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以為是贗品或者拓本的《夜宴圖》根本就是畫在牆上了!
《夜宴圖》本身就是一幅比較大的畫作,如今畫在牆上光看起來就更大了,蘭齊朵本身對這幅畫印象深刻,如今夏侯翼讓這幅畫展現她面前,蘭齊朵更是不錯眼的看着。
她一邊看一邊問:「沒想到竟然是畫在牆壁上的,你以前不知道嗎?」
夏侯翼搖頭,但見蘭齊朵沒有反應,才想到蘭齊朵在看畫,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父親過世之後,這平南侯府一直是叔父打理的。」
蘭齊朵聽到「父親」二字,本能的回頭,然後立即想到,夏侯翼的父親死後也就是差不多他被人牙子拐賣的年齡,蘭齊朵猜想他是不是想到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上次元宵燈會,蘭齊朵在折桂坊門口遇見那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她就對拐賣兒童婦女這種事情關注了許多,經由手下人講述的那些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蘭齊朵再看夏侯翼兒時的遭遇,只覺得很是同情。
蘭齊朵可能從未想過,有時候一場心動往往是從同情開始的,如同一個閱歷豐富的女人吸引男人一樣,一個成熟滄桑的男人對女人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從同情到認可,從認可到專注,最後從專注變成一件永遠琢磨不完的興趣,那麼最後就陷進去了!
蘭齊朵因為心裏忽然生出的那一抹不忍,岔開話題道:「那你覺得這是誰畫上去的?跟你手中在靈陽姑姑府中拿出來的那幅真跡有什麼關係?」
「我在叔父跟前安插了人手,他跟隨叔父好幾年,才被叔父重用,今日原本打掃春明樓是別人的事情,但因為外院有叔父重要的客人,那奴才被調走了,我的人才趁機搶到這件差事,他一向心細,打掃這裏面的時候從樓底下就開始收拾了。但什麼都沒有,一直到樓上,這幅畫其實還是今天他打算有撣子拂去灰塵,不小心將上面這幅山水畫掀起來了。才發現牆壁上另有玄機……」
「你覺得你叔父知道這件事嗎?」
這春明樓據說是夏侯家二老爺任平南侯期間改建的,那麼萬萬不可能是夏侯翼的父親將這幅畫弄到牆上,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平南侯將《夜宴圖》畫到了牆上?
「你叔父會作畫?」
夏侯翼思索了一下道:「我叔父跟我父親不同,雖然夏侯家以軍功起家。但實際上我叔父偏好舞文弄墨,他在作畫和寫詩這方面很有才情,若不是因為侯府的關係,他估計也能走科舉這條路子……」
夏侯翼說完這句話,心裏有些五味陳雜,若是夏侯家乃是普通人家大家也不會有兄弟鬩牆的樣子了。
蘭齊朵仔細將牆上的畫看了一遍根本沒發現夏侯翼的心情,她面帶讚賞的說:「若這幅畫是你叔父畫上去的,那你叔父在書畫方面的造詣確實很高,這幅畫跟你給我看過的真跡區別不大,哪怕是臨摹的。也是很突出了!」
蘭齊朵說完就想用手附上去親手摸索一下這幅畫,她僅僅是單純的欣賞這幅畫,而且牆壁上的壁畫跟畫在紙上的又是不一樣的,誰知手剛伸出去就被夏侯翼握住了,蘭齊朵有些氣惱,正要開口,就聽夏侯翼說:「殿下手都青腫了還是不要動的好!」
其實還有一層意思夏侯翼沒說,他的叔父心思細膩,如今事情都還沒有弄清楚,萬一打草驚蛇就得不償失了!
蘭齊朵聽到這話就不同了。只覺得夏侯翼是在關心自己,只是她這些年那裏得到過這樣跟親人之間不同尋常的關心,因此每次被夏侯翼關心幾句就頗為不自在,此時手被夏侯翼握着。蘭齊朵只感覺,被握住的那一塊的地方都火燒一般,還兀自奇怪,以前夏侯翼不是沒與自己這般靠近,那時候怎麼不覺得有何難為情,如今是怎麼了。
蘭齊朵卻沒想過。她以前對夏侯翼存有偏見,見到夏侯翼就如同仇人一般,先入為主的觀念,從心理上就開始厭惡了夏侯翼,對夏侯翼的接觸只有一種本能的不喜歡,她即使經過了一場婚姻,但那和蕭慕白乃是順風順水,一開始的就是喜歡,哪裏像是現在心境上對夏侯翼有了轉變,可以把夏侯翼當做一個普通男人看待,一個普通男人的接觸自然和厭惡的人接觸是不一樣的……
「放手了你!」
蘭齊朵有些兇巴巴的對夏侯翼喊了一聲,夏侯翼嚇一跳趕緊將食指豎在唇邊「噓」了兩下說:「小姑奶奶,你別忘記了咱們是偷偷過來的!可要有點自覺,千萬別被人發現了,到時候我還好,我一個大男人的,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跟人解釋,到時候名聲總歸不好聽!」
說道名聲這件事,蘭齊朵的心情一點都不好,要不是夏侯翼如今風頭正盛,她那些嫁不出去的傳聞估計比夏侯翼還要傳的兇猛!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夏侯翼倒是若無其事地說:「畫兒這些我沒有殿下擅長,因此還望殿下多費心些,那幅畫我看了好些年,只要不在面前我也就是記得住個大概……如今都沒看出跟牆上這個有什麼不同!」
蘭齊朵這幾日看那畫其實跟夏侯翼的心得差不多,也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同。
好在首先她從人物看起來,這幅畫光人物就有三十三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三十二個,唯一一個綺年玉貌的小婢女端着托盤,看起來是過來送酒水的。
蘭齊朵圍繞着這個婢女,先是以婢女面對的一方往右邊看,一眾酩酊大醉東倒西歪的男人,衣服顏色各異,畫本身就很明亮流光溢彩的,那小婢女倒是一身鵝黃色衣衫更不顯眼了!
蘭齊朵又往左邊看,那婢女倒是腳上穿來一雙紅顏色的鞋子……
紅顏色的鞋子……蘭齊朵總覺得自己不小心忽略了什麼,正要細看,卻見夏侯翼面色大變,然後蘭齊朵就聽見有人說:「老爺,您今日怎麼來這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