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劫 018 文家婉心

        風棲雲的生母風王妃來自於民間，與文王妃何素娘相識，並成為摯友。後來，她們兩個一個入了風王府，一個入了文王府。

        風王妃與文王妃同年誕女，一個名為棲雲，意為鳳棲於雲，一個名喚婉心，意為宛若素心。棲雲一出生便是十分的安靜，而婉心卻是十分的活潑。

        棲雲五歲喪母，南山靜修，七歲落下病根，藥石無醫，自此更加少言。一天到晚做得最多的就是一個人呆在書房裏不出來。

        母不在，父不疼，兄長風棲寒也是自顧不暇。風棲雲在南山誦念佛經一晃便是多年。十歲出征那年，風棲雲墨裳清華，端坐於無雲之上。文婉心哭着要送她，文王爺自是不肯，文婉心便跑到千錦山去，求來護身符，在風棲雲臨行前那天，文婉心跑到大軍前面，親手將護身符帶在風棲雲的腰間，哭着抱住風棲雲，要她一定要活着回來。風棲雲那時一言不發，毫不猶豫地轉身，這一出征，便是她漫長戰爭歲月的開端。那時，她的身邊只有藍心。

        後來，有了紫琴，。文婉心也會為她們去廟裏祈福，祈求上蒼讓她們都能平安歸來。風棲雲雖是不信神佛，卻還是認真地珍藏每一個護身符或是平安符。

        雖是聚少離多，但文婉心和風棲雲的友情卻越發醇厚，風王府與文王府也因她們兩人而走近。

        文婉心長風棲雲幾個月，已與安郡王訂婚，只待她及笄之後，便可成婚。

        文王妃也想過幫風棲雲謀劃門親事。風棲雲婉拒，只是笑得冷情：「這一輩子，就這麼過了吧。不想誤了別人。」

        不過雙十，這四個字像根刺一樣扎在文王妃的心間。嘆了一口氣，她也明白，若是風棲雲想嫁，定是有人肯娶的。只不過，風棲雲這般清心寡欲的，怕這一輩子也遇不上合適的人了吧！

        其實，早些年也是有人上門求親的。可是，風棲雲卻是一直拒絕，寧願長伴青燈，也不願婚配。風棲雲也才十五，按理也不是特別急，可是，她的寒症始終都是根刺。

        風家棲雲，傲雪冰骨。絕代風華，情付墨裳。

        「婉心，我這一生怕也是註定了的孤獨。幸好有你，有藍心她們，就算最後，真的不能再撐下去，我也不枉此生。」

        風棲雲曾這樣和文婉心說過，文婉心聽了抱着風棲雲一陣痛哭。「不准你這樣說！棲雲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坐在馬車上，想起和文婉心一起的種種，風棲雲不由輕輕勾起了嘴角，伸手撫摸自己的胸口，不覺一陣壓抑。她的脈搏已經這麼弱了呀。

        「棲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抹粉色在風棲雲下車站穩的片刻便沖了過來，一個熊抱，抱住了風棲雲。風棲雲張大了雙眼，身體一個踉蹌，幸而身後的藍心急忙扶住風棲雲。

        「婉心小姐，你可不可以先從主子身上下來呀？」紫琴拿着一方手帕掩面笑着。

        「紫琴！」貼在風棲雲身上粉衣少女一見紫琴，笑得分外愉悅。

        乖巧的瓜子臉，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仿佛會說話，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佈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可愛如天仙。

        文婉心就像是鄰家妹妹一樣，甜美而乖巧。她就像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樣，洋溢着天真與爛漫。

        她雖喚着紫琴，卻仍緊緊抱着風棲雲，使勁地聞着風棲雲身上的幽香。

        風棲雲默，有些無可奈何，柔聲道：「婉心，可不可以先下來？你又胖了。」

        「……」文婉心一愣，嘟起了小嘴，嘀咕幾聲，從風棲雲身上緩緩下來。

        「人家哪胖了！明明是你又瘦了。」文婉心撇了撇嘴。

        「……。」風棲雲啞然，瘦了麼？還真是沒感覺呀。

        「棲雲，母妃準備了你喜歡吃的糕點，你快進來吧！」文婉心拉着風千羽的手，笑着一張臉，把她拉進了文王府。

        文王爺膝下有四女兩子，比子嗣稀少的風王府稍稍好上一些。文王妃誕下一女一子，即為嫡女文婉心和世子文青書。風棲雲只和文婉心交好，對於文王府的其他小姐從不關心。以她冷淡的性子，也很少有人會自討沒趣。

        「聽說你明年開春就要出嫁了，一切可準備妥當？」風千羽手捧茶盞，關懷一問。

        文婉心一聽，面色不由羞紅，輕聲道：「母妃和父王都已經準備好了。不用我操心。」

        「那嫁衣呢？是你自己親手繡還是……」風棲雲未曾細細了解過這些婚嫁事宜，只聽聞這嫁衣還是女子親手繡比較好，當然也可以訂做。

        「我準備自己繡。這樣才顯得虔誠。」文婉心羞紅了臉，笑着，滿臉的甜蜜。

        「婉心的手巧，繡出來的一定好看。」一旁的打趣道。

        「別瞎說！」文婉心嬌嗔，羞得低下了頭。

        「聽說，新娘子出嫁，這親朋好友是可以添箱子的。婉心小姐可不要害羞，儘管向主子開口，主子她可是有不少好東西！」紫琴促狹一笑，不介意掀風棲雲的老底。

        「那好呀！」屋外傳來了婦人的笑聲，風棲雲等人抬頭看去，只見文王妃正領着婢子笑着進來。

        「棲雲素來最是得寵，到時候可得給婉心多添些嫁妝！」文王妃笑得爽朗。

        「那是自然。」風棲雲含笑，食指挑起下巴，「只不過棲雲並不懂這些嫁妝有何講究，素姨可否指點迷津，也容棲雲準備。「「棲雲，你別聽母妃的！我們可是好姐妹，我又怎好意思讓你來添我的箱子！」文婉心紅着一張臉，嘟起了嘴。

        風棲雲莞爾一笑，低頭撥動茶盞中的茶葉：「你也說了是好姐妹，你出嫁，這箱子，我自是要添些的。不知道北海的血紅珊瑚你要不要？我不喜歡珠寶，平日裏皇爺爺賞了不少，我也沒用過，不如給你，也能撐撐場面。」

        文婉心還未說什麼，文王妃卻急忙搖手：「這可不可！御賜的東西怎能隨意送人！」

        風棲雲不以為意：「無所謂，反正到時跟皇爺爺說上一聲便可以了。」

        「棲雲，你都給了我，那你自己呢？」文婉心握住風棲雲的手，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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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風棲雲面露疑惑，笑了一聲，一臉的不在意，「我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想過這些。這一輩子就一個人過了吧。」

        「這怎麼可以！」文婉心急了，握緊了風棲雲的手，「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我知道你厲害，可是，你也不可能這一輩子和一群士兵待在一起吧！雖說，配得上你的也沒幾個，但是，棲雲，我相信你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風棲雲看着文婉心這一副認真的樣子，淺淺一笑，晃花了文婉心的眼。

        「婉心，情這一個字，也許，對於有些人來說，是甜蜜的，不可捨去，但是，對於我來說，七情滅卻，才是最好的歸宿。」

        七情盡滅，才會無痛，才會有這個勇氣離開，離開他們，無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