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這次少見的強勢,還不待蘭齊朵說什麼,匆忙扔下一句:「元嘉不要胡思亂想,這件事有你哥哥做主,你好好養病,我去去就來!」說罷就提着裙擺,也不顧平時的端莊風度,一溜小跑就去找太子了。
蘭齊朵在後面喊了幾聲,太子妃跟本就不答應,等到她走的都不見人了,蘭齊朵才皺眉說:「如今外面的流言並沒有指名道姓,若是太子哥哥這樣真的插手了,豈不是對號入座?」
「太子妃娘娘也是關心殿下,關心則亂,否則您看娘娘平日裏多溫柔和氣的一個人,今日顯然動氣了!而且太子殿下比您處理這些事情更合適,如今殿下在病中就如太子妃娘娘說的,您還是好好養病為主!」
小圖樂向來是最聰明的,果然她安慰了幾句,蘭齊朵想通了就不再糾結,只不過心裏還是有些鬱郁的,她雖然不在乎名聲,但別人平白無故這樣詆毀她,蘭齊朵只覺得想將人找出來交給大理寺處置,到時候十八班刑具全部試一遍!
若不是她是這樣的身份,又重新活了一世,有人這樣議論一個女兒家的清白,碰到那性子烈的,一死保清白都有可能!這種無事生非亂造謠的人雖然沒有明火執仗的對付誰,但流言蜚語就像軟刀子一樣,有時候甚至比明面上的刀子都要陰險惡毒,殺人都不見血的!
只不過想了一會蘭齊朵就有些困了,她現在吃的藥帶些安神的成分,沒辦法只好放任自己睡去,再說目前也沒什麼事情她能做,不好好養病也無事可做了!還不如就像嫂子說的那樣好好養病,養好了才有精神做其他事情!到時候跟太子哥哥好好合計一下!
蘭齊朵這一覺睡的深沉,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夕陽撒滿屋子,一室昏黃溫馨,顯得十分美好,蘭齊朵扭頭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殿下醒了怎麼也不叫人?」
雲嬤嬤只是管理過來看看蘭齊朵。哪知道就發現蘭齊朵睜着眼睛一個人發呆呢!
「嬤嬤!」
蘭齊朵很是高興的對雲嬤嬤說:「今天景色十分美麗呢!」興許是睡飽了又看了這麼美麗的景色,蘭齊朵此時心情美好,仿佛睡覺之前聽見的事情沒有困擾到她一般!雲嬤嬤小心的看了一眼蘭齊朵,見她神態自若。並沒有什麼勉強的意思,也放下心來,暗暗打算一會就跟太子妃娘娘身邊的嬤嬤說道說道,叫伺候的人別說漏嘴,那麼腌臢話兒別叫殿下聽見了!
雲嬤嬤此時手裏端着什麼東西聞起來很是香甜。心情就更好了!
帶着一些撒嬌的口氣說:「嬤嬤做了什麼好吃的,真香!」
「殿下不愛吃藥,老奴想法子看能不能像以前一樣做藥膳,這樣既能下口也沒有那麼難以下咽,而且也問過御醫了,院正大人說正是該這樣給殿下吃呢。」
雲嬤嬤十分慈愛的將手裏的東西放在床邊的小矮几上,給蘭齊朵後背靠着一個繡着富貴牡丹的大迎枕,就要餵蘭齊朵。
蘭齊朵硬是從雲嬤嬤手裏接下碗:「哪裏就有那麼嬌氣了,我不顧過是發熱了一場罷了,又不是手腳斷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雲嬤嬤有些生氣的對蘭齊朵說:「殿下怎麼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叫人聽着怪心慌的!」
蘭齊朵敏感,知道這是想到她這次受傷了,估計雲嬤嬤受了驚嚇,因此從善如流的說:「是!我再也不說這些話了!」
「鯽魚湯啊!」蘭齊朵一看之下有些失望,她其實不愛喝魚湯的,不過雲嬤嬤做的倒是沒什麼腥氣,蘭齊朵勉強喝了一口,就聽雲嬤嬤說:「裏面放了冬瓜和薏仁,這兩樣藥性平和最是滋補不過了!」
蘭齊朵在碗底煩了一下果然有冬瓜和薏仁。於是有些高興的說:「那是不是說我晚上不用喝藥了?」
「這怎麼行?藥是藥,湯是湯,湯再好也代替不了藥的效果……」
雲嬤嬤都這樣說了,蘭齊朵還能怎樣。於是蔫頭耷腦的喝着手裏的冬瓜薏仁鯽魚湯,蘭齊朵只顧着喝湯卻沒注意到雲嬤嬤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等到喝過湯淨完手漱過口,雲嬤嬤見蘭齊朵剛剛似乎在看夕陽,於是就讓蘭齊朵下床走動了一下,挪到榻邊讓她坐在榻邊看夕陽,自己一邊給蘭齊朵剝松子兒。一邊示意其他婢女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蘭齊朵一手撐着腦袋一手抱着懷中的一個大靠枕正在看夕陽的時候,雲嬤嬤冷不防說:「殿下那日掉下山崖可是和夏侯將軍獨處了一晚?」
蘭齊朵心裏面不知怎的「咯噔」一下,她迅速回過神,就見雲嬤嬤拿着小夾子還在專心的剝松子,心裏面才鬆了一下,儘量若無其事故作輕鬆的說:「是啊!那天事出突然,多虧夏侯翼相救,不然又是瓜分下雨閃電的,我一個人掉下去,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幸好夏侯翼熟知地形,我們去了一個農戶偶爾歇腳的屋子,點了一堆火才暖和許多。」
蘭齊朵說的很坦然,但是她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而雲嬤嬤從她小時候就照看她長大,怎麼會不知道蘭齊朵是個什麼性子,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發生,蘭齊朵怎會對她解釋這麼多?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蘭齊朵不知道雲嬤嬤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見雲嬤嬤還是低頭剝松子,她心裏一松,只要她沒事,恐怕還不如嬤嬤此時手中的松子重要吧,至少松子兒還能叫她滿口生香呢!
並不是那天晚上她跟夏侯翼做了什麼見不得的人事情,相反雖然有那麼一點不清楚但蘭齊朵還是能說自己清清白白!驀然想到那天晚上夏侯翼頂着自己的情形,蘭齊朵有些臉紅,意向者夏侯翼青澀的技術,心裏卻有些甜蜜……
「那殿下的肚兜是怎麼回事?」
蘭齊朵正要端起了榻上桌几的一盞蜂蜜玫瑰露,突然聽到雲嬤嬤說了這麼一句,那揭開蓋子的手一抖,蓋子直接滾到了地上,因為地上鋪着厚厚的毯子,悄無聲息的。但蘭齊朵盯着那「軲轆」轉動的杯蓋有些回不過神來,她迅速抬眼看了一眼雲嬤嬤,就發現雲嬤嬤正肅穆着一張臉盯着她瞧,而她面前的小碟子正是一粒粒瑩白的松子。
蘭齊朵心思急轉之間就大打定了主意。仰頭笑道:「什麼怎麼回事?」
「殿下外衣完好無損,唯獨肚兜燙了兩個小洞出來,老奴在想到底是怎樣的情況才能隔着外衣將肚兜燙壞?」雲嬤嬤望着蘭齊朵有些深沉的說。
蘭齊朵想到是夏侯翼大意之下將她的肚兜燙壞了,這才惹得嬤嬤擔心懷疑,心裏有些氣惱。但是沒辦法,夏侯翼如今也病者,甚至小腳趾也不知道有沒有接上,蘭齊朵心裏一面覺得擔心如今又一面覺得氣惱,坐在哪裏嘴裏還要將雲嬤嬤糊弄過去,臉色很是變幻莫測。
「嬤嬤想啊!夏侯翼就我於危難之中,當時他還受傷了,嬤嬤可能不知道,我原本以為掉下去必死無疑,但夏侯翼卻在山崖上盪了幾下。如今想來他似乎在半空中借着那些樹木的阻擋借力讓我們下墜的緩慢些,我當時害怕極了,根本就沒來得及仔細看,只閉着眼睛。」
雲嬤嬤聽蘭齊朵這樣說,原本擺出來嚴肅的面龐此時早就鬆動了,眼裏很是心疼,蘭齊朵見雲嬤嬤似乎有所鬆動,再次說:「我掉下去的時候除了受了點驚嚇,有幾處微不足道的擦傷之外,一切都好好的。但夏侯翼不同了,夏侯翼胳膊上的肉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挖到了,足足有兩寸長的地方肉可見骨。嬤嬤想孤男寡女授受不親的,我總不能叫夏侯翼給我將一副烤乾吧。只好自己動手了,但是嬤嬤知道,我自小沒做過這些事情,很是不熟練,其他衣服還好說,唯獨肚兜不知道怎麼烤。因此不小心燎出洞來了!嬤嬤不信的話看看我手上是不是有燎出來的水泡,當天晚上就拿藥膏抹了,現在疤痕都還在呢!」
蘭齊朵輕輕將胳膊腕兒往上提了一點,果然露出幾個水泡留下的疤痕,這下雲嬤嬤哪裏還會顧着其他,一疊聲的問可有按時抹藥,姑娘的皮膚何等重要云云……
看着雲嬤嬤關心的樣子,蘭齊朵心裏面舒口氣,她這樣說謊都不打草稿實在是第一次,不過是這樣三分真七分假的話,竟然說的頭頭是道,不過她說的其實也是事實,手上那些水泡是她往火堆添柴火的時候不小心被跳出來的火星子濺到了,只不過烤乾衣服這件事她將人換成了自己,本能的隱瞞了夏侯翼這件事,好在雲嬤嬤沒有追究夏侯翼那時候人在哪,否則蘭齊朵又得繼續扯謊來圓這個謊。
雲嬤嬤再次擔驚受怕一回,恨不得將蘭齊朵渾身的衣服都剝下來在檢查一次,知道蘭齊朵再三保證才罷休。
蘭齊朵這時候心安理得的吃着松子,雲嬤嬤跟她說着其他的事情,原本說的好好的,卻不想雲嬤嬤突然嘆口氣說:
「殿下本來就因為身體的原因不宜過早成親,但這幾年耽誤下來,殿下今年都虛歲二十了,這要是放在別人家興許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如今老奴只想看着殿下平安出嫁,以後見了皇后娘娘也算是跟娘娘有所交代了,如今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胡亂造謠殿下,竟然無中生有,生生污衊殿下的清白,偏偏不直接點出來,所有人又心知肚明,這樣噁心人的招數……」
「嬤嬤也知道他們這樣的招數噁心人,可見有人就是想看着我生氣、失控然後這樣似乎就能坐實這件事了,到時候父皇和哥哥看着我生氣難過他們豈不是也難過?這樣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相比就是那造謠人的目的,她這樣想大誇我,我豈能就這樣如了他們的願?」
蘭齊朵嘴角有些諷刺的說,雲嬤嬤被蘭齊朵這番分析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後悠悠的說:「殿下長大了!」
蘭齊朵裂開嘴笑道:「這叫虎父無犬女!」
「哈哈哈哈……好一句虎父無犬女,此話深的朕心!」
雲嬤嬤趕緊起身給康泰帝見禮,康泰帝揮揮手,大步流星的朝着蘭齊朵走來,拍拍蘭齊朵的腦袋愛憐的說:「元嘉說的不錯,要是真把這些話都放在心上了才是真的親者痛仇者快!朕的元嘉乃是這世間最美好姑娘!」
誰不喜歡聽好聽話?尤其是這話來自康泰帝,大齊的一國之君就是顯得更加彌足珍貴了!
蘭齊朵仰起臉開心的說:「父皇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有用過晚膳?今日累不累?」
「朕此刻就是陪你過來用晚膳的!」
「真的?」蘭齊朵那雙肖似康泰帝的桃花眼佈滿了細細密密的光芒,看的人不自覺得也高興起來。伺候的人也都是人精,一個個說些父女倆喜歡的話又不顯得太過於刻意了,氣氛很是融洽。
蘭齊朵在病中,康泰帝也並不是一個重口腹之慾的,因此並沒有什麼大魚大肉的,幾樣簡單的清粥小菜就是這對天下最尊貴的父女的晚膳。
「你們都下去吧!」
飯後上了清茶,康泰帝看着蘭齊朵酒足飯飽的樣子輕輕的笑了一下說:「元嘉可還記得朕上次帶你去護國寺見明燈老和尚?」
蘭齊朵不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點頭道:「自然記得,父皇好像是去給我批八字。」
「你只說對了一半,」
康泰帝搖頭:「你兩歲左右的時候朕就帶你去過護國寺,當時明燈老和尚就給你看過相,倒是不用再看一次,上次去,朕求得是姻緣!」
蘭齊朵的心「嗵嗵」的跳着,有些緊張,但又故作輕鬆的問康泰帝:「難道父皇就這麼着急將女兒嫁出去,不是說等女兒過了二十再說嗎?」
蘭齊朵並未像一般女兒家見到這種事情之後就扭扭捏捏的,反倒是康泰帝一愣,語氣有些悵然的說:「不管是什麼時候嫁,但也得提前相看好啊!朕的女兒備嫁還不得兩三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