牧抬手指天,話語不無艷羨劍修生活,隱約透着沉重緬懷,「我母親生前為劍機閣弟子,走這條路定是她不願意看到,但,因為她,我卻又非走不可……」

    回想過往重重,道牧的眼角不由晶瑩,如今自己又孤身一人,孤獨如影隨行,非常人可理解之痛。

    聞言,卻見瘦頭熊軀一顫,笑臉難得露出波動,虎眸緊盯道牧那雙紅瑪瑙眼眸。數息後,頭轉向胖頭,見胖頭嘴角略微抽搐,冰面略顯扭曲,他似有話要對道牧說,話已到喉嚨,嘴微張,終究還是咽下。

    二人看向道牧,多了一份無法言明的情感。

    良久,「何不去學牧,牧者,牧人,亦牧己,行中庸道理。」瘦頭忍不住開口,語氣緩和許多,多幾分感情,不再似刮玻璃那般刺耳。

    「呵……」道牧面部抽搐幾下,露出絕望之色,配上瑪瑙紅眼,兩手緊握成拳,無奈蕭肅,「二位前輩是不知,小子經脈怪異畸形,正統道法與小子無緣。之所以去劍機閣,因聞劍可走邊鋒,小子欲在劍機閣找到一條不尋常之路。但願一試,無論升仙,亦或墮魔,死而後已。」道牧今日話頭有點多,或許是因二人給他心覺本能的舒服。

    「來,讓我們看看,興許我們能夠給你出謀劃策。」胖頭依舊冰臉寒面,此時此刻,道出語話愈發和藹可親,令人親近,他像喚家人那般邀道牧來他們身前。

    道牧撐在阿萌背上的拳頭鬆開後,又瞬息握緊,目露警惕,隨時喚出決刀反制對方不軌行為。內心糾結掙扎,十數息後,終究還是躍下阿萌的背,心中下了一個豪賭。

    胖頭一把捏他右手,瘦頭只得捏他左手。

    見道牧渾身緊繃,焦躁不安,瘦頭不由莞爾,「小哥莫慌,我二人要害你,你身下這頭幼獸跑得再快也沒用。」笑容滿面,此時此刻瘦頭的聲音在道牧耳中卻同殭屍吐人言,聞者毛骨悚然。

    胖頭見狀,抬頭踢瘦頭一腳,奈何矮瘦身材,只提到瘦頭大腿,且,自己差點摔倒,看得道牧忍俊不禁。

    「哈哈哈……」胖頭溫和笑聲有魔力,盪消道牧心中大半警惕,「我二人青年時期與一頭大災變激鬥,最終慘勝,唯有我二人活下來,卻也烙下如此奇怪病根,唉……」說着,胖頭不由得悲嘆一氣,目光灼灼,猛搖頭,不敢回憶。

    「胖瘦,你若怕了,現在離開還來得及……」瘦頭虎背熊腰,笑顏陽光,霸氣中帶着一往無前的決然。

    瘦頭虎背熊腰,身後那把巨劍不知重幾斤,道牧近距離感受,如面一座萬丈大岳,壓得他似被掐住脖子,倍感窒息。

    胖頭不理瘦頭,他看向道牧,輕道,「小哥,你體內經脈實則並沒你想像那麼槽糕。習劍恐會讓你的情況愈加糟糕,學牧亦還有可能恢復正常,成就甚至超乎尋常,成為牛郎之後,第二牧仙。」

    瘦頭鬆開道牧的手,也言勸道,「一直以來,我都跟這臭老頭對着幹,但這一次他說得很對。我為劍修,自知劍修兇險。只怕習劍會讓你情況加劇,一發不可收拾,學牧不同,牧道中庸且溫和,戰鬥力也不見得比習劍弱,無論習劍,亦或學牧,且還看御道之人。」


    「習劍快,還是學牧快?」道牧搖頭苦笑。

    「天賦,這得看天賦,萬千大道,沒個明確的快慢之分。」瘦頭沉吟。

    「倘若我決意墮入魔道,劍走邊鋒呢?」道牧繼續道,語氣決然,大無畏,「我願意用一切代價,不折手段換取力量呢?」

    聞言,胖頭瘦頭二人相互對視,甚是無奈,胖頭問,「小哥,你的思想為何如此偏激,開口閉口皆是魔,墮入魔道,所付出的代價,常人是永遠無法理解的。還望小哥能三思而行之。」

    道牧轉過身,遠眺西邊最後一抹夕陽,晚風習習,鼓起衣袍,獵獵作響,擊打着道牧的心,紅瑪瑙雙眸透着令人心碎的絕望光芒,「二位不知,小子命不久矣,若能夠在有限的生命,燃出最後的餘暉。但求以此蛻去眼眸血色,也不枉我此生。」

    「嗯……」胖頭沉吟,走近道牧,在身後輕拍道牧僵硬的肩膀,「誰跟你說,你壽命將盡?我觀你血氣旺盛,不出意外,長命百歲亦不難。」

    「胖頭此話當真?」道牧轉過頭,臉上浮現驚訝,而非驚喜,直勾勾看着比自己矮一半的胖頭。

    「自是當真,我可以證實胖頭的話,你的人生之路還長着呢。」瘦頭朗聲附和,語氣鏗鏘有力。

    道牧咧嘴輕笑,不再言語,轉過頭來,靜靜遠眺最後一抹夕陽墮入黑暗,大地再度被黑暗統治。

    曾幾何時,他如此討厭黑暗,現如今道牧卻鍾愛黑暗。

    「從二位前輩的言行與穿着來看,好似很熟悉劍機閣,可否將劍機閣的地圖描繪給小子,小子贈予二位三千兩黃金作為報答,僅剩這點盤纏。」

    「……」

    夜晚的森林太過於安靜,原本存在的風聲,蟬聲都彷佛已銷聲匿跡,大地籠罩在無盡黑暗,蔥鬱的樹林在夜幕變得張牙舞爪,或者這才是它們的本性,亦或者這是它們映射路人內心深處之罪。

    胖頭和瘦頭也沒入無盡的夜色,黑暗卻完美將他們的言行動機掩蓋住。

    翌日。

    道牧在胖頭和瘦頭艷羨的目光中,慵懶的躺在阿萌身上,三人各懷心事,結伴上路。

    牧民逐漸增多,其中不乏難民,道牧開始睡不着,靜不下心,時而站在阿萌背上遠眺路的前方,時而坐在阿萌背上看周圍民眾百態,時而觀察胖頭瘦頭二人一言一行,生怕前方生災,擋了他去劍機閣的時機。

    道牧忽而坐起身,目光所向的前方,一老婦在痛哭哀嚎,她身前是兩具屍體。

    「各位過路的菩薩,行行好,行行好吧……」老婦面色煞白,嘴唇乾裂溢血,披頭散髮,衣冠不整,狼狽不堪,哭聲撕心裂肺,「求求你們給點錢給我買幾口棺材,把我兒媳婦和丈夫葬了……」

    過往路人,有人心事重重,有人有說有笑,且熟視無睹,冷漠前行。

    烈日當空,陽光毒辣,刺得老婦白臉透紅,兩眼迷離,搖搖晃晃,隨時有可能倒下。

    咚,一個光燦燦的金元寶掉在老婦身前,老婦抽泣揉眼,以為是自己曬傻餓暈,生出幻覺來。見她拿起金元寶,小心翼翼用麻衣擦拭一遍又一遍,才張開嘴,唇裂濺血,她似沒知覺般,毫不在乎。

    金元寶放於口中一咬,黯淡的眼睛爆發光芒,絕望的臉上泛起希望,人一下子就精神很多。

    「餓了吧。」道牧不顧兩具屍體鼓脹腐臭,蹲下遞出幾包牛皮紙和一大水囊,牛皮紙裏面還包裹熱騰騰的飯菜,「吃吧,吃飽了,好讓他們上路。」

    老婦感恩戴德,瑟瑟發抖,口中喃喃,語無倫次,正要磕頭感謝,卻被道牧攔住,隨後躍上阿萌背上,無需多言,阿萌馱他緩行,瘦頭和胖頭觀察老婦,再觀兩具面目全非的死屍,眉頭緊皺,卻未開口言語。

    道牧三人很快消失在地平線。

    這時,十幾個流氓圍在老婦身前,搶了老婦的大水囊,亦還吃光那些食物,飽食後,生了力氣,便對老婦拳打腳踢,要搶那金元寶。

    「死老太婆還不快拿出金元寶!」

    「你這死老太婆,還是跟你丈夫和兒媳婦一起去死吧!」

    「你都快死了,要金元寶做什!」

    「……」

    老婦顫顫巍巍,捲縮成團,拼命的護着懷中的金元寶。如母護犢子,忘卻老身疼痛,任由這些惡徒霸凌群毆,在老婦看來,金元寶包含了她所有的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直覺身體一片濕潤熱流淋身,帶着一股濃郁的腥甜味。

    血?!

    「娘!」熟悉的聲音讓老婦身體停止顫慄,微微抬頭,皮青臉腫,眼睛腫得眯成一條縫,依稀看得見,眼前正是消失有段時間的兒子,他手裏拎着一把長刀,刀尖還滴着惡徒的血,見他悲慟萬分,跪在老婦身前,「父親和喜兒怎麼死了?!」

    無盡絕望中見到自家兒子,就如沙漠中見到了一汪清泉,「嗚嗚嗚……」老婦奮力站起身來,投入兒子懷抱,渾身癱若爛泥,被惡徒毆打未曾哭過,此時卻失聲痛哭,「吾兒啊……」

    「娘,金元寶我拿着,安全。」兒子聲音柔和,撫慰老婦千瘡百孔的心,「莫讓歹人搶了我們最後的希望。」

    「嗯……」老婦應了一聲,顫顫巍巍將懷中金元寶遞到兒子手中,呢喃叮囑兒子要好好利用金元寶,先將老父和兒媳婦葬了。

    兒子得到金元寶後,仰天大笑,勢若癲狂,兩手用力推開老婦,抬腿一腳踹中老婦腹部,老婦飛退幾米,兒子亦還對地面兩具死屍,狠狠吐一口唾沫。

    「呸!」兒子面目猙獰,如此行徑,引得眾人指指點點,「真當我傻呢?亂世當道,還要帶你這個累贅,你怎麼還不死,還不死……」一邊說着,一邊走近老婦身邊,一個勁的踹老婦。

    「嗚嗚嗚……」

    「造孽啊!」

    「……」

    老婦如墜無盡黑暗,周身無光,唯有絕望,路人只圍觀,卻不會給她援助,她無神看天,等待死亡。

    或許就這麼死了也好,至少兒子有了金元寶,還能好好活着,兒子說得沒錯,自己就是個累贅,這是我們欠兒子的。

    嗯,悶哼中,一把鮮血濺滿老婦一臉,這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腥甜味,腫成一條線的眼睛,隱約看到兒子,人頭落地,身體亦還站着,手中還緊握着金元寶和滴血長刀。

    先前給她金元寶和飯菜的小哥映入眼帘。「你沒事吧。」聲音如開始那般溫柔,如沫春風。

    此時此刻,這春風卻那般刺耳,它撕碎老婦最後的光,老婦面如土色,她的世界終於全面坍塌。

    「你殺了我兒子!」老婦破聲嘶嚎,奮力掙紮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把血跡乾涸的剪刀深深通入道牧胸口,「去死!去死!去死!……」連捅道牧幾刀後,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沒了聲息。

    呼……

    烈日似火,失去了冬日那份溫柔,像個火球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似要散發全部怒火。曬紅了行人的臉膛,曬得大樹不敢有絲毫擺動,更曬裂了大地。

    大地像蒸籠一樣,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路上,迎面的風似熱浪撲來,捲起塵土,刺痛路人的眼睛,土腥與血腥撲鼻,令人犯嘔。

    道牧接連咳血,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那雙紅瑪瑙一般的雙眼如同太陽一般發光,似要一同爭輝。

    猛的拔出插在胸口的剪刀,鮮血狂流,僅差一點就刺中他的心臟,一命嗚呼。

    他步履蹣跚走到阿萌身前,咧嘴燦笑,白牙勝雪,「阿萌,你看到了,這就是我跟你說的人類。」

    哞,阿萌滿面責備,眼角落下兩顆淚蛋,對着道牧傷口,嘟嘴吐一大口唾沫。

    猶如一把鹽水撒在傷口上,疼痛感欲將道牧撕裂,痛不欲絕,在自己失去意識前,用盡所有力氣爬上阿萌背上。

    胖頭和瘦頭默默跟在一旁,看這一地殘屍,再看看昏厥過去的道牧,臉色頗為複雜。

    行人指指點點,無不責罵這些人死有餘辜,甚至對他們的屍體吐唾沫。

    從這些人口中得知一個驚人的事實,老婦的兒子早就死了,是被老婦的丈夫和兒媳婦殺死的,這一家人吃了兒子的肉,方才撐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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