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齊朵原本會覺得在自己夢中調戲了夏侯翼之後,兩人再見面的話怎麼都會尷尬吧,但如今看來他這樣突然地出現,還以如此不同凡響的出場方式,蘭齊朵只覺得別說尷尬了,她自己還滿肚子火氣呢。
「殿下今日有沒有遇見什麼特別的事情?怎麼跑到人家後園去了?」
「能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不過是見到一個姑娘對她頗有好感,結果被你攪和了!被你攪和了不說你竟然把人家的大門都撞壞了!」
小圖喜聽到蘭齊朵的話,「噗嗤」一下就笑出聲來了!
夏侯翼有些哭笑不得,知道蘭齊朵是生氣了,然後想着該問的事情還沒有問呢,就道:「就是……怎麼說呢,見到什麼跟平常不一樣的人?」
「呵呵,當然見過了,夏侯將軍不就是其中一個嗎?」
嘖,這氣性忒大,夏侯翼一邊跟她說話一邊警惕的留心着後門的情況,看來看去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才皺着眉頭對蘭齊朵說:「殿下出來的時間不短了,還沒用午膳吧,趕緊回去用膳!」
還真是反了天了,蘭齊朵一雙桃花眼裏滿是怒火,劈頭蓋臉的就沖夏侯翼吼:「我回不回去與你何干?你攪和了我的事情你還有理了?」
若是別的時候,夏侯翼肯定會無休止的遷就蘭齊朵,但是如今情況不同,在黑甲軍負責監視的人匯報說,蘭齊朵在茶樓遇見查克甘的那一刻開始,夏侯翼懸着的心就沒有放下來過!如今即使沒有看見查克甘的人他還是不放心,因此當蘭齊朵吼他的時候夏侯翼只是心不在焉的雙眼搜索四周,蘭齊朵說的話他竟然回答:「殿下說的是。」
蘭齊朵不可思議的看着夏侯翼!
小圖喜以及其餘兩個侍衛也是詫異萬分,夏侯將軍這突然變了臉真是讓人很不適應!
夏侯翼卻沒功夫理會他們,快要出了龍鳳茶樓後門的這條巷子的時候,夏侯翼突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將小圖喜手中拿着的一個黑色的錦緞披風抽出來,不由分說就扣在蘭齊朵頭上,蘭齊朵因為夏侯翼今天莫名其妙出現本就不高興。結果他竟然見到自己也心不在焉,這心裏面的不滿簡直不用提了!
這個時候夏侯翼突然來了這麼一招,蘭齊朵伸手將他扣在自己頭上的披風扯了下來就要摔到地上,夏侯翼心裏存着事情哪裏由得蘭齊朵胡鬧!另外一隻手摸摸蘭齊朵的男子髮式。好脾氣的笑了笑,仿佛安撫一隻小狗一般對蘭齊朵說:「乖!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好不好?」
再次將那披風扣在蘭齊朵頭上,只給她露出一雙眼睛,蘭齊朵再次要反抗。夏侯翼看着小公主不高興的雙眼,彎下腰兩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直視着她的雙眼,很認真的說:「今天先回去好不好?有些事情等我空了再跟你仔細說。嗯?」
這樣正兒八經的夏侯翼實在難得一見,蘭齊朵不知不覺得就點點頭,她再次看到夏侯翼笑的露出一雙大白牙,突然就臉紅了。
夏侯翼很是自然地吩咐兩個侍衛:「有一輛刻着黑甲軍標誌的馬車就在街道口,你去將馬車趕到這裏來。」
蘭齊朵不滿:「我自己會騎馬。」
「不要鬧,騎馬什麼時候都可以,不急於一時……」
「那到底是為什麼不讓我見人?」蘭齊朵忍不住小聲問。
看夏侯翼的樣子似乎就是很害怕她見到人一樣。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但總之,你要知道,夏侯翼就是情願自己去死也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明白嗎?」這個時候的夏侯翼再是正經認真不過,他這個樣子自有一種不同於往日的成熟穩重,一下子將蘭齊朵就震住了。
蘭齊朵將信將疑,之後一句話都沒說由着夏侯翼安排,她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才使夏侯翼做出這樣的決定,既然如此她身嬌體軟,萬一真有什麼事情發生,她不至於幫上什麼忙。但至少不會拖後腿。
龍鳳茶樓的這個後門的小巷子窄窄的,僅僅能容並排走三四個人,馬車根本進不來,夏侯翼在馬車停在巷子口的時候。打橫將蘭齊朵抱了起來,蘭齊朵驚呼一聲,他掀開馬車布簾,小心將蘭齊朵放下,笑着捏了捏蘭齊朵的臉,說了一聲:「好好吃飯!」然後就示意兩個侍衛趕緊走。
不知道他在兩個侍衛耳邊說了什麼。兩個侍衛臉色變了變中途一直以飛速往公主府趕去。
夏侯翼看着馬車走遠,神色凝重的招手,一下子就有幾個穿灰色衣衫相貌普通的男人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查克甘此時人在何處?」
「剛剛見到他跟身邊的人分開了,兩人走了不同的方向,我們的人都跟着。」
夏侯翼眉頭緊皺,忽而臉色大變,跨上馬就直追蘭齊朵而去!嘴中吩咐,「萬不得已,保證性命為先!」
灰衣人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立即閃身不見了,夏侯翼順着皇城大道打馬狂奔,一溜煙跑出很遠,一路上雖說不是人仰馬翻但是各種咒罵聲不絕於耳,鬧市驚馬可不是什麼容易息事寧人的小事,但是此時夏侯翼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也不知道是那兩個侍衛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帶着蘭齊朵跑的太快還是怎樣,夏侯翼只覺得順着皇城大道這麼短的時間他竟然看不到蘭齊朵人了!
夏侯翼一時間心急如焚,騎在馬上打轉!
蘭齊朵的公主府在皇城大道的最盡頭,沿着皇城大道走的這條路因為所住的人非富即貴,已經沒有多少老百姓了走動了,夏侯翼出了鬧市就沒再看見蘭齊朵,正午的太陽曬着,夏侯翼只覺得自己渾身發涼,各種不好的猜測全都出來了!
別人不知道查克甘,他還能不清楚?兩人也算是老相識了,在他還不是犬戎可汗的時候他們就在戰場上結了仇,那查克甘野性難馴,詭計多端。在犬戎早就妻妾成群了,他的可敦難產死後,查克甘甚至不在娶妻,只因為沒有了正妻他會玩的更隨心所欲。如今即使成了階下囚,被陛下困在京城,他仍然聲色犬馬,別院的那些婢女們,只要稍微有點姿色的都會被他拉到床上!說是夜馭數女也不算誇張!
而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竟然對小公主有了好奇心。夏侯翼知道查克甘一直想娶一個大齊的貴女,之前也確實如同夏侯翼跟康泰帝說的那樣,只不過那時候查克甘對娶一個大齊的公主興趣並不濃厚,他喜歡的是烈性、貌美的女人,而大齊的貴女在他眼裏基本就是嬌滴滴的形象,在查克甘看來中這樣的大齊的貴女甚至不如一頭牛!
若是查克甘知道大齊還有蘭齊朵這樣一位公主,甚至有了今天的一面之緣,夏侯翼不敢想像查克甘會做出什麼事情!此時他的恐慌是那麼大!
「殿下,你看夏侯將軍怎麼又跟過來了?」
夏侯翼心中因為找不到蘭齊朵而倍感煎熬的時候,蘭齊朵正舉着一份卷着菜的煎餅吃的不亦樂乎。聽到小圖喜的話,她抬頭順着小圖喜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見夏侯翼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原本吃東西正式很開心的蘭齊朵,有些食不知味的放下手中的東西,對小圖喜說:「可能是來找我們的,你去叫他吧!」
毫無疑問蘭齊朵是任性的,單好在她蘇日安任性妄為也知道這個節骨眼上不要那麼張揚的,因此他們的馬車只是停在拐角一個能容馬車通過的小巷子裏,蘭齊朵就坐在馬車上吃煎餅。
夏侯翼在看見小圖喜的一瞬間一陣狂喜。在小圖喜指着那個小巷子的時候,夏侯翼一路狂奔了過去,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百無聊賴的咬着煎餅,夏侯翼的心總算慢慢落了下來。
「你這個任性的小丫頭!」
蘭齊朵見夏侯翼頭上冒汗的走到自己身邊。剛想張口說話,夏侯翼就一把將她拉進懷裏,嘴中說了那麼一句話。
蘭齊朵手中油紙裹着的煎餅「啪嗒」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眼睛直直的看着遠處,有些茫然,夏侯翼這是抱……她了?
馬車撩起帘子。蘭齊朵就那樣吊兒郎當一般坐在車轅上吃東西,夏侯翼此時就要用這種詭異的姿勢抱着蘭齊朵,蘭齊朵一臉茫然不知道夏侯翼為何如此激動的時候,小圖喜不幹了!
「夏侯將軍,光天化日之下,兩個男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平日人少的時候夏侯將軍盯着自家公主殿下她也就忍了,畢竟夏侯將軍是個大英雄,對他們家公主也很不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雖然念的書不多,但這一句還是懂的,只是如今在外面人多眼雜,夏侯將軍竟然不知道收斂!沒看見那邊賣煎餅的人都在指指點點嗎?
小圖喜說着就大力將兩人拉開,夏侯翼猝不及防之下被小圖喜還真的拉開了,只不過大概小圖喜太生氣手下用的力氣也大,本來就是斜斜掛在車轅上的蘭齊朵驚呼一聲,直直往下掉!
車轅距離地面有至少一米多遠的樣子,而蘭齊朵在車轅上坐了半天又被夏侯翼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固定這不能動彈,若是真掉下去了以她反應並不靈活的身手,摔個好歹也是有可能的!
彼時,夏侯翼被小圖喜扯開好遠,小圖喜拉完夏侯翼自己就站在夏侯翼邊上,而兩個侍衛在馬車周圍警戒,所有人都似乎都來不及去救蘭齊朵的時候,夏侯翼再次用一種詭異的姿勢給蘭齊朵做了肉墊!
他見眼看着蘭齊朵要掉下次來,而他們沒有辦法把蘭齊朵穩住,直接跪在地上,運用自身的功夫滑到車轅下面,張開了雙手,這個時候蘭齊朵剛好掉下來,「嗵」的一聲就砸到了夏侯翼身上,一時間兩人皆悶哼一聲。
變故就在頃刻間發生,直到這兩聲悶哼,才將呆立在一旁的小圖喜喚回神,小圖喜慘白着一張臉打橫抱起蘭齊朵放回馬車,連聲問:「公……公子你怎麼樣了?」
蘭齊朵其實並沒有如何,畢竟有夏侯翼做人肉墊子,看小圖喜一幅天要塌下來的表情也只說:「腿腳有些麻木,支坐在車轅一個姿勢太久了!」
夏侯翼此時跪坐在地上艱難的掙紮起來,動到胳膊的時候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蘭齊朵一下子就聽見了:「你怎麼樣了?」
此時蘭齊朵對夏侯翼的心情很複雜,若不是夏侯翼衝過來抱着她,小圖喜也不會情急之下將他拉開,小圖喜不將人拉開的話她就不會掉下來,她不掉下來夏侯翼也就不會手上,這一連串的事情追根究底的話其實還是夏侯翼這裏的根源,但是她又怎麼可能去責怪夏侯翼?畢竟若不是夏侯翼奮不顧身的衝過來給她做了肉墊,那麼從馬車摔下來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夏侯翼原本不想被小公主以及小公主身邊的人看輕的,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他覺得自己的手臂似乎脫臼了……
苦笑着對蘭齊朵說:「我的手臂好像脫臼了!」
小圖喜此時垂頭喪氣,但她唯一比較幸運的事蘭齊朵沒有受傷,夏侯翼站起來耷拉着一條胳膊對蘭齊朵說:「公子不要回公主府了,先去末將的宅子吧,這裏的情況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他抬起頭看了看巷子所在的位置,笑着說:「公子很聰明,這個地方一般人輕易找不到!也就是在這裏生活的時間久了才能七拐八拐進來。」
夏侯翼習慣了每到一個地方先看地形再說,想必以查克甘那種在京城不過兩月、又不能經常出門的人來說這裏他根本發現不了!
蘭齊朵見他胳膊都脫臼了,還笑得出來無奈的說:「你也上來吧!站在外面被人當猴子一樣!」
夏侯翼看着周圍的人確實眼睛往他們身上瞟,這個時候確定了沒有了追的人,他心情很好的上了馬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