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覺醒來,已然是第二天的清晨。歐陽慕林照例趴在床邊,身上只簡單蓋了個薄薄的毛毯,放在床頭柜上的透明袋子裏,裝着她最愛的芒果千層。
「傻子……」安然略顯心疼的抬手摸了摸歐陽慕林的腦袋。
「渴了嗎?還是想上廁所?」只一瞬間,歐陽慕林便醒了過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連身上的毛毯滑落在地也沒能察覺,倒是一把握住了安然的手,緊張兮兮的問。
「我不是讓你在家歇着麼?怎麼……」安然噘起了嘴。
「我怎能放心的下?」歐陽慕林笑笑。
「昨晚什麼時間來的?怎麼不叫醒我?」
「十點四十左右吧。」歐陽慕林輕輕的打了個哈欠,「難得見你睡得那麼香,也就沒忍心叫醒你。」
「瞧瞧~」安然捏了捏歐陽慕林的臉,笑嘻嘻的開口,「這到底是誰家的男朋友呀?這麼乖~沒人認領的話,我可要拐跑咯!」
歐陽慕林笑得明媚,抬手默默安然的腦袋:「我去打水給你洗臉刷牙。待會吃早飯~」
安然點點頭,隨手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一眼看到屏幕上顯示着有兩條未讀短訊。
翻看手機蓋,看到其中的一條短訊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安然稍稍猶豫了一下,打算刪除時,碰巧打開了。
「安然,是我啊——聞靜。方便接電話嗎?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坦白。」
安然覺得有幾分意外,但還是簡單的打了個「好」字發過去。
待看着屏幕上出現「短訊發送成功」時,安然隨即退出來,翻開了另一條短訊
「安然,我和葉梓……」
還不等安然將那條短訊看完,電話便打了進來,正是剛才的那個號碼。
「哦,聞靜啊……」安然握着手機,輕輕的皺了皺眉,不知怎的,她的心裏猛然慌了一下。
歐陽慕林端着臉盆走過來,安靜的坐到了一旁。
「安然……」電話那頭傳來聞靜略帶哭腔的聲音,「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嗎?」
「你還沒說是什麼事,我怎知會不會原諒呢。」聽到聞靜的話,安然已經明白了幾分,但還是不動聲色的開口,「說吧,怎麼了?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我……其實我……」聞靜吞吞吐吐的開口,「那個……害你受傷的人,就……就是我……」
「嗯?」
「我本意沒想要傷你那麼重的!我……」聞靜急忙解釋,「我只想着,能夠稍稍影響你考試的狀態就好,沒想到……對不起!你一定很生氣吧……我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就這事?」安然的口氣輕鬆,「我知道啊~」
「你……你知道?」即便隔着電話,安然也能想像出聞靜驚訝的表情,她的聲音里微微有些顫抖,「那……那你為什麼……為什麼不當面拆穿我?還要裝作……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折磨我……」
「哦?倒是我做錯了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聞靜快要語無倫次了,「我是說!語氣這樣讓我心生愧疚,倒不如……一開始就拆穿我!你……你當時看到我了?」
「嗯。看到了。」安然的語調依舊沒什麼變化,「所以才一直等着你對我坦白呀~這不,你果真沒叫我失望。」
「你……你故意寒磣我哦……」聞靜嘟囔着,「難道你不生我的氣?」
「誰說我不生氣了?」安然笑,「我其實恨不得追到學校去打你一頓呢~無奈我胳膊斷了不是~」
聞靜握着手機,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後來聽到你們在樓下大吵大鬧,我就突然一下子不生氣了。」安然撇了撇嘴,「如果你不坦白,那隻令你自己感到折磨感到不安,於我,不過是少了個朋友而已,實在沒有必要拿你的錯誤懲罰自己,不是嗎?事實證明,你還是良心發現啦~於我,就更加沒什麼損失了。何況……」
安然頓了頓,會心的笑了:「何況,經過這件事,讓我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關心我的親人朋友們。我有什麼理由不好好的活着呢?」
「對不起……」電話里,聞靜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和他們相比較,我真是個混蛋,不配當你的朋友。」
「說什麼呢!」安然急忙打斷她的話,「我昨天說的那些話,都是出自我的真心,無意挑起你們之間的矛盾,過去就過去了吧!就當你是一時間鬼迷了心竅,誰都會犯錯,能改就好。」
「可是……」
「可是什麼?」
「安然,我聽說……學校前些日子安裝了攝像頭,我擔心……」
「擔心什麼?」安然有些不理解。
「我擔心被拍到。」聞靜終於說出了自己的顧慮,「那樣會不會被全校通報批評啊?說我故意傷人……」
「啊……這樣啊!」安然想了想,安慰道,「應該不至於吧!只是我們之間的私事,學校應該不會過多的干涉吧!何況,我並沒有主張要追究責任啊……」
「但我聽說,學校的監控錄像每天都要排查的……」
「別擔心!」安然寬慰着,「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麼,到時候我出面替你澄清好了~」
「真的嗎?!」聞靜的聲音太高了幾分,「謝謝!謝謝你……安然。」
「好啦~你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不跟你多說啦~」安然看了看一旁的歐陽慕林,決心結束通話,「我要吃飯咯!」
看着安然掛斷了電話,歐陽慕林這才拿起牙刷擠上牙膏。
「你對聞靜,是不是太寬容了一些?」
「哦?有嗎?」安然倒不以為然,腦海里始終忘不了第一次見到聞靜時的場景。
「啊……」歐陽慕林示意安然張開嘴,「快來!乖乖刷牙啦~」
安然於是放下手機,笑着朝歐陽慕林伸過臉去,將另外一條還未看完的短訊拋諸了腦後。
而另一邊,聞靜剛掛斷電話,幾個女生便圍了上來。
「你幹嘛要主動承認,這件事是我們做的啊?」
聞靜輕笑一聲:「懂不懂,什麼叫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