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仙志 第二百六十八章 牧劍逞威

    滅心牧劍大喇喇站在原地，任由拘魂鏈洞穿身體，「味道從放牛娃身上傳來……」眼睛眯成一條縫，精光灼灼，像是在搜尋腦海中記憶，這味道究竟是誰的。

    拘魂鏈大肆搜尋道牧身體各處，竟是一片空白。尋不到滅心牧劍的魂靈就算，更詭譎的是連道牧的魂靈也搜尋不到。

    「難不成是那滅心牧劍？」牛郎殘念體凝視道牧心口那把扎心牧劍，黑洞洞眼睛燒紅火。接着見他大筆一揮，拘魂鏈收緊，將滅心牧劍拘掛浮空，對視那雙血色星眸，「你究竟是誰？」

    「你到底是不是牧星鎮那放牛娃？」滅心牧劍抖身狂顫，被拘魂鏈洞穿的地方，撩燒火光。拘魂鏈就跟放在燒紅烙鐵上的豬油，融化崩斷。

    若聚目凝神細看，就會發現那被拘魂鏈洞穿的地方，一粒粒通紅的沙子構成的熔岩在滾滾流動，傷口很快癒合。

    滅心牧劍指着扎心的牧劍本尊，「哪怕是一縷殘念，也應該對我有印象。」

    牛郎殘念體聞言，愈加驚詫。從滅心牧劍口中語氣，所說的不似有假。曾聞牧劍山歷代山主都帶有一柄滅心牧劍，可滅心牧劍都是用一次就化作飛灰。

    這把滅心牧劍無處不散發，歲月亘古沉澱的濃厚香氣。得到強者的心血沁養，以致溫潤如體膚。且還孕育神靈，給人有種面對一個大活人的感覺，這完全違背自然法則。

    「你是牧劍山歷代山主手中那把木劍？」牛郎殘念體面色森沉且謹慎，持判官筆點動虛空，時空流牆形如水波，一層疊着一層。「傳聞你是一把魔劍，從未有人在你劍尖下活命。」

    判官筆在虛空連畫十三道痕，拘魂鏈繞燒洶洶地獄火在時空流牆中穿行，跟院落牆壁上的爬牆虎一般。「你也因不斷吞噬強者生命，而獲得神靈，性格卻詭譎勝毒惡過妖魔。」

    左手拋起生死簿，以潛龍出淵之勢遨遊。大量黑霧集聚生死簿，幻化成一條黑龍沒入蒼巔雲海。

    「你酷愛一點點勸人向惡，讓一個個承脈者沉淪墮落。當承脈者嗜殺如魔之後，你再引誘他牧劍扎心，名正言順吞食對方。」

    判官筆直指向天，畫圈圈，攪動風雲。

    轟隆隆……

    紅雷在厚厚黑雲海中奔騰，一個巨大漩渦在第十殿上形成。

    黑龍裹着一身紅雷和黑霧在漩渦中盤旋，龍鱗熠熠生輝，鱗縫爬雷，吞吐黑霧。碩大龍頭位於漩渦正中，龍眼黑洞洞，跟無底深淵一樣滲人心魂。

    滅心牧劍想要的，並不是牛郎殘念體所說的這些。事已至此，滅心牧劍也沒什麼好說，斬滅對方，多得生死簿和判官筆就是了。

    滅心牧劍豎刀在前，雙眼閉上，淡淡漠，「蒼決，斬虛式！」順勢力揮決刀。

    「噌！」一聲振風響，不見刀氣，只見時空流牆截流。生人不可斬的拘魂鏈寸寸斷落，切口整整齊齊。

    「區區你個放牛娃，連本尊都給忘得一乾二淨，你可真該死！」滅心牧劍蹬腳縱風，原地殘影如真人，本尊已逼至牛郎殘念體跟前。

    「嗤！」牛郎殘念體臨危不懼，嗤笑揮筆。「孩童玩具我是見過不少，有一次出恭時，四周毫無他物，便拿出一把木劍擦拭。事後，大家都誇我聰明伶俐……」

    陰風大作，掀起漫漫塵濤，接天連地。草芥、樹葉、石子、枯枝等物飛刺，凌厲超勝神兵利器，洞穿虛空，打在地上炸大坑，打在山峰轟塌陷。

    滅心牧劍聯想到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氣得他身顫手抖。怒火如乾柴在星眸中燃燒，射衝出兩道眼光，掃視塵濤。

    一邊揮刀抵禦死物飛刺，一邊搜尋牛郎殘念體。

    找了半天不見蹤影，「哼！」滅心牧劍冷哼一聲，縱風登巔。心中背誦咒語，血色星眸褪去血色，視界卻染上紅色，多出無數根線。

    「蒼決，斬因式！」滅心牧劍一眼鎖定那根金燦燦的線，揮刀而上。

    轟隆！

    紅雷傾盆，密不透風，狠狠劈在滅心牧劍身上，皆被仙縷道衣吸收殆盡。得到紅雷力量，仙縷道衣好比大佛金裝，蕩漾起彩虹霧靄，渾似聖佛背後功德環。

    牛郎殘念體還以為滅心牧劍要斬因果線，卻見滅心牧劍阿順着因果線之上，將黑龍從尾到頭剖開，露出生死簿本相。

    牛郎殘念體大急，以為滅心牧劍下一招定然要斬因果線了的。遂暴露真身在塵濤外，判官筆點動，呼刀風喚劍雨，招陰天滅魂雷。

    霎時間，狂風大作，刀風劍雨齊飛，陰天滅魂雷跳舞，將滅心牧劍層層包圍。

    滅心牧劍臨危不懼，刀鞘與決刀互敲。「當，噹噹當，噹噹……」聲音清脆，旋律悅耳。將牛郎殘念體的攻勢阻擋在周身方圓一丈外，很快就結成血紅雷繭。

    「蒼決，斬果式！」滅心牧劍在雷繭上畫個大叉，接着破繭而出。

    牛郎殘念體大駭，判官筆不斷點動虛空，波瀾壯闊。欲要施法蒙蔽滅心牧劍的雙眼，隱藏因果線。

    然而！

    滅心牧劍瞬息鎖定牛郎殘念體的氣機，不給牛郎殘念體反應時間，滅心牧劍空中消散化虛無。

    等牛郎殘念體反應過來，滅心牧劍已揮決刀和刀鞘臨門，將牛郎殘念體絞成碎末化黑霧，慘叫的時間都沒有。

    「哼，陰溝老鼠。」滅心牧劍猛地仰頭望蒼天，就見牛郎殘念體活生生站在重新凝聚的黑龍頭上，雙角之間。

    滅心牧劍冷笑盈盈，冷眸熠熠，雙手掄舞決刀與刀鞘。刀氣狂狼蕩平塵濤，縱風一躍，炮沖蒼巔黑龍。

    轟轟轟……

    紅雷億萬萬，相互糾結成柱，自漩渦貫沖，蓋轟滅心牧劍。

    「蒼決，盪雷式！」決刀和刀柄手中相對，組成箭頭型。滅心牧劍身體挺直，雙手緊攥刀鞘和決刀，形似箭矢。滅心牧劍似如破竹，切開紅雷柱，直取牛郎殘念體要害。

    牛郎殘念體冷冷一笑，瞬間消散，化黑霧入虛無。

    滅心牧劍好似早就預料到一般，凌空一翻，刀鞘敲打刀背。「當！」聲響徹九霄，音波浩浩蕩蕩如海嘯，衝擊黑雲海，掀起萬層浪，撩撥千千萬跟因果線。

    「找到你了！」滅心牧劍揮刀再動，「蒼決，斬因果！」

    牛郎殘念體以為滅心牧劍又鎖定自己，遂揮斥判官筆，生霧結雲，隱匿氣機。就在牛郎殘念體和生死簿的因果線黯淡之際，決刀生生斬自因果線上。

    決刀太鈍，滅心牧劍僅存的力量不足以讓決刀更鋒利，更不足以給決刀開鋒。滅心牧劍面紅耳赤，因果線堅韌不斷，拉長十餘里，滅心牧劍氣力枯竭，噌，被因果線反彈。

    滅心牧劍連同黑雲海一起，被因果線反斬，一分為二。溢出傷口的不是鮮血，而是糖漿一般的液體，金光乍現，立馬恢復如初。

    「你真是滅心牧劍裏頭的神靈？」牛郎殘念體立於黑雲海之中，若隱若現，貌如魔神，「真是如此，你不該關心關心試煉之事？」黑洞洞的眼睛，似要將滅心牧劍看得透徹。

    「這不就是試煉嗎？」滅心牧劍淡淡然，右手舉起決刀攪動虛空，「更何況你個渾身屎尿味的放牛娃，不是覺得我是妖魔嗎？本尊這麼做不正是應了你的話，誇讚你聰明，好棒棒。」

    滅心牧劍將刀鞘佩掛腰間，對着決刀攪出漩渦呼喚，「刀來！刀來！……」神神叨叨，就跟棺前跳大神一樣。

    牛郎殘念體升起興致，也不施法破壞滅心牧劍的儀式，就這麼立在黑雲海，雙手環抱在胸，靜靜的看着。

    三十息後，七十息後，一百息後，依然不見時空漩渦有來物，滅心牧劍眸光璀璨，臉上掛滿豆粒大小的汗珠，滑入鼻孔，滑入口中也不理會。

    滅心牧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這小娘皮子當真小氣得緊！」汗珠把滅心牧劍給嗆得面紅耳刺，咳嗽連連，好不狼狽。

    「道牧你個小癟三，算你命好！」右手將決刀插回刀鞘，「本尊且當你度過試煉，讓你活下去！」雙手一同抓住紮在心口的牧劍劍柄，「日後，本尊全力支持你把那祝織山的小娘皮子娶來！」

    一點點拔出，疼得滅心牧劍咿咿呀呀，面色青白，「必須讓本尊好好教訓斥罵她一頓，讓她對着本尊叩頭認錯！」說話的聲音，就跟身體一樣在顫抖。

    「喝！」長痛不如短痛，滅心牧劍狠咬牙，使勁全力拔出。心口的傷，發光的沙漿翻湧，很快治癒。

    木劍膨脹，長有三尺六寸五分，象徵天地之數。劍寬一寸二分，合十二個月份。

    「若能奪得生死簿和判官筆，這波就不算虧，且還有點小賺頭。」滅心牧劍嘀咕盤算，木劍橫在胸前。

    明明一把劍刃圓滑的木劍，卻讓人有種摸不得手會被劃破的鋒利錯覺。

    牛郎殘念體感受到威脅早已施法，招風滾雲送雷殺過來。滅心牧劍這才緩緩抬起頭，抿嘴淡笑，眉目間滿是自信，「蒼決，斬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