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得一驚,不過想明白後大部分人都鬆了一口氣,自己不是試用期內實習生,不在這管束範圍內,倒是有那麼幾個同是實習生的人,臉色都不太好,都在咒罵高朋白痴,自己也慘遭連累。
「可以,但公司是不是也該加一條規定,薪酬應該跟工作能力掛鈎,我來和豐兩個多月了,做出的策劃方案不比任何人少,效果不比你們任何一個的差,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這個問題。」高朋沉不住氣了,出聲反駁道。
他這是實話,論工作能力,他高朋不比任何人差,儘管不討好人,但這點同事們都得承認他對公司的貢獻。
陳景崗作為老闆兼頂頭上司,自然很清楚高朋的工作能力,這傢伙不太懂人情世故,自帶一股傲氣,但能力沒得說,潛力更是巨大。
他十分看好高朋,但也有隱憂,能力再高,也得聽自己的指揮,能為自己所用才行,否則駕馭不了,很可能會起反作用,他既愛才,但多少也有點妒才,怕高朋脫離自己的掌控。
如今看來這個擔憂是對的,其他員工,即便意見有分歧,但平時誰敢這般當面槓自己,現在還是個實習生,讓他轉正了還得了?就是莫須有,陳景崗也得給高朋編些罪狀出來:
「一沒團隊意識,老喜歡自個干自個的,缺乏與同事們間的溝通;二思考不周全,總想到什麼幹什麼;第三缺乏積極性,就拿這次的合作項目來說,你有新的創意,為何不早說出來,非要留在這麼重要的會議上談,存心搗亂是不是?」
「我認,我都認了,就問一句,我的試用期延長,是不是連工資也不漲,還是兩千塊?」高朋絲毫不退縮,直面陳景崗問道。
他的心情很不好,十分糟糕,不是被逼到這個份上,他不想跟陳景崗撕破臉皮,在大夥面前爭吵,但如果下個月到手的酬勞還是兩千塊,他實在是接受不了。
「是」字將要脫口而出,但陳景崗生生給壓住了,他的思維還很清醒,高朋是手下重要一員,不是沒了他不可,但要找合適的替代者可沒那麼容易,一般的畢業生,沒幾個月培訓教導根本接手不了工作,而有經驗的人才,要價肯定不低。
他也沒想過要放高朋走,這小子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過現在對方台階都不讓自己下,當着這麼多員工的面,他是進退不得,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才合適。
「小高,別慪氣了,有話等冷靜下來好好談,公司什麼時候虧待過咱們,坐下來吧。」
「對啊小高哥,別爭了。」
場面僵着,執行部的邵美君看不下去了,出言對高朋勸道,她算是場中立場比較中立的人,而許嘉欣也跟着勸說,平時她和高朋的關係很要好。
「我不想爭,就只有這麼一個問題,我想知道答案。」高朋決絕道。
他越說越激動,而陳景崗反倒冷靜了下來,他畢竟是領導,得權衡得失,一步棋走錯,後面得用許多步來彌補,公司正處在關鍵時刻,他不得不顧全大局全盤思考。
「有分歧的話,還是聊通透些為好,不然都藏着埋着,指不定哪天就會爆發出來。」
「沒錯,早點解決早完事。」
這個時候,湯業興居然跳出來插話,而陳曦也幫腔,他們這是不嫌事大。
陳景崗還在躊躇,但被兩員大將這麼一說,他的退路被切斷了,這個問題他是不回答不行,糊弄不過去。
見陳景崗還在猶豫,湯業興有些焦急,把心一狠,爆料道:「我再給大家說一件事,高朋來我們公司前,在另外一家大公司實習過,但也沒熬過試用期就被辭退了。」
他這話一下子就把大家的好奇心勾起來了,而且用上了「辭退」的字眼,故事不簡單啊。
舊事被挖,高朋的臉一下子就冷下來了,目視湯業興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被高朋這般敵視,湯業興倒很冷靜,笑了笑,攤開雙手來狡辯道:「抱歉,不小心說漏嘴了,舊事不提,不提了哈。」
「怎麼不提了,說來聽聽,他是怎麼被辭退的。」陳景崗一聽也坐不住了,如果高朋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劣跡隱瞞着,那這就不是小問題了,立即追問道。
全部人的目光都轉到了湯業興身上,大部分的人,都期待他能爆出些猛料來,而湯業興也沒讓他們失望,既然老闆發話,他便暢所欲言:
「也沒什麼,在上一家公司那裏,高朋偷公家東西被逮住了,當時鬧得動靜不小,差點就要報警處理,後來他們領導仁慈,賠錢私了,大概就是這樣子。」
「不是吧!他居然有過這種惡行,看不出來啊。」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啊。」
「我抽屜里的零食經常不翼而飛,不該也是...」
「小高哥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肯定不會!」
湯業興爆的猛料立即把話題點燃,大家議論紛紛,輿論風向標都是指責高朋的居多,也不去探究這話的真實性,只有許嘉欣竭力給高朋辯護,但她微弱的聲音如石沉大海,根本起不了多少波瀾。
「湯師兄,你真要跟我過不去?不至於吧?」高朋沒有馬上辯解,而是一字一句向湯業興問道。
「師兄?小湯,你和他是同一所大學的?」
「對啊,以前怎麼沒聽你們提起過?」
高朋喊湯業興做師兄,馬上又引起一片的好奇聲,湯業興沒料到高朋點破這層關係,便大方解釋道:
「對啊,不然我也無法知道他這些隱秘的事情,其實他剛入職的時候,我就想跟大家坦白的,但有不得已的原因嘛,你們懂的。」
「我懂我懂,被要挾了唄,有這種劣跡,哪家正規公司還敢請這種人,人家好不容易混進來,哪會讓你壞好事。」
「就是,沒被殺人滅口就不錯了,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小偷小盜。」
湯業興一解釋,馬上就博得大家的同情,眾人對高朋的指責也更激烈,義正言辭,勢要揭露罪惡,替天行道。
看着一雙雙能吃人的目光,高朋知道自己無法自證清白了,說什麼都是蒼白,只會越描越黑,他也沒想到,平時跟自己關係還算可以的師兄湯業興,居然在這時候給自己捅一刀,真沒想到!
「陳總,就一句話,我的試用期延長,是不是連工資也不漲了?」把所有的怒氣和委屈壓住,高朋轉頭看向陳景崗,再次問道。
他完全可以摔門而去,不用遭受這樣的羞辱,就像幾個月前那樣,但這次他進步了,索要答案,也得給自己一個交代,有些事情一味退避,只會讓自己蒙受更多的羞辱。
「哼,還想加薪呢,這臉皮有樹皮厚了吧。」
「何止,都跟圍牆有一拼了,他不是想着還能在公司待下去吧?想像力夠豐富的呀,不愧是做策劃的。」
「還是聽聽他解釋吧,或許當做中有什麼誤會不成呢?」
「還能有什麼誤會,上一家公司都不要他了,直接辭退,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聽着員工們的議論,陳景崗的臉面也掛不住了,高朋不解釋,在他看來一切就說明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便下決定道:
「沒什麼好...」
「行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最後我再為公司盡一點義務吧。」
陳景崗剛要說,高朋再次將他打斷,雙眼掃過去看這些同事,鄙夷、不屑、厭惡、大快人心,各種的表情,表明他們已經不是跟自己一夥的了,高朋悲涼,但還是堅持說道:
「跟李總他們合作的項目,對方不是看中我們的創意有多好,而是盯上了我們手上的人脈資源而已,我們這些年來承辦了許多婚宴、相親等活動,積累下了很多女性客戶資源,也是他們急需的,想要在合作中謀求更多話語權,就得知道自己的優勢,善用自己的優勢。」
不少人準備報以噓聲,不過高朋的這番話,透徹得讓人無從反駁,陳景崗更是被一語驚醒,他之前就沒想到過這個問題,只管去迎合和討好李銘的要求,畢竟他們是大公司、大客戶。
隨後高明把目光直接鎖定湯業興,把對方看得渾身不自在,正要罵你瞅啥,高朋不讓他有發言的機會,以牙還牙道:
「你這個真正的小偷,有什麼臉面來污衊我,剽竊別人的畢業論文,差點弄得無法畢業,這事沒鬧大,但湯師兄應該不會失憶忘掉了吧?」
「胡說,你胡說!我湯業興用得着去幹這種事?臨死前想反咬我一口是吧,你這人心腸夠歹毒的呀,無證無據,亂潑髒水,大家不要聽他的,這人還有什麼信譽可言,一個字都不能信。」
被高朋這麼一說,湯業興慌了,矢口否認,並打眼色過去,讓平時相熟的幾位朋友幫忙說幾句,壯壯士氣。
陳曦是他的鐵友,也早看高朋不順眼了,自從這小子來了後,策劃部內的競爭就加劇了不少,陳景崗越來越喜歡採用這小子的方案,自己逐漸失勢,搞不好位置都要被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