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在前面帶路,吳東方在後面跟着,穿過野牛所在的這片樹林已經是凌晨四五點鐘了,北面出現一條河,王爺在河邊喝了水,沿着河岸往東走,確切的說是往東跑,它很少緩慢行走,一般都是小跑兒。
「還有多遠?」吳東方問道,這處河流位於兩座山峰之間的峽谷里。
「拐過前面那道彎能看見一座橋,過橋就能看見木族都城。」王爺說道。
吳東方翹首向東,只見往東數十里山勢往東南偏移了,河流也隨之偏向東南。
中午時分,看到了橋,一座位於懸崖上方的木橋,橫跨南北兩岸,長二十幾米,橋是由幾根粗大的大樹樹幹並排鋪成的,很簡單也很堅固。
木橋對岸是一片平坦區域,大部分地方是農田,在中間區域有一座很大的城池,有東西南北四條大路通往那裏,木橋位於南面的這條路上,離城池不足二十里,橋上不時有路人經過。
吳東方停了下來,解下腰上的布袋遞給王爺,「我自己過去,你在這裏等我三天,三天之後我如果還沒有回來,你就自己離開。」
「你說過要請我喝酒的。」王爺繼續往前跑。
「上了大路,他們就會看到你。」吳東方追了上去。
「看到就看到唄,怕什麼。」王爺不停。
「你會嚇到他們的。」吳東方說道。
「要是一隻狐狸就把他們嚇到了,那他們早都嚇死了,」王爺並不回頭,一溜小跑跑在前面,「放心吧,這裏有很多獸類,比我難看的多的是。」
「野獸能進城?」吳東方愕然問道。
「為什麼不能?」王爺反問。
「金族的城池不允許野獸進入。」吳東方說道。
「這裏又不是金族。」王爺自樹林裏跑上了大路,路人見到樹林裏躥出一隻大狐狸,有點吃驚卻不太吃驚,盯着看卻沒有一直盯着看。
吳東方快走幾步跟上了王爺,「這裏為什麼允許野獸進城?」
「也不是什麼東西都能進去,能變成人的才讓進。」王爺說道。
「我問的是木族人為什麼讓野獸進城?」吳東方說道。
「木族比較和氣,跟我們的關係一直挺好,允許我們進去換東西,也允許我們進去看病,他們的醫術很厲害,很多外族人和外地的野獸也過來找他們看病。」王爺說到這裏停了停,然後又說道,「不過我覺得他們是法術不太行,所以才裝好人。」
「有道理。」吳東方點頭贊同,木族本身比較平和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木族的進攻性法術與其他四族相比威力較小,所以他們乾脆當瑞士,跟其他國家保持良好的關係。
眼看着城池就在前方,王爺加速了,「快點兒,快點兒。」
「逃命的時候也沒見你跑這麼快。」吳東方知道它想進去喝酒,只能跟着它往前跑。
這座城池有現代的縣城一半大小,周圍有城牆,是土坯壘砌的,也不高,不過四五米,這種樣式的城牆幾乎沒什麼防禦性,城外也沒有護城河,城門處有十幾個士兵和兩個穿着藍袍的中年巫師,士兵在城門口站着,中年巫師在不遠處的涼棚里坐着。
吳東方先看這些士兵,這些士兵的身高比土族士兵要高的多,都在一米七五以上,看完士兵再看那兩個巫師,他們的法杖與費牧交給他的木杖完全不同,由此可見費牧交給他的木杖並不是費牧當年使用的法杖。
王爺跑到城門口,有士兵出來攔住了它,和氣的說道,「獸身不能進城的,請變成人身。」
「我有病,是來看病的。」王爺喊道。
像王爺這種不變成人就能說話的野獸好像並不多,士兵見它能說話有點意外,扭頭看向涼棚,無疑是向兩名巫師進行請示。
「請進吧。」其中一名巫師點了點頭。
王爺大搖大擺的往裏跑,吳東方跟着往裏走。
「等等。」涼棚里傳來了另外一個巫師的聲音。
王爺和吳東方又退了回來,歪頭看着那個說話的巫師。
「這位狐兄有點眼熟,是不是曾經來過?」巫師問道。
「沒來過,你認錯人了。」王爺轉身往裏跑。
巫師也沒有再問,放他們兩個進城。
「你當年是不是偷過人家的東西?」吳東方問道。
「這都多少年了,這傢伙記性倒好。」王爺沒有否認。
「這次過來可別偷東西了。」吳東方環視左右,不止是守城的士兵,就是城裏的普通居民身高也都比土族人要高不少。
說話的工夫,前方駛來了一輛馬車,這是一輛八匹馬拉的大車,車上有輦,裏面坐着一群衣着華貴的女人,車夫也是女的,長的五大三粗,在她旁邊坐着一個中年女巫師,穿的是藍袍,可能是已經嫁人了,臉上沒戴面具,手裏拿的是一根赤紅的法杖。
馬車很快駛近,吳東方側身讓開,馬車駛過,帶起香風一片。
「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快走吧。」王爺在旁催促。
「她們是火族人?」吳東方問道。
「是啊,八馬駕轅是火族王族的陣勢。」王爺說道。
「她們來這兒幹什麼?」吳東方跟着王爺往城裏走去。
「可能是來看病的,也可能是來買東西的,這裏的龍涎香很出名。」王爺說道。
「火族自己有巫師,她們為什麼來木族看病?」吳東方又問。
「金族還有巫師呢,你不也跑來了。」王爺不耐煩了,快跑幾步拉開距離,免得吳東方再問。
吳東方快步跟了過去,與王爺並行,這裏的城池很老舊,房子多以土坯為主,木頭次之,石頭最少,超過三層的建築幾乎沒有,繁榮程度遠不如土族,居民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粗陋,雖然不至於面黃肌瘦,卻也不是很享福的樣子。
王爺此前來過這裏,進城之後徑直帶着吳東方找到一家客棧,二人來到的時候正是飯點兒,客棧里有不少人。
這時候沒文字的,也就做不了菜本,所有吃的東西都擺在外面,這裏的肉食只有豬肉,蔬菜不少,除了這些,還有令吳東方目瞪口呆的東西,魚,這裏竟然有海里的魚。
他沒有貝殼了就拿出了那個小玉蟾,夥計拿給店主,店主給了他五朋貝殼,這裏是先吃後付賬。
「以前我曾經在土族地界用玉璧換過貝殼,沒有這麼多。」吳東方說道。
「你肯定讓人誆了,五族最壞的就是土族,其他四族都比土族實誠。」王爺盯着對面的桌子,確切的說是盯着人家的酒碗,一副垂涎欲滴的架勢,不是架勢,是真流口水了。
酒菜很快上桌,王爺開始大吃大喝,血食和熟食它更喜歡後者,不過它最喜歡的還是酒。
吳東方嘗了一口,這裏的酒度數比土族和金族的度數要高一些,應該有十幾度,比較辣。
王爺喝酒是大口喝的,不是舔,它喝一碗吳東方就給它倒一碗,王爺不方便自己倒酒,只能他倒。
「喝酒什麼感覺?」吳東方笑問,王爺一副爽的不能再爽的表情,他也喜歡喝酒,卻沒王爺這麼喜歡。
「你近過女人沒?」王爺歪頭問道。
「哈哈,你問這個幹什麼?」吳東方笑道,現在用來形容跟女人歡好的字有靠和近。日也有,不過用的比較少,一般用來罵人。
「跟那感覺差不多。」王爺壞笑。
「你少喝點兒,吃完飯先辦正事兒,晚上接着喝。」吳東方說道,王爺喝多了話多,跟人差不多。
「行。」王爺痛快答應。
海魚在這時候是比較貴的,不過王爺對它不感興趣,有魚有肉的時候它喜歡吃肉。
吃飽喝足,二人打聽到了費青住在哪裏,付賬出門,往城東走。
二十分鐘左右,吳東方根據夥計描述的門前有大片空地,院子門口有兩棵大柳樹,找到了費青住的地方,令他沒想到的是院子外面的空地上停滿了各種車輦,每個車輦上都有人,還有步行來的,人數過百。
「費青一天好像只看十個病人,找他看病得排隊。」王爺說道。
「那不得排到半個月以後?」吳東方皺起了眉頭。
「半個月倒不用,十天八天的得,快去領牌子吧。」王爺喝多了酒,有點發困。
「夜長夢多啊。」吳東方緩緩搖頭,他這次過來是為了幫費牧送東西給費青的,為了穩妥起見,最好不經門房通報直接見到費青,天知道這裏有沒有偽青龍天師的眼線。
「想快點兒?」王爺歪頭問道。
「你有辦法?」吳東方反問。
「什麼事情能難得住我,等我一會兒。」王爺往南面小巷跑去。
沒過多久,王爺回來了,也不知道在哪兒弄了滿頭滿臉的血。
「什麼東西?」吳東方問道。
「雞血,我快死了,抱我進去。」王爺說道。
吳東方站着沒動,王爺這是在冒充急診,屬於騙人。
「不想排隊就這一個辦法,快點兒。」王爺催促道。
吳東方想了想,伸手抱起了它,王爺頭一歪,嘴一張,舌頭一伸。
「裝病又不是裝死,你吐什麼舌頭?」吳東方無奈皺眉。
「這樣比較慘。」王爺說道,
吳東方嘆了口氣,抱着它往北走。
「你得跑,還得叫,得裝着急。」王爺說完又吐出了舌頭。
吳東方停了下來,醞釀了一下情緒,抱着王爺往院門跑去,「讓一讓,讓一讓,我朋友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