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朝廷規定:地方官征賦稅不足九成者一律處罰。十二月,據戶科給事中奏報,山東有17名,河南2名的官員,因地方官征賦不足九成受到降級處分,而山東2名,河南9名官員受革職處分。據說,山東有個縣令,賦稅收到了八成八,依然沒有躲過處罰,被撤職處理。
自此以後,官員們一改往日懶散拖沓作風、兢兢業業、戰戰慄栗,生怕事情未完成而受處罰或者降職,因此工作效率大幅的提高。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相比較後期的成效,前期的推進工作卻並不如何順利。只可惜提出考成法的是郭文鶯,若是換一個男人提出此法,濺起的水花可能更小一些吧。
郭文鶯這幾年在處事上強勢了不少,從吏部首先開始執行,平白多了許多工作,那些吏部官員都叫苦不迭。
不過這還不算完,郭文鶯上任後的第二件事就是向皇上奏請,朝廷官員不得出入妓院、賭場、酒肆等地,更不得斗貓鬥狗鬥雞鬥蟋蟀,一旦發現嚴懲不貸。輕則繳納罰款,重則拉到午門前示眾。
在金殿之上,皇上當庭就准了。
滿殿的朝臣聽得直嘬牙花子,他們全指着那點娛樂過日子,這全給禁了,他們還怎麼活?
從前朝廷雖然也有禁令,但到底不明確,大部分時候都是睜一眼閉一隻眼,也沒人真的追究。不過這以後就不一樣了,皇上成立了專門的監察處監察百官行為,那以後行事就得小心加小心了。
這等於在他們腦袋頂上加了一個緊箍咒,想痛快玩一玩都不行了。
朝散之後,官員們三三兩兩的從殿中出來,對此最不滿意的就是路懷東了,他家裏也沒有娶媳婦,全靠着嫖找點樂子了,妓院、花樓都不能去了,這不是要他的老命嗎?
瞧見郭文鶯邁出殿門,他從後面追了過來,叫道:「文鶯,你這麼做就不對了,難道你就不嫖了嗎?怎麼不叫別人嫖了?」
說着又忍不住一拍腦袋,「唉,對了,你是不嫖的。」
郭文鶯看他那氣喘吁吁地樣子,不由笑了笑,「大哥,你還不如趕緊找個夫人,再娶幾個小妾得了。以你這官位娶三四個小妾不是問題。女人有的是,何必跟那些花樓女人牽牽扯扯個沒完。」
路懷東咂咂嘴,「你是不知道,這女人沒娶回家叫情趣,娶回家了叫麻煩,老子就喜歡玩花樓的姑娘怎麼樣。」
郭文鶯道:「喜歡就養個外宅吧,也沒必要放到自己府里不是嗎?」
路懷東搖頭,「不行,不行,那可是要花錢的。」
郭文鶯不再理他,他的個人問題跟她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她還得給他找女人嗎?
京里各官員對此不滿的不在少數,背地裏罵她的人更多,郭文鶯只是姑且聽聽就是了,她也不怎麼在意,她活這麼久罵她的人多了去了,還在乎多這一兩個嗎?
京里人對於她燒的這兩把火議論紛紛,不過最在意的就是她的第三把火要燒什麼,這一個比一個旺的勢頭讓人不憂心都難。
回到吏部公事房,張明長推門進來,笑道:「大人,您現在的名聲可是大響了。」
郭文鶯哼了一聲,「我名聲一直都響的。」
這倒是實話,自她從西北回京的第一天開始,十來年了,她一直是人們話題的中心。
張明長笑着把一盞茶放在桌上,郭文鶯挑眉,「張大人來找我不會是為我送茶來的吧?」
張明長笑笑,「下官也是看僕役來送茶,順手接過來罷了。然後順便來看看大人。」
郭文鶯端起茶喝了一口,「是不是順便再打聽一下,我這第三把火燒什麼?」
張明長嘆息,「大人果然厲害,現在整個京城人都在好奇這件事,賭大人又出什麼么蛾子。」他也是被人連續追問,迫不得已才仗着和她關係不錯,豁出一張臉來問問。
郭文鶯道:「實話與你說了,這第三把火要燒什麼我真不知道,目前還沒具體想法,等想好了告訴你就是了。」
她說着又道:「對了,我讓你留意張澤海,他可進京來了?」
張明長道:「已經進京了,不過還沒到吏部報到,等他來了自會帶他來見大人。」
郭文鶯點點頭,見不見徐澤海她倒也沒什麼,只是宮裏那件事也該有個着落了。夏嬪已經封了夏妃,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了,這要是等孩子生出來再揭破身份也是個麻煩。倒不如現在就把這事過去了,袁一搏想借着這個孩子翻身,絕不可能讓他成了。
對這個袁一搏她前些日派人去查過,只知道他是常州人氏,曾中過進士,可一直沒在朝為官,家裏有不少錢財,祖上似乎是經商的。但查來查去,也就這點信息,至於旁的什麼卻也查不出什麼來。
可越是神秘,就越讓人憂心,這人到京里來究竟有什麼目的,為何處處針對她?都不知道。
不過據陳七傳回來的信息,這人該是有個兒子的,好像幾年前死了,具體怎麼死的卻不得而知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總隱隱覺得這個袁一搏可能與她有仇的,雖然想不起來到底哪裏得罪了他,不過這個梁子絕對結的不輕,說不準就是個死結了。
這麼想着不由輕嘆一聲,張明長的話也沒錯,她得罪人太多,就備不住有誰捅她一刀子,所以必須小心再小心了。
這一日格外繁忙,新官上任要做的事太多,再加上她燒的兩把火,整個吏部都忙的腳不沾地,一件件事壓下來,那些官員恨不得撞牆死了。
郭文鶯也忙的不行,等到了晚上才抽身從公事房出來。
剛走出門,正打算回家了,忽然一個宮中侍衛從前門走過來,那人也不答話,只塞到她手裏一張紙,轉身就走了。
郭文鶯雖心中奇怪,還是把那紙卷到袖子裏,等上了轎子才拆開來看。
紅香從外面給她打着燈籠照着,借着燈光看見上面寫着幾行字,大意就是她所託的事沒有辦成,怎麼也找不到與夏嬪私通的那個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