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竇放了暑假後又回到了雲中小學來當志願者了,她回來後,曾經給彭長宜打過電話。
小竇和褚小強認識,這彭長宜不奇怪,在省城的時候,還是他給他們牽的線,讓褚小強去找小竇,跟工頭了解情況的。
如今看到他們倆在一起,他就明白了他們已經很熟悉了,於是就笑着說道:「小強,小竇,你們倆怎麼在這兒?」
褚小強尷尬地說:「她吐個沒完沒了的,您車上有水嗎?」
老顧說:「有。」說着,就回車拿出兩瓶水,遞給了褚小強。
褚小強先擰開一瓶遞給了小竇,小竇忙着喝了一口漱着嘴,然後吐了出來,反反覆覆地漱了好幾次,這才直起腰,摸着胸脯說道:「哎呀,我的天神啊,噁心死我了!縣長,虧得您來了,這人,讓我跟他出門,連瓶水都不知道帶。」
褚小強趕忙申辯道:「我不是說了到城裏就買水嗎?誰知道你沒完沒了的吐啊?」
彭長宜笑了,覺出他們倆有事,就說道:「不舒服嗎?」
褚小強剛要說話,小竇說:「是,是他那個……」小竇用手指了指車裏,話沒有說完,就又吐開了。
彭長宜笑了,往車裏看了一眼,沒有看到什麼。褚小強小聲地說道:「是這樣,我上午在現場採集的樣本,想連夜送到省里去鑑定,要是不告訴她就好了,結果一告訴她,她回頭看了一眼就吐了,我就趕緊停車。走了這麼一截路,她都吐了兩次了。」
彭長宜明白了,肯定是小竇想到那些樣本是從死人身上採集下來的,既膽小又噁心,白天看到那些腐爛的死屍,自己都反胃,何況是一個小姑娘呢?就說道:「有味兒嗎?」
哪知,他這話一出來,小竇立馬又嘔吐了起來,但是很明顯,什麼也沒有吐出來,可能是胃裏早已經吐乾淨了。
彭長宜不明白褚小強為什麼讓小竇跟着,就說道:「女孩子知道這些肯定會噁心,你不告訴她就好了。」
褚小強委屈地說:「我不告訴她真實情況,她也不跟我來,我也請不動她呀,這深更半夜的,她還以為我要把她拐賣了呢?」
彭長宜問褚小強:「幹嘛讓她跟你去?」
褚小強看着彭長宜,說:「您不知道嗎?她父親在省廳,我帶着她好使。」
彭長宜明白了,省廳的確有一名姓竇的領導,他不由吃驚地說道:「竇政委?」
褚小強點點頭,說:「是的,您不知道?」
這時,小竇直起腰,擦了一下嘴,說道:「我還沒有機會向彭縣長匯報呢?都是你嘴快。」說着,嬌嗔地看了一眼褚小強,把手中的水塞到他手裏。
彭長宜笑了,說道:「小竇,我感覺不像是美術專業的學生,你更像一位神秘的地下工作者,哈哈。」
「哪裏呀,我的身份和我的家庭沒有關係的……」
彭長宜笑了,看了看褚小強,又看了看小竇,不由地想了想,說道:「奇蹟。」
小竇說:「沒有什麼奇蹟呀。縣長,等我從省城回來,還有事找您哪。」
彭長宜說:「哈哈,要是修路的事你就別找了,已經納入政府計劃了,你們那裏,會規劃出一條旅遊大道。」
「哇,太好了!真的。」
彭長宜見小竇高興的樣子,自己也受到了這個有着陽光般內心世界的姑娘的鼓舞,說道:「真的,這還是你的功勞呢,你們美術小組寫生畫的畫,在咱們報社刊登後,我們就和旅遊局的人實地去看了,到了那裏才發現,原來在空中,不,確切地說在雲中,還有那麼一大片美麗的風景,所以,我們也把那裏定為一個旅遊景點,是不需要任何修繕和建設的景點,只需把那條加寬修通就是了。」
小竇一聽,記動地抓住了彭長宜的胳膊,說道:「哇,真的呀?縣長,你沒騙我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沒有,等你回來,咱們好好聊聊。」
「好,好,好。」小竇高興地一連說了好幾個「好」。
彭長宜跟他們說道:「既然要去,就趕緊上路吧,有情況再聯繫。」
褚小強點點頭,說道:「好的。」
彭長宜說:「你是不是明天早上上班就得回來?」
褚小強神秘地說:「我是悄悄地出來的,早上上班當然要在單位了。」
彭長宜一語雙關地說:「小強,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褚小強很有感觸,這句話無論是跟彭長宜打電話還是見面,幾乎每次彭長宜都會反覆叮囑他這句話,就說:「縣長,您放心,我會的。」
小竇說:「彭縣長,給我保密啊,三源知道的就你們三個人。」
彭長宜笑了,說道:「放心,等你從省城回來我請客。不然竇政委會埋怨我,沒有照顧好他的寶貝女兒。」
「呵呵,不用。」小竇高興地上了車。
彭長宜讓老顧把車裏的半箱水都給他們放在了車上,老顧又拿出一袋五香花生米和兩盒餅乾還有兩袋方便麵,塞給小竇,說道:「胃裏吐乾淨了,肯定半路會餓,這個你們倆半路吃。」
小竇接過來,打開,往嘴裏放了一顆,說道:「真香,謝謝顧師傅。」
彭長宜再次叮囑褚小強一番,就給他把車門關上。看着褚小強的車駛出老遠後,才不由地長長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小子,一夜都沒想合眼睡覺了,去省城,一夜時間還要打來回,明天還要照常上班,夠緊張的。」
老顧說:「要不我跟他去,他還能在車上睡會。」
彭長宜想了想,轉過身,笑了,說道:「您老就別當電燈泡了。」
老顧就笑了,說道:「那您的擔心就多餘了,他興許困不了。」
再次回頭看了一下褚小強,早就沒有了蹤影,彭長宜才上了車,他就心裏琢磨着,褚小強和小竇的關係,想着想着噗嗤樂了。
老顧說:「樂什麼?」
彭長宜說「說不定我還能成就一段好姻緣呢?」
老顧說:「我也這麼認為。」停了停老顧說道:「縣長,您發現了沒,這個三源還真是藏龍臥虎,一個小學校的志願者,都是省公安局廳政委的女兒,一個打鐵的居然和老革命扯上關係,太不簡單了。」
彭長宜說:「是啊,是啊。
此時,彭長宜對小竇的身份就有些好奇了,省公安廳政委的女兒,居然來到深山區當一名小學校的志願者?難道是她的父母對女兒有什麼特殊的期盼?呵呵,他想不明白了,就甩了甩頭。
此時,三源年輕的縣長,漸漸對自己的計劃就有了信心,這份信心也可以說是來自褚小強,一個意志堅定、有正義感的年輕的刑警……
聽說亢州遇到了洪澇災害,江帆特地跟學校請假回到亢州查看災情。和彭長宜一樣,他這兩天也是馬不停蹄,西部三個鄉鎮,地勢較窪,有十多個村子浸泡在一米多深的洪水裏。大田的莊稼被淹,原來密密實實的青紗帳,此時被泡在洪水裏,只露出了玉米稍。上面毒日頭暴曬,下面積水溫度上升,一天就能把這些莊稼從底部燙死,凡是泡在洪水裏的莊稼,幾乎全部絕收。
通向萬馬河的那條省級公路,也被一兩米多深的積水淹沒,江帆坐着衝鋒舟查看災情。轉了幾個村子,一圈下來後,臉和脖子就變了顏色。
市政府和市委幾乎所有的領導都下去了,市直各單位都有幫扶的鄉鎮和村子,對口扶持。
排澇,成了亢州上下用的最廣泛的一個詞,許多排水設備一度脫銷。災後恢復生產,改種其它作物迫在眉睫。
電視台的記者幾乎全部出動了,按照局裏安排,丁一和另外一個最得力的攝像記者,跟隨韓書記下去視察災情,他們首先乘車來到了萬馬河水利辦事處,這裏每年都是防汛指揮部所在地,從部隊和外地緊急調運過來的船隻和快艇都停靠在這裏。他們穿上橘紅色的救生衣,從這裏坐船,越過一條小河,沿着原來的公路,如今成了航道,一路向西。
儘管丁一做了充分的準備,但她的臉還是被嚴重曬傷了,上面是灼熱的太陽,下面是泛着太陽光的水面,他們沒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在炙熱的太陽下,之前抹的防曬霜根本沒有起什麼防護作用。
儘管丁一做了充分的準備,但她的臉還是被嚴重曬傷了,上面是灼熱的太陽,下面是泛着太陽光的水面,他們沒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在炙熱的太陽下,之前抹的防曬霜根本沒有起什麼防護作用。
一直到了中午,他們才往回返。
為了方便取景,電視台和報社的記者還有工作人員乘坐的快艇始終在韓書記的前面,當他們穿過一個村莊,拐回原來的公路時,就聽宣傳部的一個小伙子說道:
「看,江市長!江市長也回來了!」
本來被毒日頭曬得快要虛脫的丁一,聽到這話後,立刻來了精神,她趕緊睜開眼睛,摘下墨鏡,手搭在腦門上朝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