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兒,南漠城是我們沙下城一脈唯一留存的證明了,不管如何一定要保住它,終有一日我們的族人會回來,南漠城便是他們的指引。」白蒼蒼的老者,那渾濁的眸中有一點明亮的光,如此耀眼,在絕望中又充滿了希冀。
「先知。」那時候的漠垣剛剛成年,稚嫩的臉上滿是倔強。
「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保住南漠城,你是沙下城唯一的血脈了,一定要保住南漠城。」
看着懷中的老人漸漸冷去,漠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他安靜的將先知埋葬在南漠城唯有他知道的地下陵寢中,然後背着一把劍緩緩走出了南漠城。
城外,風雪漫天,立在那一群身着冰藍勁裝之人前面的,是一個身高七尺有餘,面色冷峻的男子,他墨色的眼中帶着死亡的氣息。
「放棄吧,冰雪谷想要的只是你,不會動南漠城。」
「沒有了我,南漠城便不再是南漠城了。」漠垣稚嫩的聲音里充滿了決絕。
「那我便毀了南漠城,你便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
「城毀人亡。」漠垣揮手間長劍出鞘,只是不待他動作,卻見一層薄薄的冰霜覆上了長劍,他再動不了。
「毀城。」冷峻的面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是。」數千名冰雪谷弟子雙手結印,天地間一瞬颳起強烈的元力風暴,竟然形成了元力漩渦,在南漠城上空不斷迴旋,風雪更盛,巨大的冰凌如末世之兵,不斷凝現,似乎隨時都會墜入城中。
此時南漠城中的平凡之人全部驚懼的不知所措,卻是沒有人敢出城。
漠垣眸中露出深深的憤怒,除此之外只有無力感:「你們難道就不顧忌城中無辜百姓?如此濫殺無辜,可是要遭天譴的。」
「不顧及他們性命的是你,只要你願意跟我走,他們,就全部能夠得救。」那人抬手一指,漫天冰凌立刻向下壓了數百米。
漠垣一瞬慌亂了眼神,以他的年紀,如何擔負得起一城人的性命。
「我沒有多少耐心。」那人再次揮動手臂,數十根冰凌降落而下,驚起城中一片驚叫之音。
「冰鬼。」就在漠垣慌亂無措的時候,一道身影從虛空踏步而來。
「谷主。」冰鬼單膝着地。
「為何遲遲不回。」
「城中有一老者,修為深不可測,在此佈下了強大的結界,我等圍城數月,才將其命輪耗盡而亡。」
「那現在是何情況?」
「他就是漠垣,沙下城唯一血脈擁有者。只是,他不願離開南漠城。」
「為何?」冰仙子轉過身對着漠垣。
「沒有我在,南漠城一定會消失。」
「二十年,給你二十年守護沙下城,我會助你成就天人之境,之後,你的命是我的。」冰仙子聲音淡淡的,反倒有幾分媚意。
「那城中百姓呢?」
「他們的命是你的。」
「好,我答應你。」
「別答應的那麼快,這二十年你需要幫我完成我交待的任務。」
「沙下城二十年的安穩,換我一條命,為你執行任務,你拿什麼來換?」
冰仙子的身子突然頓了一下,隨即出一聲淡淡的笑,「有意思,或許在你死後,我依然可以為你保住南漠城,為了你們那虛無縹緲的希望。」
「此話當真!」漠垣突然激動起來。
「這需要相當大的代價,等二十年期滿之後,我會告訴你方法,你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一言為定。」
漠垣甩了甩頭,將記憶里那些久遠到都開始模糊的人事拂開去。再次回身望一眼城主府,此時空空蕩蕩,一如他的內心。
黃錦早就帶着離塵落他們前往焚血煅靈陣了,漠垣也不再留戀,看着已經加固完成的結界,回身消失在南漠城中。
極漠荒海邊緣,一片被黃沙淹沒的綠洲中,不是時傳來極為強橫的能量波動,金色的光華在夜色下猶為耀眼,偶然間竟還能看見一尊巨大的佛影凝現而出。
已經是第八日了,諦戒終於緩緩轉醒,明覺背身立在他的前面,手中捏着印決,一層結界將外面的風沙完全擋住。
「你醒了。」明覺淡淡的說了一句。
「師父。」
「時間也差不多了,你也該走了。」明覺散掉手中的印結,回身望了一眼諦戒,眸中帶着一點欣慰,又帶着一點欲望。
諦戒起身,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鬆了不少,之前所受的傷全部好了,而且修為竟還有些微的精進。「師父,你又耗費真力為我療傷了。徒兒不孝,總是讓師父擔心。」
明覺抬手輕托,將諦戒扶起,眸光渾濁的將一抹愧色藏掉。「沒有,為師偶然得了一顆靈果,其對傷勢恢復有極強的功效,才會讓你這麼短的時間傷愈。」
「多謝師父。」諦戒認真的點了點頭。
「去吧,沙下城就要開啟了,你想要見的人都會在那裏出現。」
「師父不一同前往嗎?」
「就算去,那裏也不是我們這些老傢伙的戰場,所以為師便不和你同道了。」
「此間事了,徒兒該往何處去?」
「那該由你來決定,順應你自己的心,不管你選的路在世人眼中是否正確,那都是你的路,」
「是,師父。」諦戒深深拜了下去,再抬頭時,明覺已經消失在面前了。
諦戒輕身而起,飛到那殘破的土樓之上,舉目四望,正見無數修者周身散着璀璨光華,倏然間消失在極漠荒海深處,而那處天空隱隱散着紅芒,妖異而美麗。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