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夜寒熱交替,道牧難受堪言。
一束晨光玩頑強穿透紗窗,照在道牧身上。
道牧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上的人,看到一汪泉水。就像是乾旱多年的龜裂土地,饑渴吸收着一場甘霖。
陽光下,道牧封閉的毛孔逐步敞開,牧氣蒸騰裊裊。牧氣衝擊下,仙縷道衣鼓風招搖,蕩漾起朝霞氤氳,渾似一個閉關的金仙,正感天悟道。
「如今,我欲將度牧經念出口,兩嘴僵得跟死人似的。要熟練背誦度牧經都難,更別提參悟其中自然道理。」道牧緩緩睜開眼睛,迎着陽光,逆勢看向太陽,血眸閃耀陽光,「都說每個太陽都是一隻金烏,我怎看不見金烏,只見一輪燃燒的大火球。」
正當時,道牧耳朵微微顫動一下,見他猛然起身,在陽光下抖了抖披風,整肅道衣佩掛。接着大步跩開,咯吱,果決打開門來,正好迎上牛郎和牛德強。
噫,牛德強驚訝地向道牧行一禮,牛郎則驚疑看道牧幾圈,也道不出甚話兒來。
「走吧。」道牧閒庭信步。
牛郎連忙跟上,可道牧牛郎卻不往酒樓方向走。
牛德強揉着肚子尷尬道,「二位少爺,不吃個早膳再去?」作為地仙巔峰境,他已經有些許時日沒有吃食。
「曉得你肚腹空空,所以才叫你一起去聖醫館,吃一吃那兒的藥膳。」道牧頭也不回,淡淡笑道。「不是我吹捧,我道侶煮得一手藥膳,真是讓人慾罷不能。」
牛郎轉着煙槍,臉上笑眯眼,「哥啊,龍嫻靜甚時候飛升織女星,我在伏牛聖地一塊地給她,讓她隨便折騰。」
「先不說你請不請得動,還要看老祖宗願不願意放人!」道牧怎會不知牛郎的小心思。
那時在道萌境地,牛郎可沒少打道萌境地各類人才的主意。不過道牧也樂見其成,畢竟自家人當是要幫自家人。
可道牧不想左右龍嫻靜的想法,那樣會把龍嫻靜的翅膀束縛。若龍嫻靜真有這個想法,飛升織女星,想必是牽牛星已經無法讓她施展。
屆時,龍嫻靜去伏牛聖地的可能性也是極大的,關係就在那裏。
伏牛聖地可是織女星五湖四海修仙散修心中的最佳聖地,與這祝織山修真正統相對應,那裏可以得到很多祝織山所不能得到的見識和東西。
這一切的前提,還是道牧他們得更強,才能給他們關心的人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如今,牛郎能夠為吳璇雪和傅穎重振鬥志,道牧喜聞樂見。
閒言碎語中,道牧三人聞着各類早餐的香味,聽着各種攤販的呦呵,穿街走巷。也不覺得過去多少時間,道牧三人來到侯府,迎面就見候家十數人在街道上整齊列隊。
候老寒暄幾句,牛郎讓他們不必多禮。儘管房車散發着糞便一般的惡臭,出於禮節,道牧牛郎還是向前問候。
「候老,我兄弟二人來向老夫人寒暄幾句,順便幫老夫人初診一番。」道牧低吟一陣,通過氣味似有些許發現。
侯家人聽得道牧要給老婦人初診,也只當是寒暄的好話,不往深處去想。坐在車前的侯佩氤與候宰邢,一人推開一邊門。
侯家人都皺着眉頭,忍不住捂嘴,更別提那些過往的路人。道牧臉色如常,跩開步,牛郎硬着頭皮假裝沒事,跟上道牧的步伐。
二人來到車前,從門外觀望。牛郎怕煙氣對老夫人有害,雙手背負在後,左手大拇指摁住煙洞。
牛郎站在道牧身邊,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道牧則行一大禮,「老夫人,晚輩失禮了。」
道牧背對着陽光,那雙血色星眸依然熠熠生光,如今躺着車裏咿咿呻吟的中年美婦,在他眼中不過一幅紅粉骷髏,老夫人的體內世界看得通通透透。
噫,道牧臉色陰晴不定,眸光紅得駭人心魂,好似兩輪幽夜中的鬼火。正當侯家人錯愕驚疑之際,道牧眼睛一閉一睜,斂入眸光,喃喃一句,「造化了,造化了。」
候老見道牧煞有介事的模樣,忍不住踱步上前,「道牧小哥,你還通曉雌黃之術?」
牛郎嗤嗤一笑,仰着頭兒,睨視周遭侯家人,「聖醫館堅持不懈的邀我兄弟二人,並非本少跟你們耍笑講慌而已!」
「略知一二罷了,談不上通曉二字。」道牧示意候宰邢兄妹將車門關上之後,方才轉過身去,做一個請姿,「候老,我們一邊走,一邊聊。」
候老連忙令人們動身,拼着道牧一起走在前頭,直問道牧那兩句「造化了」,是甚意思。
道牧迎着朝陽暖光,臉上露出淡淡笑容,反問候老,近些時日,侯府可曾收留甚怪人,或是老夫人有甚奇遇?
候老皺着眉怪人沒有,奇遇也沒有。老夫人嫁給候老的時候,是牽牛星的一個普通女子。後來生下候宰邢兄妹,身體一度虛弱瀕死,都是候老以靈丹妙藥讓老夫人渡過難關。
老夫人不僅活下來,容貌也駐留在三十六歲模樣,以至於老夫人平時不喜修行,其修為卻也到初階地境。
哪怕如此,想來老夫人不受災難,活個五六百歲,並非是甚難事。
平時,老夫人樂善好施,沒事做的時候,就會去給土地廟和城隍廟燒香供奉。逢人必說她能活下來是因為兩個鬼神的庇佑,才讓她從兩次難產中活下來。
候老不信這個,分明就是他花不少代價,換來的靈丹妙藥,才讓老夫人活下去,結果功勞都算到鬼神們的頭上。
候老心有不喜,卻不跟老夫人攤牌。非但如此,候老反倒隨着老夫人的願兒,給她更多的花銷,讓她買更好的香火。
候老也不求其他,只要能夠多花錢,讓自己夫人開心,候老就覺得值得。
自老夫人兩次難產,差點殞命算是大災,往後侯家小麻煩不斷,卻再無大災大難。
倒是三年前,老夫人撿得一個瀕死的青年,身材略顯矮小,骨瘦如柴,那時已經奄奄一息。
老夫人不忍心其死去,令人攙扶回府上,讓人幫他淨身穿上嶄新衣服。請來好幾個醫師都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只道是厭食厭水,飢瘦成病。
奴婢們給他餵粥,餵湯藥,全都被打翻。侯佩氤親自出馬,都沒能夠讓他老老實實。
老夫人親自給那人餵湯藥,那人反應才沒有那麼激烈,勉強吞下兩口湯藥和一口肉粥。自那以後,老夫人親自餵他吃藥喝湯,身體慢慢恢復過來,食量也跟着增加。
達到正常人飯量的時候,那人已經恢復血色和精神,卻無法開口說話,但行為舉止和眼神氣質都是風度翩翩,不似瘋癲惡人。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飯量越來越大,從一人的飯量,在一年之內增加到數十人的飯量。
好在他默默幫侯家做活路,不僅會算賬,且還通曉些許牧術,為眾人解決不少麻煩,也就沒有人因他吃得多而嫌惡他。
又過一年,他長得白白胖胖,不似當初邋遢瘦小模樣。大約半年前,他的臉色卻越來越差,時常靜靜守着老夫人,似在防着些什麼似的。
一個月前,老婦人毫無徵兆,忽然得一場詭異的大病。老夫人昏死過去後,氣息若有若無,尚吊着一口氣。
那人為老夫人哭了三天三夜,眼睛都哭得紅腫,眯成一條縫。
那時候,全城名醫都找個遍,就差敲開聖醫館的大門,侯家為此耗去一大半積蓄,根本無力去敲開聖醫館大門。
侯家上下早就做好老夫人一命嗚呼的準備,鳳凰棲棺和白事之物,全都已經準備好。老夫人要死不死,一直吊着一口氣在心胸,身體溫度也沒涼。
那日之後,那人消失半個月又突然出現,拿來一血色玉瓶,瓶中裝有十一顆大紅丹藥,好似肉丸似的,細筋密密麻麻。
悲痛欲絕,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候老,也不管那麼多,讓那人給老夫人餵藥。第一顆藥就讓老夫人當晚醒來,儘管身體很虛弱,只能咿咿呀呀吐字。
那人一天餵一粒大紅丹藥給老夫人,老夫人也很快恢復過來。當老夫人吃下第十一顆藥,老夫人當晚直言自己仿佛回到二十芳華似的,以前兩次難產留下的暗傷都沒有了。
儘管那是三十六歲的青年容貌,但是整個身體充滿力量,感覺有用不完的精氣神。
那一晚,那人卻在眾人面前,突然給老夫人下跪,磕了三個響頭,開口講話,道出自己真名,便消失得無影蹤。
翌日,老夫人又病發,整個人昏迷不醒,身體每每抽搐一下,就發出痛苦的呻吟。候老花去最後的積蓄,請來一個聖醫館外門醫師,來做一個詳細的診斷。
那醫師直道老夫人生命力極其旺盛,可死氣也很濃郁,生與死在激烈較量。不過,人總有一死,老夫人本就該難產死去,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
那醫師使出各種解數,最終不僅沒有讓老夫人好過一些,反倒讓老夫人像現在這樣,無時不刻都受到折磨,身體不停抽搐,痛苦呻吟不斷。
那醫師實在也束手無策,悲嘆之餘,他只收一半的診金,剩下留給候老置辦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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