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冬梅應聲上前,將手中木盒置於桌上而後打開,並將木盒之內的物什一一取出放置桌面,薛郡王妃瞧着那一樣樣小巧的東西仍不住驚嘆:「這些可都是妹妹想要做的?」
劉萱笑着點了點頭:「正是。」
「妹妹果然大手筆!」薛郡王妃的眼睛亮了,她指着桌上那一樣樣小巧的物什道:「若是妹妹真將此事做成,京城第一首富非你莫屬!」
那桌上的物什,是劉萱招回了青芽等繡娘回劉府連夜趕製的,那是縮小了的繡屏、被褥、軟枕等等十數樣物品,幾乎涵蓋了所有錦布能做的東西。
薛郡王妃甚至不用想也知道,若是這些東西做出來會給京城帶來多大的改變,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杭絲真如劉萱所說的那般便宜。
劉萱微微一笑:「姐姐笑言了,妹妹對那京城第一首富並不甚感興趣,妹妹只是想着杭絲這般好的東西,當然應該京城貴人用着,若是連京城的貴人都不用,杭絲再好也只是一般的絲罷了。」
薛郡王妃沉思片刻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妹妹當真能進得大批杭絲,且價錢如妹妹所言一般?」
「這是自然。」劉萱認真點頭道:「姐姐若是需要,妹妹不僅能提供杭絲,而且能夠長期大量供應。」
薛郡王妃有些心動了:「若是果真如妹妹所言,姐姐倒是願意以絲代布,只是有一事不明還請妹妹告知。」
「姐姐請說。」
「那姐姐便直言了。」薛郡王妃瞧着劉萱笑道:「錦衣紡如何成名姐姐也是知曉的,妹妹既然有太子殿下撐腰,又有柳家相幫,為何還要尋上我?」
薛郡王妃這話雖是笑着問的,但眸中的認真讓劉萱知道,若是自己這個問題回答不好,薛郡王妃便是抱着椛繡坊關門的打算,也不會同自己摻合上一腳。
劉萱認真道:「不瞞姐姐,太子與我確實是舊識。但杭絲便是在京城貴人眼中也是奢侈之物,若由太子出面定然會損了太子殿下英明,何況我也不能事事拜託太子。而義父義母雖是疼愛與我,但對於生意之事確實不大看重的。可姐姐不同,姐姐經營椛繡坊多年,在京城貴女眷之中頗有盛名,此事由姐姐出面定然事半功倍,這是任何人都不能相比的。」
薛郡王妃聽完劉萱的話並沒有任何表示。反而垂了眸子細細思量着,片刻之後她才抬起頭來面有難色:「不瞞妹妹,姐姐是心動的,但此事要行卻是不易,首先我那椛繡坊就必須要進一大批杭絲,而我前不久才進了錦布,目前仍堆滿庫倉,即便我捨得下那些錢銀,從買杭絲到製成成品也需要時日,這周轉實在有些難。」
劉萱心中暗笑。薛郡王妃在京城經營過年,又怎會沒有那些錢銀周轉,如今這番話不過是想同她討個利字罷了:「姐姐若是錦布無處打發可以全部賣給妹妹,自然這價錢是要低些的,一旦杭絲上貨,錦布自然也不如以前。」
「至於姐姐的擔憂妹妹是明白的,妹妹是想同姐姐一同來做這個事情,自然風險不能讓姐姐一人承擔。不如這般可好,我為姐姐免費提供杭絲,不管姐姐如何來做。你我五五之分。」
薛郡王妃聞言微驚,然而短暫的驚訝之後卻是一聲讚嘆:「妹妹好氣魄好手段,姐姐佩服!難道妹妹不擔心姐姐謊報了賣價,獨吞了錢銀?」
劉萱微微一笑:「這些自然是不怕的。首先姐姐是何等身份,又豈會為了這蠅頭小利而失了身份,其次姐姐在京經營多年,自然目光長遠不會行這鼠目寸光之事。再然後,姐姐似乎有所誤會,妹妹說的是與姐姐一同來做此事。也就是說錦衣紡將會與椛繡坊同時推出這些杭絲物品。」
薛郡王妃聞言掩口輕笑:「妹妹果然算無遺策,就衝着妹妹這般手段姐姐也相信,即便沒有姐姐這事妹妹也能做成。」
她輕笑過後雙手一拍:「好!妹妹既然將這到手的財路引給姐姐,姐姐自然不得推拒,便如你所言,我們五五之分!」
兩人達成了共識皆是一臉笑意,所謂共利者為友,如今這薛郡王妃與劉萱便成了友,薛郡王妃對着劉萱也不如先前那般諸多試探,坦誠了不少,她微皺了眉瞧着劉萱問道:「妹妹既然知曉錦布將要大肆降價,為何還願收我手中之布?」
劉萱也不瞞她直言道:「收姐姐手中之布,一是為了打消姐姐的顧慮,其二便是為了一人。」
「為了一人?」薛郡王妃一聽便有了興趣:「妹妹可否告知姐姐一二?」
劉萱微微一笑目光坦誠:「這本也無甚不可告人的,姐姐應當知曉妹妹是有寧王世子帶回京的,如今這宅子也是寧王世子置下安置的,世子如今去了邊關為國守疆,他曾來信說便將戰士多有受凍,妹妹便想一盡微薄之力,雖是杯水車薪但能讓一個將士少受嚴寒之苦也是好的。」
薛郡王妃聞言對劉萱不禁又看重了幾分,她長嘆一聲:「妹妹竟是如此性子,到讓姐姐汗顏,那些錦布姐姐便贈與妹妹了,也算是姐姐對邊疆將士的一些心意。」
劉萱立刻謝過,薛郡王妃卻笑着搖了搖頭:「妹妹有所不知,我這番做也是有私心的,一是略盡心意,二便是示好與你,這三嘛,便是借你之手一搏那寧王世子好感罷了。」
她的意思劉萱哪有不明白的,只不過薛郡王妃這般坦誠到讓她有些意外,她笑了笑:「姐姐願將心中私意相告便是信的過妹妹,妹妹只有感激。」
「你明白就好。」薛郡王妃又是一聲長嘆,她瞧了瞧劉萱有些欲言又止。
劉萱瞧着她那番模樣,忍不住笑道:「姐姐與我如今也是好友了,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薛郡王妃張了張口,斟酌了一番言詞之後這才略帶小心的開口道:「如今這京城人人皆知妹妹與太子交情匪淺,可如今聽妹妹之言,似乎妹妹又與寧王世子交好,妹妹到底如何想來,無論是太子還是寧王世子,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劉萱明白薛郡王妃此言絕非只是單純的關心自己。她是擔心自己若是得罪了太子或是寧王世子,而導致將來的生意半途廢止。
劉萱微微一笑寬言道:「妹妹與太子殿下和寧王世子皆是舊識,不滿姐姐早在入京之前妹妹便與微服的太子和世子交好,此二人對我而言皆是友人。除此之外並無其它,至於太子殿下與寧王世子的想法妹妹也曾打探一二,他們皆當妹妹是個有趣的友人罷了。」
劉萱這是睜眼說瞎話,但她除了說瞎話來寬慰薛郡王妃之外,也別無他法。她總不能說李澈是寵她的,也不能不說鄧玉是為她撐腰的,她只想借勢可不想單純依仗。
薛郡王妃雖然不大信,可劉萱這麼說了她也只能這般去相信,當下便沒有再提此事,而是換了話題與劉萱商議如何推廣杭絲一事來。
薛郡王妃自幼在京城長大莫說是本族的親眷,單是手帕交也是不少的,在劉萱看來需要費些心思的事情,薛郡王妃卻是簡簡單單的幾次走動便可以完成,這就是有根基與無根基的區別所在了。
薛郡王妃的手段十分簡單。她先讓椛繡坊做些新的杭絲衣衫,由她先穿而後出入各府走動,她乃是郡王妃身份高貴,再加上她本人相貌上佳貴氣十足,只需簡單走動便可引得眾女眷效仿,至於男子方面她仍是建議劉萱依着之前的法子,由太子與柳枝青等人開始穿着杭絲,他二人乃是京城所有貴公子效仿的對象,只需往那邊一站自然便有人效仿其穿着。
劉萱聽聞卻是有些不大讚同,她同意由柳枝青孫遜開始穿着杭絲。但李澈卻是不能的,他是太子一舉一動皆是表率,如今國庫不豐他怎可先穿杭絲。
薛郡王妃想了想也表示同意,男衫女裳的推廣便這般定了下來。至於其它物什,薛郡王妃想的是先給做上幾套,然後由她來送給京城身份較高交友較廣的幾個貴婦,她們用的好了不用特意推廣,自然會在京城盛行,這生意自然而然也就來了。
劉萱自然是贊同的。她想了想道:「我那一品香有琴棋書畫四位姑娘,姐姐不妨也給她們做上幾身衣裳。」
薛郡王妃聞言立刻便明白了劉萱的用意,當下笑着道:「妹妹過然手段過人,你那琴棋書畫四人勾得無數男子魂不守舍,她們穿了杭絲,京城所有女眷定然一心較個高下,屆時根本無需多言,京城女眷自然會打聽這衣裳的出處。」
劉萱點了點頭:「妹妹正是此意。既然如此,那女裳的事情便勞姐姐多費些心思,至於物什和男衫便交由妹妹了。」
二人商議完眼中皆是對將來的憧憬,兩人又商議了些細節,然後劉萱才起身告辭。
回劉府的馬車上,秋菊十分不解:「姑娘為何要與那薛郡王妃五五分成?明明杭絲皆是由姑娘所出,她做的不過是做些衣衫罷了,依着奴婢瞧來,三七之分都是便宜了她。」
劉萱朝她笑了笑解釋道:「你只瞧見了我出了杭絲,可沒瞧見她走動所花的錢銀,莫說這些錢銀了,但是衣裳的做工繡工也是需要銀子的,何況還有她的人脈,我們只不過是出了杭絲,若沒有她杭絲也僅僅是絲罷了,可有了她杭絲便成了衣衫成了物什,價錢何止翻了幾番,五五之分算是公平合理。」
秋菊聽得劉萱解釋,這才有些明白,當下點了點頭眼中充滿敬意:「小姐不愧是小姐,所思所慮要比我們這些奴婢強多了。」
對於秋菊的馬屁劉萱安然受了,笑着道:「各有所長,若是讓我管理後宅掌管中饋,我卻是不如你們的。」
冬梅表示不贊同:「姑娘只是懶的操那份閒心罷了。」
她的話音一落,秋菊卻是一個痒痒撓了過去:「姑娘難得自謙一回,你就不能留些顏面?」
冬梅頓時大喊求饒,劉萱瞧着二人歡鬧模樣也是唇邊含笑,馬車之內氣氛融融。
然而就在她們氣氛融融的時候,京城某處大宅之內某人卻是要擰碎了手中的帕子。
曹瑩低着頭手中的帕子擰了又擰,強壓着心頭的怒火與委屈低低道:「父親曾言瑩兒定是要嫁給太子了,所以瑩兒自及笄之後便一直等着,如今瑩兒年歲已長,若是再不婚配恐成京中笑柄,可太子如今卻是對那突然冒出來的劉萱心儀有加,不僅為她那酒樓題匾,更是親自前去為她捧場,他這般行事哪裏有將女兒放在心上。」
說到此處她語聲微微哽咽:「既然如此父親不如替瑩兒選一門親事定下,免得女兒日後成了京城的笑話。」
曹太師瞧着這個自幼被他寵愛的幼女,皺眉道:「說的什麼胡話,你這般身份自然也只有太子才相配的上,原先你姐姐身為太子側妃,你若冒然嫁與太子也不能高過你姐姐了去,而且你尚年幼婚事自然不急,可如今你姐姐卻是個不爭氣的,不但未曾誕下一兒半女,更是被貶為妾室,你的婚事為父自然不會再拖,至於那突然冒出的劉萱,你根本無需在意,不過是個沒根基的女子罷了,即便是太子心儀也翻不起波浪。」
他這話曹瑩卻是不甚同意:「父親此言差以,這劉萱如今身份已然貴重,太子一向獨斷專行,既然心儀於他取她為妃也只是遲早之事,便是父親為女兒謀算,也只能落得屈於她之下的身份罷了。」
曹太師冷哼一聲,眼中寒光大盛:「即便是太子要娶,也要看那劉萱命夠不夠硬,等不等的到太子迎娶的那日,此事為父已有打算,過些日子定會有好消息傳來,你切莫胡思亂想,安心入太子府便是。切莫如你那蠢姐姐一般行些荒唐之事,入太子府後用心討得太子歡心,早日誕下一兒半女才是正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