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雄 第五十一章 開戰

    今日奉令督戰的是副將徐海,此人雖性子黏糊點,卻頗有守城之能,自己的東西看得比什麼都緊,這點和鄧久成倒是有幾分相像。

    大半夜,封敬亭發完將令就回去補眠去了,臨走還沒忘了叫人去把郭文鶯從被窩裏挖出來。

    火炮和火銃她最熟悉,第一次應用在大規模戰場,她怎麼也得到城樓現場觀摩一下。

    郭文鶯倒是沒多少怨言,一大早嘴裏啃着饅頭,溜溜達達的了城牆,城牆早就圍滿了士兵,正是早飯的時侯,不少兵手裏都拿着吃食,扒着城頭往外看。

    郭文鶯去扒拉開兩個小兵,也伸頭往外面看,基本和他們一個姿勢。

    副將徐海也在,他嘴裏啃着塊干餅,一邊大口嚼着,一邊問那個脖子伸的最長的小兵,「看清楚了嗎?來了多少人啊?」

    遠處的山頭,人影綽綽,更遠處的關隘處,黑壓壓的一片人馬望不到盡頭,那小兵砸了咂舌,「乖乖,這比黃蜂可密集多了。」

    「黃蜂算什麼,這些瓦剌人可比黃蜂難對付呢。」黃蜂蟄了人又不會死。

    郭文鶯咬着饅頭,隨口問身邊一個老兵,「彈藥都準備好了嗎?叫他們多吃點,省得一會兒抱不動炮彈了。」

    那老兵嘿嘿笑着,順手又在籮筐里摸了兩個饅頭塞進懷裏。身後幾個兵都學着他偷偷摸了饅頭裝着,郭文鶯看見了只當沒看見,想了想自己也裝了兩個,這場仗打起來還不定什麼時候呢,一會兒省得餓肚子。

    戰鼓還沒響,主城牆已經站滿了士兵,這幫子都是常年駐守的兵,身經百戰,一年被攻城不知多少次,早就打皮了。

    郭文鶯在後面看了一會兒,黑壓壓的人馬到了關隘處就不再往前走,隊伍從中間一分為二了兩邊的雲脊山和別關山,他們的動作很快,沒多久的功夫,兩山炊煙四起,瓦剌人在造飯了。

    徐海也盯了一會兒,看那些瓦剌人在山伐木,似準備攻城梯和撞門木,便回身豪邁的扯着嗓子吼了一聲:「傳令,擊鼓!備戰!」

    備戰的鼓聲由緩而急,鼓聲一響,城頭的士兵小跑着魚貫下了城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留下當班站崗的士兵腰背筆直面孔肅穆,目視前方。

    鄧久成早就打開了庫房,指揮人把箭羽搬來,弓箭手全部城牆,火銃營六百人也跟着了城牆。主城牆是兩門火炮壓陣,左右兩側是二百名火銃隊和二百名弓箭手,剩下一隊火銃隊在後面備戰。

    這火銃有個毛病,打得時間長了火銃筒容易變熱,且每打一槍就得裝填一次火藥,這時候後面的人要隨時替補,所以火銃只要陣,必然是兩隊以。

    為了做到守衛三十六度無死角,西北軍在幾個城牆的牆角和城樓的制高點,還設了一批車弩,兩人負責一輛,都是穿盔穿甲,打大件東西用的。

    這通鼓鼓聲持續半盞茶的功夫,鼓聲一歇,城牆已經準備就緒,火銃隊和射手在三道城牆一字排開,他們身後的盾牌手,手持盾牌手握單刀,軍服在風中咧咧作響,冷冽而肅穆。


    徐海早得了王爺令要保護郭文鶯周全,瞧她站得靠前,忙拉了她一把,躲在盾牌手後面,兩人透過盾牌縫隙往外面看,弄得跟做賊似的。

    郭文鶯雖覺難看,可人家徐海都這樣,也只好跟着忍了。

    這會兒子瓦剌也開始準備進攻了,戰鼓聲如同暴風驟雨一樣驟然響起,這是衝鋒的號令,瓦剌大軍中兩個側翼鼓聲呼應着同時響起,一時鼓聲震天,灌響整個天地間。

    一陣喊殺聲傳來,千軍萬馬開始衝鋒了,隨着火炮和火銃齊開,空氣間瀰漫着濃重的火藥味兒和血腥味兒。

    隱約能聽到瓦剌大軍的慘呼和馬嘶聲,還有車軲轆滾動的聲音,約是後隊把投石機運來了。

    郭文鶯想站起來看看,剛一出頭,就徐海給摁下去。

    巨大的投石機攪動着石塊砸城樓,城垛子都被砸的轟轟的,一下一下砸到人身,堅硬的盾牌都擋不住,有不少士兵被砸的吐血倒地。

    郭文鶯急了,直衝着徐海大喊:「叫火炮對着投石機開,先打爛了再說。」

    徐海這才醒悟過來,忙傳令下去,不一會兒,幾聲劇烈的炮響,炸的城樓都晃悠了幾下。

    郭文鶯再也不理徐海不讓她動的指令,她叫親衛給她拿了個盾牌,護着她往城樓下看。

    瓦剌的投石機有十幾台,火炮威力雖強,一時也不過轟壞了三四台,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她心裏暗自後悔,什麼都想到了,怎麼就沒想到往關口前埋點炸藥呢?

    這會兒再去埋已經來不及了,她招手喚過張強,叫他去找鄧久成要幾個炸藥包來,然後推兩個投石機到城樓來。

    張強去得快,不一會兒就帶着東西回來了,鄧久成也跟着,懷裏抱着兩個炸藥包,寶貝的像看着自己家的娃。一見郭文鶯就罵她是敗家子,好好的東西非糟蹋着用。

    郭文鶯也不理他,叫人把投石機抬來,投石機個大,城樓太窄,還站着那麼多人,哪裏放得下。

    郭文鶯便叫人在兩個城垛子之間用木板搭了個台子,直接放台子,然後着人點了炸藥包,用投石機遠遠投出去。

    這些炸藥包個大,滿滿的都是火藥,炸起來威力比炮彈強,一時間四處炸開來,把瓦剌騎兵、步兵炸的哭爹喊娘。

    這一天裕仁關的前方戰場成了人間煉獄,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人命收割,瓦剌的軍隊還沒衝到城門前就被強大的火力給轟下去了。一大早伐木準備的攻城梯都沒派用場,瓦剌幾度衝鋒,都被西北軍壓制着,裕仁關不記目標的狂射,一場壓倒性的戰爭從清晨一直打到日中天,裕仁關前方的空地屍首戰馬層層疊疊累積成山,橫屍遍野,血流成河。

    到了午時,瓦剌那邊不畏死的衝擊力開始變緩,死的人太多了,那邊的衝鋒號角終於停歇,瓦剌人帶着車弩,戰弩,毀損的差不多的投石機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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