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記着丁一看見他的第一印象,而且每篇幾乎都有他的影子,還有一頁就寫了一行字:今天上午沒見到科長,他下午來了,穿來了一件新t恤,人顯得的很精神。
從字裏行間中,他感到這個女孩子似乎對他有了某種說不明白的依戀。他快速的翻到最後一頁,居然寫着:科長要去聽課了,希望能在閬諸跟他相會。
彭長宜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微微顫抖,難道這個女孩子對他有了意思?這時,他聽到了丁一的腳步聲,嚇得他趕忙將筆記本放了回去。
丁一是上了樓後才發現自己的鑰匙忘在了辦公室,她轉身又跑了下來,在她跑到三樓的時候,看到了樊書記、王部長和江市長三個人拿着水杯和筆記本,往貴賓接待室走去。
丁一回到辦公室後,果然發現鑰匙就掛在抽屜上,她下意識地看了彭長宜一眼,見彭長宜正在低頭百~萬\小!說,還不時往筆記本上記着什麼,她拉開抽屜,看了看那個筆記本,見筆記本還呆在原來的位置上,就放心地鎖上抽屜,拔出鑰匙,說道:「我剛才下樓的時候,看見樊書記、王部長和江市長了。」
彭長宜一愣,說道:「還有誰?」
「就他們三人,去接待室開會去了。」
「就他們三人?」
丁一點點頭。
儘管彭長宜覺出三位大領導肯定是商議人事問題,因為有部長參加,但他絕對想不到的是,今晚樊文良三人的秘密碰頭會,居然導致了他的命運出現轉折……
這一切都要從江帆從北京回來說起……
江帆在參加完書畫攝影作品展後,便前往北京腫瘤醫院去看望北城區辦事處主任張良。這是江帆上任後,第一次作為市長去醫院看望他。
江帆向他轉達了市委書記樊文良同志對他的慰問,並表示無論是市委市政府還是北城區黨委和政府,都會幫助他度過難關的,希望他有困難向組織提出來,一定為他解決。
很顯然,這是一次臨終前的慰問。
張良已經明顯表現出了這種病人垂危的一切跡象。面色灰黃,毫無光澤,並且骨瘦如柴,完全脫相了。他說很感謝組織上對他的關心,另外他口頭正式向組織提出辭職,很感謝組織在他重病期間沒有免他的職,自己虛榮心作怪,也沒有向組織提出過辭職,給工作帶來了一定的損失,他向組織檢討,希望組織儘快考慮北城區主任人選問題。
江帆安慰他說道:「你在一天,就是北城區的主任,這也是文良書記的意思,您要堅強起來,戰勝疾病,早日回到工作崗位上。」
話雖這樣說,但是在場的人誰都知道他回來的希望渺茫。
江帆回來跟樊文良匯報了張良的情況,並轉達了張良辭職的申請。
樊文良聽了江帆的匯報後,沉思了一會說道:「這樣吧,晚上叫上家棟,咱們三個先磨叨磨叨。」
江帆晚上參加了一個接待酒宴,他惦記着晚上的碰頭會,沒怎麼敢喝酒。酒宴結束後,他徑直來到了三樓樊書記的辦公室,見辦公室黑着燈,旁邊的那間屋裏亮着燈,他便敲門進去,看見樊書記正在練書法。
樊文良見他進來,就說道:「今天結束的很早啊?」樊文良指的是晚上的接待任務。一般情況下,樊文良晚上是不參加任何應酬活動的,所以這些活動就都推給了江帆。
江帆說道:「知道有事,沒敢喝酒,好在對方也想早點休息,就結束的比較早。」
樊文良說:「那就好,咱們等等家棟,他剛才來電話了,一會就過來。」
「呵呵,我不急,反正晚上沒事。」
樊文良抬頭看了看江帆,說道:「小江,有些事是可以過去的,有些人也是可以原諒的。有的時候嘗試着退一步,你就會感覺心就不那麼累了。」
江帆在成為代市長後,和樊文良簡略的談到過自己的事情。江帆和樊文良說這些也有自己的考慮,離婚是早晚的事,他不希望自己成為市長後,落個拋棄結髮妻子的名聲,跟樊文良說這些也是有在他這裏「備案」的意思。
但是他沒有跟樊文良說明為什麼離婚,只是說他的婚姻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礙,正在和妻子談判離婚。
其實,男人都懂得這個「不可逾越」是個什麼障礙,樊文良也不例外。他當時沒有任何的表態,但是今天卻稱呼他為「小江」,而不是以往的「江市長」,就表明自己的話只是以朋友甚至是兄長的身份跟他說得。
江帆明白他的意思。
樊文良又說:「我們這些人,有的時候是很不自由的,個人的事有的時候會影響到政治地位。」
江帆當然懂得這些,所以直到現在他都不能大張旗鼓的公開和袁小姶鬧離婚。聽了樊文良的話後,他說道:「您放心,我會注意的。」
樊文良看出江帆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也就不再說這個話題,畢竟是個人的私事,作為他來說提醒到了就算盡到了同僚的責任。
這時,王家棟從外面進來,他搓着兩隻手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了,家裏有點事,害得兩位領導久等了。」
樊文良笑笑,直起身,說道:「臨時動意,是我們打擾了王部長,怎麼你到說對不起了。」
王家棟一聽,趕緊接過樊文良手裏的筆,在水洗里涮乾淨,說道:「行嘞,您就給我留點面子吧。」
樊文良也笑了,他說:「小接待室能開開嗎?」
王家棟搖搖頭,說道:「鑰匙在衛東主任那裏。」
其實王家棟進來後就發現這裏只有江帆一人,他說這話無疑是想確認一下今天參加碰頭會人員的範圍。儘管一會就能揭曉答案,但是在官場上,儘早掌握一些信息往往就能爭取主動。
這應該是王家棟多年政治鬥爭的經驗總結,儘管他知道今晚不會有鬥爭的跡象,但是他有這樣的想法是某種慣性思維的結果。
樊文良不會不知道王家棟的心思,就說道:「那就在我辦公室吧。」
市委的小接待室和政府的小接待室前不久剛剛裝修過,即便江帆有意去政府的小接待室開會,但是他也不能自己提出來,因為這個碰頭會是樊文良書記提出的,他是無論如何不能往政府那邊讓的。
只有市長到市委這邊開會的,從沒見過市委書記離開大本營去政府那邊開會的,至於這裏有什麼玄機誰也說不清楚,反正幾乎各地都是這樣。
有的時候,官場上一些分寸的拿捏程度,往往能體現出一個人的政治覺悟和智慧。有些分寸和規矩儘管沒有明文規定,但卻如同某項國際標準一樣有據可依。這就是江帆有心去政府小接待室又不能提出的原因。
王家棟突然說道:「我記得上次裝修完,好像衛東主任給過您一把鑰匙吧?」
樊文良看着王家棟說道:「不可能,我要那東西幹嘛?」
王家棟的確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當時市委辦公室主任范衛東當着王家棟的面,給過樊文良小接待室的鑰匙,說是以備不時之需。想到這裏,王家棟說:「您給我鑰匙,我去找。」
果然,在牆上掛着亢州地圖的大鏡框的釘子上,掛着一個單個鑰匙。
就這樣,三人從樊文良辦公室出來,去了小接待室。只是他們誰都沒有看到樓梯上的丁一。
三人坐定後,樊文良慢悠悠地說道:「今天我也是臨時動意,才把你們叫到這裏來碰個頭。首先重申,這不是會議。如果要是會議的話就不是咱們三人了。完全是臨時動意。」
樊文良這人原則性很強,他之所以重申是「臨時動意」,再次表明了這次他們見面的性質,是非公開性的。既不是書記辦公會也不是常委會,只能說是碰個頭。
樊文良繼續說道:「家棟可能不知道,江市長今天去北京看張良同志去了,情況很不好,另外張良正式向組織提出辭職。我的意見出於人道主義,我們暫且不接受他的辭職,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照顧大多數人的情緒。畢竟張良同志還在,又沒有犯錯誤,所以他還是北城區的主任,你們看這樣行嗎?」
江帆和王家棟都表示沒有意見。
樊文良繼續說:「我們可以不接受他的辭職,但是人事上的事也應該有所考慮,我們不能因為一個同志彌留之際免了他的職,也不能到他撒手的那天措手不及,這就是我今天把這個意見碰頭會縮小到我們三人的原因所在。」
聽樊文良這樣說,江帆和王家棟表情異常嚴肅認真,他們倆不停的點着頭。
樊文良說道:「我想聽聽你們倆的意見,尤其是江市長分管政府工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對於北城政府人選問題有什麼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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