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蒙緩緩睜開了雙眼,與其說莫羅斯被他在意識空間裏鎮壓了,確切說是被之前遇見的幽靈生物,用難以理解的空間手段給吸收了。
這才是他獲得的,對付天王級人物的殺手鐧,只不過前提是,他先要將對手引導進自己的意識空間,隨後在主場優勢下,迅速轉換對方的力量,並藉此打通和幽靈生物的空間隔膜,人工創造出一個空間蟲洞。
巨大的疲勞感瞬間湧上心頭,腳下一個踉蹌,身子搖晃了一下逐漸失去了平衡。
一旁戒備的火紅色頭髮的女子,快速來到他身旁,雙手環抱着攙扶着他站立着。
一股特有的香味,迅速鑽入他鼻孔深處,同時感覺到,一對柔軟而又堅挺的存在,緩緩蹭過自己的臉頰,最終側停在右邊肋骨處。
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只依稀看到幾縷火紅色的長髮,垂落在眼前,脖頸處也時不時有氣流噴灑着,帶來一股直達心底的麻酥感。
具體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重新睜開眼時,周圍是似曾相識的場景,仔細辨認了會,終於肯定這裏是安娜在秘密地的閨房。
奇怪,怎麼周圍一片寂靜,再怎麼說,秘密基地里,應該一直有人的啊,難道說那天,我昏迷後血屠還是開始了?
童蒙又等待了一會,四周依然一片寂靜,甚至沒有一點生物活動的跡象,無聲的恐怖,張開了它無形的巨手,緊緊攥緊了他。
深呼吸了幾口,稍微感覺身體沒那麼緊繃僵硬了,他顫巍巍的起身。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可是即便只是動一根手指,都有一陣刺痛直入骨髓深處,帶來一頭的汗水。
短短的二十多步,他竟然走了估摸有兩個小時,終於挪到了門口。咬緊了牙關,幾乎是用足了渾身力氣,才將那道虛掩的房門徹底拉開。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蕭敗的場景,地上橫七豎八的倒着各種家具和桌椅。
一個殘破的茶壺,傾倒在一旁,茶壺的壺嘴已然斷裂,上面還有絲絲縷縷黑色的血塊。
順着茶壺看去,點點滴滴血液一路延伸到了大門口,只是那些血液也都已經凝固成黑色的血塊。
空氣十分渾濁,燒焦、異臭夾雜着奇怪的香味,胡亂糾纏着令人作嘔。
童蒙雙眼有些濕潤,心底湧上一絲悲涼,看來安娜或者說反抗軍成員們,多半凶多吉少了。
可是,為什麼自己並沒有死去,沒理由放着罪大惡極的他不處理,而把相對弱小罪輕的反抗軍成員,全都殺害吧。
面對心頭的疑惑,他也只能苦笑一番,說起來還是因為實力太弱,否則那天就不用打的那麼艱辛和瘋狂了。
很快,他又被那股無時無刻都在包裹着的死寂驚醒,一種強烈的尋找的念頭,在腦海里越來越清晰的覆蓋了全身。
低頭瞥了眼,那個蝴蝶刺青還在,不由心頭有了一點底氣。拖着無比沉重的身體,一步三喘氣的向着大門爬去。
終於到了大門口,仔細聆聽了一陣,依舊是那份死寂,整個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他一人,沒有任何其他人,甚至是其他活着的生物。
孤獨,張開了那張令人窒息的大嘴,將他深深的吞噬了起來,就連周圍的空氣里,也充斥着這種凝重的窒息感。
自古以來,人類都是極端害怕孤獨的生物,所以會組成家庭、社會、國家等等,是標準的群居生物。
面對這種死一般的無聲無息,仿佛天地間我只有他一人的狀態,童蒙難以把持的加重了呼吸。
手抓着門把,猶豫不決的僵立着,手心裏甚至都滲出了汗水,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敢輕易的推開門。
遠遠的,傳來一個極為細弱的聲響,宛如銀針落地一般,可是卻在他心湖上,蕩漾起一片漣漪。
仿佛是一個信號,他終於吞咽了一口,隨即吐出兩口濁氣,抓着門把的雙手猛然用力,狠狠的使勁推開了門。
外面是一片漆黑,但並非完全看不見,星星點點的淡紫色光輝,從頭頂灑落,微微照亮了眼前的一片。
借着朦朧的星光,四周掃視了一圈,這裏是基地的廣場。自己站着的安娜家門口,大約三點鐘方向走出去的話,大約十來分鐘的路程,就能到達那片山林。
山林里,有一片神光草組成的草地,也就是在那裏,他遇見了一個幽靈,得到了打敗天王的方法。
微微收回思緒,又靜靜等待了一陣,四周依舊死氣沉沉,就連緊挨着的那些房子裏,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寂靜無比沉重的壓在他胸口,甚至他連大聲呼喊的勇氣,都被死死的壓制着。
實在無法忍受這種極度的壓抑感,藉助星光的照耀,一步一緩的向着那片山林走去。
果然,這裏沒有任何人了,自己明明大搖大擺的走着,可那些明哨暗崗里,不僅沒有人巡視,就連光亮都沒有透出一絲。
詭異的氣息,混合在死寂的環境裏,帶來沉重的心裏壓力,無時無刻不在壓迫着童蒙的內心。
也許是多年一個人的生活,磨鍊了他的內心,面對這種直達內心的深層折磨,他依舊能保持着清醒狀態,一步一緩的朝着山林走去。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山林,憑着記憶來到了那片神光草所在,看着眼前微微搖擺的神光草,心神一陣恍惚。
究竟這些人都去哪了,如果真的是血屠,自己又怎麼會回到了南部反抗軍的基地?
一連串的問題,像一個個無解的科學難題,久久縈繞在他胸口。
呼
重重的吐了口濁氣,微微盤起雙腿,閉上眼調整着呼吸。
這是他自創的,面對孤獨時的吐納法,每次呼氣時都會儘可能的排空腹中空氣,隨後吸氣時又儘可能的保持連綿持續的狀態。
伴隨着呼吸越來越遲緩,他的身體逐漸鬆弛下來,氣息也漸漸恢復平靜,似乎慢慢融入到了周遭環境中。
不知何時開始,即使依舊是緊閉着雙眼,周圍的神光草還是清晰反映在腦海里,就連微小的晃動,也極為清晰的顯現在其中。
漸漸的,神光草變得越來越透明,最終變成了完全透明,無數淡藍色光斑,在那些隱約可見的神光草輪廓里,自由自在的遊蕩着。
隨着淡藍色光斑的出現,仿佛是點燃了自己的身體,原本有些冷寂的身體,竟然神奇的逐漸溫熱了起來。
很快,包括自己在內,大約方圓兩百米左右的範圍內,都出現了淡藍色光斑。所有光斑都漫無目的的遊走着,時不時還會相互觸碰一下,隨即散發成更為細碎的光斑。
等到童蒙重新恢復神智,剛才深入意識深處的那些神奇體驗,也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淡藍色光斑也眨眼間沒了蹤影。
正納悶着,心頭又被一陣興奮和欣喜淹沒了。
就在恢復清醒的瞬間,身體各處回饋的信息,讓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已然跨過了先前的屏障,進入到了第四層次的武修士行列。
這可是武修士體系的第一個分水嶺,源空間開始顯現在意識世界裏,帶來的不僅僅是戰鬥持續力的增幅。
包括對宇宙能的吸收和利用,都和之前不是一個層次範圍。此外還有對於自身的進一步熟悉,力量也相對更為凝鍊和精純。
加之源空間的初步顯現,對於適合自身力量的理解,也會間接增幅自身戰鬥能力,總之比起以前要強大很多。
打個確切的比方說,之前只能是武修士里剛剛蹣跚學步的嬰兒,而現在是能夠小跑步的少年了。
只是興奮的情緒,來的快也去的快。只是舉起手稍微興奮的擺動了兩下,他就放了下來,再度沉思起眼前的困境。
突然失蹤的反抗軍成員,就像糾纏着自己的一個夢魘,帶着猙獰的笑容,不停在心頭盤旋着,似乎是在尋找合適的機會,將他從裏到外吃個乾淨。
不能一直這樣被動,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人,正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打定主意後,索性閉上眼睛,努力調整好了呼吸,隨即頗為隨意的邁出一步。
邁出第一步後,他就睜開了眼,也不管方向,就憑着這份感覺,一直向前走去。
山路十八彎,連綿不絕的延伸着,星光也漸漸隱沒,似乎是到了白天。
四周氣溫緩緩爬升,漸漸的有了些許溫暖感,輕柔的在他身上撫摸着,帶來一股股連綿的倦意。
搖了搖頭,努力提醒着要保持安靜,腳底下並未停止,甚至連減緩都沒有。
不知具體走了多久,總之感覺自己就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連思想都停止了,只剩下一個原始念想在驅動着他:一定要找到他們。
忽然間,他的耳朵快速抽動了兩下子,原本有些黯淡的雙眼中,爆發出一抹精光,整個人也變得有精神了許多。
是流水聲,沒錯,流水聲。雖然聽起來,離着還是很遠,但至少打破了周遭的死寂。
有些麻木的細胞,也一個個快速甦醒過來,牽動着全身血液、筋腱、肌肉等,帶起不斷增強的動力。
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空氣里也不再一塵不變,明顯變得濕潤了起來。
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雙腳快速擺動,朝着音源處快速進發。
「怎,怎麼會,我怎麼又回到了這裏?」
終於來到音源處時,童蒙不禁失神呢喃起來,雙手不停揉動着雙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