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吞下口中之食並不言語,只淡淡點了點頭。
劉萱見他似乎氣仍未消,於是再接再厲的餵着,對此李澈倒是沒有拒絕,她做的本就是他喜食之物,她餵一箸他便吃一箸。
直到菜餵了小半,他才開了口:「看在你知錯的份上,朕便不與你計較,坐下用飯吧。」
劉萱聞言大大鬆了口氣,開心的坐在他身旁,與他一起用飯了。
許是因為菜色乃是劉萱親手烹飪的緣故,這一頓李澈用的格外多些,直到桌上菜盤空空如野,二人這才放下了筷子。
小柱子笑着與秋菊冬梅收拾了碗筷便退了出去,十分自覺的給二人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劉萱見四下無人,又起身來到李澈身後,雙手搭上他的肩,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着,邊揉捏便問道:「大爺,小女子伺候的還可?」
李澈聞言嘴角輕揚,他微微閉了眼道:「尚可。」
一聽這話劉萱有些不樂意了,她在他肩頭重重捏了幾下,沒好氣道:「你說了原諒我的。」
李澈睜開眼,微有些無奈的寵溺:「朕說尚可,只是說你這揉捏的手藝,若是說你道歉的誠意,那是可的。」
劉萱聽他這般一說,頓時展了笑顏,她手下不停揉捏的更加賣力起來。
然而她揉捏沒多久,突然覺得肚中一痛,她的手頓時停了下來。她皺了眉頭道:「為何我的肚子有些痛了?」
她邊說邊朝李澈看去,這一看頓時大驚失色,此刻的李澈顯然比她更痛,他的額間都滲出了汗水來,劉萱頓時瞭然:「這飯菜有毒!」
有毒二字一出。李澈急忙反身捂住了她的嘴,他額間的汗水一顆一顆滲出,滴落到劉萱面頰之上,而劉萱此刻肚中更痛,她皺眉道:「這飯菜定是被人做了手腳,趕快讓鞏太醫前來。」
李澈皺眉點頭,他閉眼喘息片刻。這才開口喚道:「小柱子。」
他的聲音一如以往的平穩。小柱子未曾察覺有異,笑嘻嘻的掀了帳簾,一進大帳瞧見李澈與劉萱二人模樣頓時便急了。剛要大喊卻聽得李澈沉聲道:「勿要驚動旁人,去喚鞏太醫、崔來福和孫遜過來!」
小柱子自幼便跟了李澈,他當然知曉事情的嚴重,當下捂着嘴強壓下心頭擔憂。深深吸了口氣,而後十分果斷的走出去。
第一個來的是崔來福。他畢竟是隨着先帝一起打下江山的老人,進帳之後並不如小柱子那般慌亂,而是立刻衝上前來將李澈與劉萱扶坐在地上。
此刻的劉萱已經疼痛難當,她吃力的睜開眼看着崔來福道:「快替他逼出毒來!」
崔來福還未點頭。便聽到李澈厲聲道:「朕有內功護體,崔來福先替她逼毒!」
崔來福沒有猶豫,立刻盤坐在劉萱身後。當下運功開始為劉萱逼毒。
劉萱瞧着李澈盤腿運功,心中大急。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企圖說服李澈:「我僅僅是食了一小部分,而你卻是食了大半,我無事先讓崔公公為你逼毒!」
然而李澈與崔來福都沒有理會她的話,劉萱只覺一陣熱力由背後傳來,襲進了她的體內,那熱內在她全身運轉流淌,她只覺胸中一痛,而後便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口血吐出,她的腹痛頓時大減,她急忙回過頭來朝崔來福道:「我已無事,快幫幫他!」
她的聲音都帶了些哭腔,崔來福正要起身,卻見李澈此時也吐出一口鮮血來,他心頭一鬆寬慰道:「姑娘放心,陛下自幼習武又自小餵食各種解毒之藥,為的便是以防有一天有親信之人下毒,此刻他毒素已經排除一部分,不會有性命之憂。」
聽了這話劉萱心頭一松,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劉萱是在一陣說話之中醒過來的,她睜開眼便瞧見鞏太醫、崔來福和小柱子,正立在桌前,而李澈批着外衫坐在桌旁。
一旁的秋菊與冬梅見她醒了,立刻高興的喚道:「小姐你醒了!可曾覺得有異?」
她這一聲喚,將眾人的視線都引了過來,鞏太醫立刻上前為她診脈,細細診了片刻這才鬆了口氣道:「劉姑娘食的很少,又有崔公公及時催毒,現下已無大礙,調養斷時日慢慢排出餘毒便可。」
劉萱立刻看向李澈問道:「你呢?」
李澈朝她微微輕笑,而後上前兩步來到她床頭:「你都無事,朕自然更加無事。」
劉萱一聽這才徹底鬆了口氣,她示意秋菊扶她起身,她的身子仍是十分虛弱,起身之後她靠在床頭道:「都是我不好,往日飯菜均有人驗毒,今日乃是我親手烹飪,故而才省去了這一環節。」
她說到此處想起那個憨厚的伙夫,急急朝李澈道:「伙房之內有一夥夫,長相憨厚皮膚略黑,身高五尺又余,這些菜均由我親手而制,只有他前去取時碰過!」
李澈看着她着急模樣輕聲安撫道:「中毒一事不便外傳,朕以派孫遜前去查探,你放心便是。」
劉萱自然知曉中毒一事不能外傳,雖說毒已無大礙但若傳了出去,必定會軍心不穩,再者飯菜均有她親手而制,又是她親手餵到了李澈口中,若是傳揚出去,眾人定會將矛頭直指於她。
若是以往,指責便就指責了,反正最終李澈定會還她清白,可如今她正在為她與他的將來而努力,這樣的時候絕不能再傳出不利她的話來。
劉萱點了點頭表示知曉:「孫遜辦事我自然放心的,希望他能查出背後主使之人來。」
除了這話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自己的過錯,而害得李澈中毒,若不是李澈功力深厚,那後果劉萱想都不敢想。
鞏太醫為劉萱開了方子。秋菊與冬梅二人下去熬藥了,李澈揮了揮手讓眾人退下,自己坐到床前看着她道:「莫要自責,若是說來此事乃是朕的過錯,朕此次所帶大軍除了鄧家軍便是親兵,故而你才會如此放心。」
劉萱知曉他是在寬慰她,當下有些沮喪道:「幸好你無事。否則我便是千古罪人。」
李澈伸手撫上她的面龐柔聲道:「你放心。若是朕有了不測,你定不會活過第二日的早晨,即便你好好的。朕也會立下遺旨命龍一殺了你,而後葬在朕的身旁。」
聽了這話劉萱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她朝他瞪眼:「好端端的說些不吉利的話作甚,若你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覺得我需你立下遺旨?」
李澈聞言並沒有展顏,他深邃的眸子靜靜的看着她。在她疑惑不解之時突然攬她入懷,他埋首在她發間,語聲黯啞:「朕捨不得的。」
劉萱不知曉他所謂的捨不得是指何事,她只是輕吁了口氣。暗自慶幸:「幸好如今你我都無事了。」
回答她的是良久之後李澈輕輕的一聲嗯。
很快秋菊與冬梅便端了藥進來了,劉萱這回沒有不肯服藥,她知曉如今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養好身子。不讓李澈為她擔心。
劉萱捏着鼻子將藥一飲而盡,剛剛放下碗卻見李澈遞了一個蜜餞過來。
見到蜜餞劉萱頓時一喜。她輕啟紅唇將蜜餞含於口中,有些口齒不清道:「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李澈聞言笑着揉亂了她一頭青絲:「這世間自然朕對你最好。」
劉萱沒有反駁,她靜靜的靠在他的懷中又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李澈並不在帳中,整個大帳只有秋菊與冬梅在候着她,劉萱覺得自己已經好了許多,便想下床走走。
喚來秋菊與冬梅服侍着她起身,洗漱之後她看向冬梅問道:「他呢?」
冬梅笑着回答:「陛下去了軍中議事,特意吩咐小姐好生休息,他議事完後便會回來。」
劉萱聞言點了點頭,秋菊端來粥與一些小菜,劉萱兩日未曾進食腹中早已空空,如今聞着粥的清香頓時越發覺得餓了。
一碗粥下肚,劉萱覺得自己似乎又恢復了不少力氣,當下決定去軍中走走,一來是看看軍中是否有什麼流言,二來便是瞧瞧下毒之事追查的如何了。
鞏太醫曾說過,劉萱多多走動有利於她快些排出餘毒,所以聽聞劉萱要出去走走,秋菊與冬梅也並未攔她,只隨着她一同出了大帳。
軍中還是以往模樣,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幾個月下來眾人對劉萱的身份已經秘而不宣,巡邏的將士見到她紛紛行禮喚一聲:「劉姑娘。」
劉萱一路點頭示意,徑直往伙房而去。
伙房眾人瞧見劉萱停了手中的事朝她行禮,伙夫長瞧見她笑着道:「劉姑娘可是又來為陛下做飯?」
劉萱笑着搖了搖頭只道:「在帳中悶的慌了出來隨意走走。」她環顧一周未曾見到那個憨厚的伙夫,便狀似無意問道:「前幾日為我燒火的伙夫呢?他的火候控制的很好,我還想當面謝謝他。」
伙夫長聞言笑着道:「他家中寄了書信來,說是老母病重,他乃家中獨子我見他可憐,便允了他先行回王朝了,左右如今並無戰事,我這裏也不缺人手。」
劉萱聞言面色如常的點了點頭,對伙夫長道:「你是個心善之人,只是不知他是何時走的?」
伙夫長回道:「那日姑娘前腳剛走,後腳他便接了家書,連行禮都未曾收拾過便急忙走了。」
劉萱沒有再問了,若是再問下去定會讓人生疑,於是她笑着在伙房轉了一圈之後便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劉萱沒有說話。既然她能打聽到的事情孫遜也一定早就知曉,她多想已是無益,只需安心等待結果便是。
未免讓人生疑,劉萱帶着拎着食盒的秋菊與冬梅,又在軍營之中逛了一會兒這才回了大帳,她如今的身子仍是有些虛的,在外間逛了一圈回來不由有些乏了,她瞧了瞧時辰尚早,便決定再去睡一會。
脫了外衫上塌,掀開被子的那一瞬,劉萱立刻皺了眉,因為在被褥之下赫然放着一封信。
扶着她上塌的秋菊也發現了,她立刻便要張嘴喚人,劉萱卻制止了她。
劉萱取了信打開,只見信上寫着:若要解藥,今日申時一刻軍營外三里小樹林。
看了信中的內容,劉萱的眉皺了更緊了,一旁的秋菊也瞧見了信上的內容,她皺眉問道:「小姐與陛下的毒不是已經解了麼?為何還有解藥一說?難道那人並不知道小姐與陛下已經解毒?」
冬梅此刻也已經湊過來,她也問出了與冬梅一樣的疑惑。
劉萱將那信又仔細看了一遍,而後不動聲色的將信收好藏於袖間,她翻身上塌對冬梅道:「你去通知陛下,就說我毒發暈倒了,不要問為何這般做,你只需照我的吩咐行事便是,切記一定要顯得慌亂!」
冬梅聞言點頭,而後飛快的跑了出去。
劉萱在榻上躺好,看向秋菊道:「你守在我床邊,他若來了你該知曉如何做了?」
秋菊鄭重的點了點頭:「姑娘是懷疑陛下的毒其實並未解?」
劉萱深吸口氣閉了眼:「解與未解,待會便知。」
不多時外間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澈掀了帳簾一個箭步便來到了床前,他看着床上緊閉了眼的劉萱,厲聲問道:「怎麼回事?!」
秋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她面上含着焦急語聲哽咽道:「奴婢不知,先前小姐還好好的,可回了大帳之後卻突然暈了過去。」
秋菊正在說話間,孫遜已經領着鞏太醫急急進了大帳。
鞏太醫一見帳內情況,連禮都不曾行直接便快步來到了床邊,李澈見他立刻皺眉:「你不是說萱兒服了藥後便不會有礙?如今是怎麼回事?!」
鞏太醫沒有解釋,他伸出手來開始細細替劉萱診脈,只是他越診面色越是凝重,一旁的李澈見他如此,頓時便動了怒:「你是如何答應朕的?這便是你的承諾?!」
鞏太醫放下了劉萱的手,皺眉回稟道:「啟稟陛下,臣的方子是絕對不會有錯的!劉姑娘的毒已經解了大半,剩下的只需慢慢排出餘毒便可,劉姑娘的脈象已然平穩,臣實在不知劉姑娘為何會突然暈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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