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翼抖着雙腿從房頂下來的時候,月亮已經出來了。www.biyange.com守在一邊的侍衛看着夏侯翼不由得帶上討好的笑容:「夏侯將軍辛苦了!既然您將房頂修補好了,這窗欞的事情,那就明天再修理也不遲,公主殿下待人寬厚,想必不會讓將軍您夜裏趕工的。」
他其實也是騎虎難下,自從知道要被派來監督夏侯將軍的時候,就知道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奈何他家世薄弱,元嘉大長公主的護衛隊本就是個肥差,要不是他功夫底子好,又拼了命表現,這裏也輪不到他。累活、髒活他都幹了,只希望他這麼久的表現,能讓夏侯將軍覺得他就是個愣頭青,千萬別遷怒他。
夏侯翼根本就沒看小侍衛,他一身在房頂蹭的灰突突的衣服,也不介意,只舒展自己的拳腳,活動筋骨,抬頭漫不經心的看着四周。
站在高處,夜晚的公主府美的像一幅畫兒一般,佔地百畝的建築物有小橋流水,有梅林環繞,有竹葉森森……因為開始修整的原因,很多地方都掛上了燈籠,夏侯翼幾乎站在高處將整個公主府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眼神更是晦暗不明。
「將軍,趕緊的,我跟您弄了一碗湯,先喝下去暖暖胃……」
丁勝在夏侯翼顫顫巍巍的從房頂下來的時候就開始將一個食盒提了過來,夏侯翼臉被夜裏的風吹得發青,丁勝趕緊將手裏的薑湯遞上去,嘴裏忍不住抱怨:「公主殿下也真是的,讓您幹活也就算了,怎麼還不給飯吃。就是閻王還不差餓死鬼呢!」
「住嘴!殿下的事情豈是你可以隨便說的!」
蘭齊朵狠狠地瞪了一眼丁勝,那侍衛站在那裏仿佛什麼都沒聽見,等到夏侯翼覺得身子有知覺了才開口道:「夏侯將軍既然無事還請儘快離開吧!馬上就要落鎖了!」
夏侯翼有些心事重重,三人下樓後,往外走的時候夏侯翼不經意說:「敢問這位兄弟,公主殿下現在在何處?」
「這……」
「噢,這位兄弟不用為難。我並不是有意打探公主殿下行蹤。實在是今日本來就找公主殿下有要事相告,但臨時計劃被打亂。若是可以的話,還請小哥幫我通傳一下。在下感激不盡!」
夏侯翼抬手向那侍衛作揖。
那侍衛本以為向夏侯翼這樣出身名門的權貴子弟都是高高在上,誰曾想竟然如此和顏悅色,他有些為難地說:「夏侯將軍真是折煞小人了!並不是小人不願意幫你通傳,實在是殿下自從午飯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他看看四周,見並沒什麼人。悄聲對夏侯儀說:「小人奉勸夏侯將軍,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見殿下了!殿下今日心情可能不太好,那幫今日被梁王殿下帶來青年才俊,明日還會再來公主府的。聽管事說。殿下說了如今春日,讓他們將馬場打掃一下,過段時間就能帶着貴女們騎馬了!」
夏侯翼默然。馬場馬場,是用來騎馬的地方。那裏據說佔地幾十畝……
「多謝這位兄弟指點。」
「夏侯將軍不必客氣。」
丁勝跟夏侯翼走了一刻鐘了才出了大門。
夏侯翼走到無人處對丁勝說:「可有帶乾淨的衣服過來,」
「帶了!」
丁勝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將手中的一個小包袱遞給夏侯翼。
夏侯翼對包袱裏面不起眼的衣服很是滿意。
三下五除二換下身上已經髒的快要看不出顏色的衣服,夏侯翼隨手丟給丁勝說:「你先回去吧!告訴管家為我留門!」
夏侯翼說完就朝另一端走去,鼎盛趕緊說:「將軍就喝了點薑湯,吃了幾個包子,還沒好好用過飯呢!這是要去哪。」
「你不用管,先回去就是了!」夏侯翼心裏裝着事情,頭也不回的走了!
丁勝想想沒辦法,只好獨自王會走,剛走了兩步,就趕緊掉頭追夏侯翼:「將軍,將軍!忘記拿錢袋了!」這要是出門會友,萬一要結賬,身上連一文錢都沒有,可不丟死人了!
但就是這麼瞬息的時間,丁勝竟然找不到夏侯翼的人了!
丁勝看着空蕩蕩的大路再看看邊上公主府高高的圍牆,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就是這樣的明白,叫他不敢相信!
抖抖索索的看了看公主府的大門,丁勝仿佛做賊心虛一般撒腳就往家中跑!他要回去找些好幫手過來,今個公主殿下很明顯心情不好,萬一將軍再像上次在護國寺一樣被打得半死,好歹有個人過來救命!
夏侯翼確實跳進公主府了,他是軍人,天生就有一種走到哪裏都會下意識觀察清楚地形的本能,腦子裏這會簡直就是一副活地圖,他知道蘭齊朵公主府各個院子分佈在什麼地方,內部構造都是什麼樣子……
他躲過了一連三四波巡查的護院,到了蘭齊朵所住的正院時終於鬆口氣,翻牆進去剛落地,夏侯翼就感覺身後有微微的風聲襲來!
他險險的避過差點要將自己腦袋削掉的一柄長刀,反腳就朝那人襠部踢去!
「閣下真是膽子不小,連公主府都敢闖!可否給個面子報上大名,讓錢某知道閣下是哪路好漢?」
兩人來回之間就過了幾招,夏侯翼聽見他自稱錢某,有些好笑,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是我,老錢!」
夏侯翼聲音一出,錢六郎就認出他來了!
錢六郎也一怔,然後收起大刀,戒備的看看四周,然後將夏侯翼拉到一個稍微亮點的地方,他們兩人剛走到明亮的地方,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錢六哥,我剛剛聽有動靜,怎麼回事?」
錢六郎輕描淡寫地說:「夜裏無事跟這位兄弟切磋幾招。」
夏侯翼憨憨的沖那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人笑了笑。那男人看了他好幾眼:「倒是有點面熟。」
夏侯翼鬆口氣,又聽他說:「不過我怎麼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了?」
「這幾日人多手雜的,馬統領擔心殿下安危,有什麼閃失咱們誰都遲不了兜着走,因此不時的會調人過來巡查。」錢六郎很是鎮定的解釋。
「統領大人果然想得周到,那好吧!夜裏有點涼,咱們一會下值了去喝幾口?」
「行!你等着!」
等送走那人。錢六郎才狠狠的瞪了夏侯翼一眼:「你這個混蛋!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看見沒?看見沒?」錢六郎指着來回巡查的人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說:「你以為你武功高強就來哦不起啊?這公主府藏龍臥虎。雙拳難敵四手,你他媽這樣單槍匹馬,要不是老子剛好認識你。你早就被戳成血窟窿了!」
兩人站在光亮處光明正大的說話。
夏侯翼坦誠:「萬一我被發現了,自然不會抵死頑抗,我都想好了,就說是來找你的!」
「你……」
錢六郎見過無恥的。但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一時間恨不得將夏侯翼抓住吊起來暴打一頓!
「那你到底是來做什麼了?我告訴你。你別想見公主殿下!」錢六郎先斷了夏侯翼的念想。
「我確實是來找你的!」但也有點事情想找公主殿下,夏侯翼默默眼下後面半句。
「你找我做什麼?」
錢六郎面色稍微緩和點。
「公主殿下跟蕭慕白什麼關係?」夏侯翼單刀直入。
「你說的可是蕭探花?蕭探花愛慕公主殿下這件事,早些年京中人大多數都知道,以你對公主殿下的了解。不會不知道吧?」錢六郎有些狐疑。
「再說當年還是你讓我跟蹤公主殿下的,那會可沒少給你傳消息,要不我暗中出手。你以為蕭探花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去牢裏呆那麼久?」
「我說的不是這個!」夏侯翼有些煩躁。
他想起今日見到蘭齊朵和那姓蕭的說話的時候,小公主連姓蕭的做個夢都會相信。這說明什麼,說明兩個人了解頗深,而且他做的那個夢,小公主之所以會相信,說明姓蕭的說的話肯定不是空懸來風,既然不是空懸來風,那麼最後兩人說了什麼他又沒有聽見,接着小公主明明之前對他和顏悅色的,一轉眼就變的冷酷無情,是不是姓蕭的從中作梗?
不得不說夏侯翼及其敏銳,但再敏銳也無法預料蕭慕白和蘭齊朵兩人這樣的情況。兩人重活一世,一個虧欠良多費盡心機要補償,一個不欲跟前世的夫君扯上任何關係,只願意逍遙自在的過一世,因此極力避開,夏侯翼哪裏能明白這其中的關係?
錢六郎不是夏侯翼肚子裏的蛔蟲,而且他自己在江湖漂泊大半輩子,也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再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跟他現在接觸的深閨女子一個地下一個天上,錢六郎哪怕比夏侯翼年紀大,也根本不明白這些事情,尤其是關於女人家的!
「你要問什麼快一點,老子沒功夫陪你在這裏閒扯。」
「他們私下裏如何相處的你知道嗎?」
錢六郎聽完這話青筋暴露:「公主殿下乃是皇家貴女,她的*我怎麼敢隨意窺探,我他媽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你以為誰都是你為了個女人命都不要了!」
錢六郎着實被氣得不輕,夏侯翼雖然也知道自己問的話有點過分,但還是說:「六哥別生氣,你知道的,陛下下個月馬上就要開始給長公主殿下選駙馬了,我如今簡直就是熱鍋上的螞蟻,根本就是沒有任何辦法了!否則也不會明知道最近公主府戒備森嚴,還冒險過來找你!就是想從你這裏知道得多一點。」
想到心愛的姑娘大概快要嫁人了,夏侯翼的事情還八字都沒一撇,設身處地的為夏侯翼想一下,錢六郎也不由得有些心軟:「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公主殿下跟人相處通常我們這些侍衛都是不在跟前的,你為何沒想過去從蕭探花那裏入手?」
夏侯翼苦笑:「你以為我沒想到嗎?但這樣太明顯了,而且那姓蕭的不知道為何見到我總是又怕又敬的……」
錢六郎突然覺得夏侯翼不是找他來問話來了,倒是有點像訴說心事來了!
「那你到底是幾個意思?我就算幫你也要有個方向吧?這樣無頭蒼蠅一樣。」
「你能不能儘量跟在公主殿下跟前?」夏侯儀說的有些艱難,雖然這話有點傻,單這目前也是最好的捷徑了!
錢六郎剛平復的火氣再次出來了!
「你是不是傻了?你知不知道殿下有好幾百的女護衛,放着比我還好使喚的女護衛不用,用我一個糙老爺們?」
這一整天夏侯翼可真是沒一件順心的事情!
「你答應我這個忙!我就幫你將那個老姑娘娶回來!」夏侯翼咬牙。
「你嘴巴乾淨點,誰是老姑娘?」錢六郎氣不打一處來,那是他稀罕的姑娘家呢!
「那你到底幫不幫?」
有這麼大一個誘惑,錢六郎咬牙想了想還是說:「好,我幫!」
說完他有些不能理解:「你怎麼就把眼睛放在蕭探花身上了,之前都有快三個跟殿下議親了的,也沒見你多着急!小心撿了芝麻漏了西瓜!」
「公主殿下與尋常女子不同,若是她喜歡的估計千方百計,別人覺得再不妥她也會覺得好!」
說完有些高深莫測的說:「要是公主殿下覺得不妥,就是在別人眼中那人天上地下舉世無雙,恐怕也會遭到公主殿下厭棄!你看看那三個人可有半點『郎艷獨絕,世無其二』的樣子?更何況實際上都是表一不一的偽君子罷了!以公主殿下的品行,大概真小人都比偽君子要順眼的多!」
「你說的還真是……」
「所以,你看公主殿下對誰有過另眼相看,除了我就是那姓蕭的了!我怎能不對姓蕭的警惕?」
錢六郎徹底佩服了,夏侯翼這廝還真是用心良苦。
「錢六哥,殿下吩咐你明日一早去見她。」
「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剛剛跟錢六郎說話的人過來又說了一句:「晚膳時間小圖喜姑娘說的,我差點忘記了!」
「你倒是時刻能見到公主殿下!」夏侯翼有些羨慕,但錢六郎直覺哪裏不對!(未完待續。)
ps:今天二合一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