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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棲雲醒後,太上皇大喜,要於宮中設宴。宴上,風棲雲忽向乾帝交還西山大營管理之權,言明自己的寒症已是藥石無醫,怕活不過雙十,想令乾帝另擇良將。此言一出,四座愕然。
    風棲雲十三歲時接管西山大營,操練大軍,由她手下練出來的兵都是一等一的良將。雖說風棲雲身子不好,但是仍給士兵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西山大營的兵權可以說是牢牢地攥在風棲雲的手裏。
    太上皇一聽風棲雲這話,不信,召來御醫,風棲雲淺笑,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來讓人探脈。一連十幾個御醫皆是一怔,皆道風棲雲脈搏微弱,恐是時日不多了。
    太上皇大怒,要斬他們。風棲雲卻笑:「生生死死,不過來回一遭罷了。皇爺爺無需動怒,興許,棲雲在冥間也能伴皇爺爺左右。」
    風棲雲如今十五,可以說是在朝官員中最年輕的一個。她有病,天下皆知,卻不知她已病到如此。此消息一出,天下震撼。
    風棲雲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成天待在風王府內,美名其曰:養病。其實……她這病是怎麼也養不好的。
    風棲寒也接受了風棲雲短命的事實,成天陪着風棲雲。風老王爺知道後,只是痛罵了風棲雲一陣,便不再多理。風棲雲現在吐血更加頻繁,把藍心,都召了回來。風棲寒開過玩笑:「你再這樣吐下去,豈不把通身的血都吐了出來?」風棲雲抬頭,只見風棲寒輕抿的嘴角,那緊張的弧度只是令她一笑。
    藍心,水一般的女子,容貌清秀,擅長醫術,身上帶有一股藥香。她並不是什麼絕色美人,卻勝在那一份氣質。
    卻是大大咧咧的,活潑可愛,一張娃娃臉,十分討喜。當她們得知風棲雲的身體狀況後,皆是不敢相信。甚至還撲倒風棲雲的身上嚎啕大哭,弄的跟她死去了親媽一樣。風棲雲又好氣又好笑,一時無奈。
    為了風棲雲着想,風棲寒硬是把蕭羽軒給拉了過來。這是風棲雲第一次見到蕭羽軒。
    一身修長的素白絲袍,纖塵不染,五官清秀,似是經名家悉心雕琢一般,一雙墨玉般的眸子仿佛會說話,帶着淺淺的笑意。他面部的曲線是那樣的完美,如詩如畫。頭戴紫玉冠,腰系錦玉帶,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之氣。他雖在笑,卻不達眼底,這種感覺竟是驚人的熟悉!不得不說這個男子太過清俊,白衣襯得他越發脫塵,有着一種謫仙之感。
    莫名的,風棲雲竟想起了一句詩。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溫潤如玉,無雙清俊,只有這般才是名震天下的第一公子絕塵。
    蕭羽軒也是第一次正式的打量風棲雲,上次把脈時,他並未仔細注意她的容貌。一如傳聞的不變的墨衣,青絲懶挽,玉帶系發,幾縷碎發散在額前,輕扇般的睫毛微閃,一雙鳳眸深邃如夜,冰肌玉骨,似雪冷清,似梅冷艷,她給人的感覺,與世俗女子完全不同,且不說她的美貌,單是那通身的冷情氣質便令人眼前一亮。
    風棲雲的清心居內沒有爭奇鬥豔的百花,只有琳琅滿目的藥草,一片紫竹。風棲雲此刻正慵懶地半躺在椅上,墊着塊畫板,執筆作畫。風棲寒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着太上皇剛賞給風棲雲的玲瓏果。藍心沏茶,紫琴研墨,侍立。
    面對陌生人,風棲雲興致缺缺,只是輕輕地點頭示意。蕭羽軒也不惱,默默地坐在了一旁。他的身後立着一個黑衣的清秀男子,看樣子是他的侍衛。
    「你畫的,倒不像是院中的紫竹。」蕭羽軒站在風棲雲的身後,見她畫紙之上是一片朦朧的竹影,不由挑眉。
    「嗯。」風棲雲並未抬頭,只是一應,「師傅也種了一大片的竹子在院前,綠得晃眼。」
    蕭羽軒一愣,不語,靜靜地看着風棲雲作畫。
    風棲雲畫畫很隨意,隨便幾筆便是一片竹,卻又極為神似。她的畫風一如她這個人一樣令人捉摸不清。
    「你倒是坦然。」蕭羽軒一笑,明知自己活不久居然還能這般坦然。
    風棲雲筆一頓,無所謂地勾了勾唇角:「我說過,我從不在乎生死。」反正她已經死過一次了,還能活這麼多年,已經無憾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冰魄珠的力量至少還能讓你再多活三年。」蕭羽軒仍是一貫的淺笑,眼裏閃過了狐狸般的算計。「冰魄珠還真是厲害。」
    風棲雲默然。
    風棲寒早吃着吃着就睡了,藍心她們也有事出去了,蕭羽軒的護衛也似乎有什麼事情。。清心居內已無他人。
    「待我歸土後。」風棲雲緩緩開口,嘴角輕勾,「我會帶着冰魄劍陪葬。」
    「為什麼?」蕭羽軒愕然。
    「怕被有不良用心的人搶唄。」風棲雲狡黠一笑,看向了蕭羽軒,「比如說你。」
    蕭羽軒身體一僵,面色淡定如初:「哦?」
    「只要我還活着,我就不會把冰魄劍交給別人。」風棲雲看着蕭羽軒一字一頓地說道,面色異常的平靜。
    「那你死後呢?又該如何守?」蕭羽軒面不改色。
    風棲雲笑了:「我說了,陪葬。」
    明明很是忌諱的話題,兩人卻渾然不知,照舊相談。
    風棲雲並不是開玩笑。她很清楚冰魄劍的威力。她也答應過給她劍的人,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既然她註定早夭,那就帶劍陪葬,將它與自己的屍骨一起塵封於土。
    二人皆不再言語。風棲雲繼續作畫,蕭羽軒仍舊靜看。女的清艷,男的清俊,這一幕好生養眼。
    「我們。」風中有淡淡的聲音,「是不是以前見過?」
    蕭羽軒一愣,笑了:「應該沒有。」
    「是麼?」風棲雲仰頭望天,眸里幽光閃爍。蕭羽軒見此垂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