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冰看了看江帆,又真誠地說道:「儘管對這次組織上任命心裏非常忐忑,但是能跟你搭班子幹事,我內心是非常高興的,也是心情舒暢的。」
江帆往前傾了一下身子,謙虛地說道:「韓書記,您過獎了,江帆沒有您說的那麼好,不過我可以照着您說的去努力。」
韓冰往上推了一下眼鏡,認真地說道:「江市長,我不是誇張,這是我的真實感受。當翟書記跟我談話的時候,我的確有些犯難,我說,江市長就是最好的書記人選,我人生地不熟,而且基層工作經驗也不豐富,如果非要讓我下去的話,我給江市長當助手就行。我這樣說你可能不會相信,但卻是事實,我這個人處長了你就知道我的脾氣秉性了,我說話直,沒有幽默感,比較教條,但卻對事業忠誠,對領導和同志們忠誠。以後還得請你多多理解和關照,咱們精誠合作,爭取讓亢州的各項工作再上一個台階,干出一番事業,不辜負上級領導對我們的信任。」
江帆感到這個韓冰的確是下了這個決心的,不然,他臉上的神情不會那麼莊重和認真。江帆面帶微笑,說道:「請韓書記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您,干好亢州的一切工作。」
韓冰說:「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有你的支持和輔佐,我韓冰沒有後顧之憂。」說着,起身就給江帆加水。
江帆趕緊站了起來,看着書記給他倒滿了水,說道:「謝謝韓書記對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配合好您。」
韓冰說:「我還要感謝你對我生活上的關心。」
江帆說:「您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武裝部的房子要收拾幾天,這幾天您暫時住在金盾賓館吧,那裏食宿方便一些,我們已經給您安排好了,等裝修完後,散散氣味您再搬進去不遲。」
「謝謝,謝謝江市長細心周到的安排。」
江帆就站了起來,他不想跟這個新書記太多地交心,就說道:「是我應該做的,這樣,您先忙,有什麼事讓他們喊我一聲就行了,我先下去,還有一攤子事等着處理呢。」
「哦,是什麼事情?」
江帆就是一愣,沒想到這個韓書記居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他笑笑說:「快年底了,七事八事的太多了,許多工作要處理,實在沒時間處理的就等年後吧。」
韓冰說:「江市長,能年前解決的事情,就不要等到年後,我們有許多機關辦事效率就是都耗在了拖字上了。」
江帆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神情很認真,似乎有了一些鐘鳴義的影子,他在心裏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說道:「是,韓書記您說得對,那我下去了。」
說着,就站起身,跟韓冰點了一下頭,就出去了。
出了韓冰辦公室,江帆長出了一口氣,就看見金生水在樓道等他。他看了一眼金生水,金生水趕忙跟在他的後面,小聲說:「市長,您的辦公室有客人。」
「誰?」江帆一愣。
金生水說:「袁總。」
袁總?隨即,江帆就明白他指的是袁小姶。因為無論是金生水還是曹南,他們在他面前無法準確地稱呼袁小姶,就按袁小姶給尤增全集團當總顧問的身份稱呼她。
江帆說:「她什麼時候來的?」
「您剛跟韓書記上去,她就到了。」
江帆想了想說道:「這樣,你讓小許把車開到西門,我出去辦點事,我那個電話開着,等她走了你給我打電話。」
金生水點點頭就快速地從西邊小樓梯下去了。
江帆不想見袁小姶,更不想在這個時刻見她,他對袁家已經徹底失望了。想起自己開誠佈公地跟袁父談話,換來的是這種結局,他跟袁小姶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下了樓梯後,他從西門走了出來,小許早就將車停好,江帆自己開車就出了大門口。
此時,袁小姶站在江帆辦公室的窗戶前,就看到了江帆的車開了出去,她不禁一陣冷笑。隨後撥了一個電話,說道:「你到亢州了嗎?」
一個男人說道:「是的,我到了,並且看見他出去了。」
「好。」她只說了一個字就掛了電話,然後抄起沙發上的包就走了出去。
這時正好金生水進門,金生水說道:「江市長有事出去了,他讓我跟您說一聲……」
還沒等金生水說完,袁小姶就沖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頭一甩,就走了出去。
金生水看着她高傲的背影,心想她是不是又去跟蹤市長了?想到這裏,就回到辦公室,趕緊給市長打電話,告訴他袁小姶走了。
這次,袁小姶並沒有親自去跟蹤江帆,她到車上後,就接到了尤增全的電話,尤增全問她在哪裏,袁小姶說在亢州,尤增全說道:「你怎麼又去亢州了?中午我約了幾個朋友,你什麼時候回來?」
袁小姶說道:「你約朋友和我有什麼關係?」
尤增全趕緊笑着說道:「怎麼跟你沒有關係,別忘了,軍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袁小姶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說這話是認真的嗎?」
尤增全說:「當然是認真的了,只要你家老爺子同意,我們馬上就結婚。」
袁小姶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真會說笑,我現在是有夫之婦。」
「你們的婚姻早就死亡了。」
袁小姶知道尤增全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因為在國家土地局工作的哥哥袁小民,最近被提拔為一個部門的司長,這個部門涉及到管理城市規劃等諸多事項,尤增全看到了哥哥潛在的利用價值,才這樣信誓旦旦地說。
袁小姶現在對尤增全不那麼完全相信了,她知道作為商人的尤增全,兩眼盯着的都是自己的既得利益,以前,在跟江帆鬧意見的時候,她的確想到要嫁給尤增全,畢竟他是自己第一個出軌的男人,但是尤增全以自己是獨身主義者自居,稱怕極了婚姻這東西,久而久之,袁小姶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發現,尤增全的確不是一個良好的結婚對象。當一切新鮮和刺激過後,她越來越發現這個男人和江帆的距離,只是意識到這一點後,已經太晚了,江帆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昨天晚上,她和保姆一起,攙扶媽媽上床睡覺後,就回到客廳,跟爸爸一起看電視,這時聽到電話響,她便站起來去接電話,是翟炳德找爸爸的,可是,爸爸卻沒有去接手裏的話筒,而是去書房接電話了,她聽到他們說上話後,就掛了電話。
爸爸接翟叔叔的電話,居然還背着她,她就有些納悶,是不是江帆出什麼事了不讓自己聽見,想到這裏,她就關上了電視,輕輕地拿起了話筒。
就聽翟炳德跟爸爸說道:「我上午把他叫來了,跟他宣佈了市委的決定,他似乎有心理準備。」
爸爸就「哦」了一聲,翟炳德又說:「跟您說實話,我是比較看好他,他是我來錦安第一個破格提拔起來的幹部,老首長,真是有些捨不得。」
爸爸顯然沒有理會翟炳德的惋惜,就說道:「你跟他說了後來的意思了嗎?」
「說了,我說還有兩個市縣的書記要調,他還有希望,不過他似乎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嗯,你儘管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等爸爸從書房裏出來的時候,袁小姶還拿着話筒發愣,爸爸見她偷聽電話,就瞪了她一眼,沒有理她,重新坐回剛才的座位上,打開了電視。
袁小姶放下電話,來到爸爸面前,說道:「爸爸,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爸爸沒有理她,而是陰沉着臉不說話。
她從爸爸手裏奪過遙控器,一下子就關掉了電視,說道:「是不是他沒有當上書記?」
爸爸仍然冷着臉說:「他當不當書記那是錦安市委的事,和咱們袁家沒有關係。」
袁小姶明白了,說道:「爸爸,我們是不是做的太絕了?」
爸爸看着她,說道:「你現在才知道呀?早先幹嘛去了?你當初指使人拍照跟蹤怎不說呀?」
袁小姶徹底明白了怎麼回事,就癱坐在沙發上,說道:「爸爸,你這樣做我和他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爸爸說:「有沒有希望也要這樣做,我就不信他比我當年還倔!」
袁小姶明白爸爸的話是什麼意思,祖母活着的時候,經常給她講當年爸爸的經歷。
爸爸是個農村娃,和媽媽是一個村子的,爸爸和媽媽是老輩人給定的娃娃親,爸爸當兵走後,隨着眼界的開闊,就看不上老家的媽媽了,執意不結婚,並且在部隊也有了相好的了。
外祖父知道後,就讓媽媽去部隊找爸爸,但是爸爸躲着不見,後來媽媽就找到部隊的領導,說了他們的情況,當時部隊正在考慮爸爸的提干問題,領導找到爸爸後,嚴厲的批評了爸爸,說不能忘恩負義,更不能當陳世美,就這樣,迫於提乾的壓力,爸爸同意跟媽媽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